看到这样的景象,费利亚并没有露出惊恐慌张之类的表情,他神色从容冷静,默默地念了一个咒语,抬起右脚重重地踏了下去。
“concussa(震荡)”
震波以费利亚的右脚踏足的地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往地下扩散开来,尤其是离费利亚最近的地方承受震波的烈度也是最为强烈的,在费利亚脚下的那块土地简直如同被数十道犁纵横交错地犁上了一遍,几乎每一块完整的土块都被耐心地、细细地碾磨成了碎渣、粉末。
那只原本牢牢抓住费利亚脚踝的骨头手掌猛烈地张开,每一根手指都伸得笔直,如同溺水的人最后的挣扎,之后便维持着那个姿势,在震波消失的时候啪的一声齐腕断掉,砸在泥地上重新变成了真正的骨头。
费利亚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四周,那个黑袍法师就在刚才的空隙间彻底消失不见了,因为在这段时间内,从费利亚周围的的树林间生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浓雾,这一团黑黢黢的雾气如同有生命地在费利亚周围翻滚着,涌动着,仿佛一群对费利亚虎视眈眈的狼群,围拢了费利亚龇牙咧嘴、展露恶意,但是又不急于扑上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漆黑的浓雾中传来了声音,这声音还带着阵阵的回音,如同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让人根本无从判断发声的人藏在哪里。
费利亚并没有理睬这个声音,他站在原地缓缓地转着圈,不是左右上下张望,眯起眼睛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角落。
“别费劲了,光凭肉眼你是不可能发现我的位置的。”隐藏在浓雾中的那个黑袍法师显然把费利亚的一切举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学徒高恩?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因为他的失礼而对你造成了妨碍,那么既然你现在已经剥夺了他的生命作为对他的惩罚,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找上我?”
黑袍法师之所以没有急于攻击费利亚,一来他始终觉得费利亚这个敌人来的莫名其妙,他特意给这个他偏爱的学徒高恩的试炼地选在了这个偏僻的村庄,没有教会、没有法师、也没有冒险者,不过是杀死几个村民和农夫的试炼任务,怎么会惹出这样的敌人?
第二个不马上出手的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理由则是费利亚的实力让黑袍法师也觉得高深莫测、颇为棘手,费利亚念出的那两个咒语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那是两个不择不扣的标准学徒魔法咒语,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位法师能够让普通的学徒魔法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堪比、甚至超过普通正式魔法的威力,这即使是黑堡中最为顶尖的那几位都做不到。
黑袍法师甚至怀疑这个小女孩的形象只是某种伪装,而在这个稚美清丽得无与伦比的小女孩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位强大得无法想象的法师,或者某种更加恐怖的存在,如果这个小女孩真是这样的人物,那么除了立刻跪地求饶,恳请这位大人放过自己无意中的冒犯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现在黑袍法师决定采取的行动就是试探,试探这个小女孩是不是真是自己无法招惹的强横存在。
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礼貌,甚至故意用轻蔑的语气指出企图用肉眼寻找出自己的真身是无意义的,这种种都是一种试探。
而一旦确定出这个小女孩真正的实力之后,那么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是攻击是逃跑还是直接跪地求饶,哪种才是最优选择。
正式法师都是精明的、理智的,一个愚蠢不堪的人永远的只能做一个法师学徒,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没用。
虽然相比与同龄人来说,费利亚绝对是早慧得不能再早慧的小孩子,甚至用聪明绝顶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的那些智慧、机心在黑袍法师这种老奸巨猾的成人眼中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些小聪明罢了。
所以费利亚并没有识破黑袍法师这样的言行其实只是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底细,他用警惕的目光关注着黑雾的动向,一边回答道:“我只是一个原木村里微不足道的村民而已,我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学徒,你想必也非常清楚,而且我之所以会找上你的原因更是再容易明白不过了,因为你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那个人是你的学徒了,而你学徒做错的事情中,毫无疑问应该有你的某种指点和教唆。”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所以我找过来了,因为相比于你的学徒,你才是最该消灭的恶首。”
黑雾中的黑袍法师狭长的眼睛眯缝起来,仅仅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已经让他把事情判断出了一个大概。
首先眼前这个小女孩不太可能是某种强大存在的伪装,如果真的是某种强大的存在的话,根据她刚才话语中所表现出来的意向,现在想必早已经将自己给彻底的斩杀消灭,而不需要喋喋不休地跟自己说上这么大一通道理,更何况这个小女孩所表述出来的观念就和她的长相一样的天真幼稚。
其次是这个小女孩所展示出来的令人惊叹的学徒魔法,黑袍法师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能够将普普通通的学徒魔法演绎得如此强大,而能够做到这点不外乎是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小女孩拥有超乎自己想象的恐怖天赋或者血统,这种血脉甚至很可能达到魔法巨龙、贤者、恶魔领主那样的程度;第二种可能则是的小女孩有一个强大得自己无法想象的老师,能够把这样一个年幼的小女孩的魔法教到这种水平,要说这个小女孩的老师就是魔法之神恐怕黑袍法师都会相信。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个小女孩的背后站着自己绝对半点都沾惹不起的强大后台。
黑袍法师稍微思忖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如果现在我为我学徒的无礼冒犯而道歉,不知道你能不能够不再追究?”
经过再三考虑,黑袍法师决定还是最好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虽然如果能够将这个小女孩抓获带走的话,无论是她所掌握的那些恐怖的学徒魔法,还是这个小女孩本身,无疑都是价值非凡的,但因此他也必须承担有可能被小女孩后台所找出来的风险,而黑袍法师本身并不是一个冒险主义者,所以他决定拒绝这样的诱惑。
至于学徒高恩,他死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了,尽管他生前曾经是黑袍法师最喜爱的学徒,但是要黑袍法师为了这个再也没有半点价值的死人做上什么?你以为他是如费利亚那般幼稚的角色么。
“不可能。”费利亚冷冷地回绝了。
“哈哈哈哈!”
从漆黑的浓雾中传来黑袍法师的笑声,那笑声尖刻刺耳,比他那毫无特质的声音给人的印象会深刻得多,由于还带着回声的缘故,黑袍法师的笑声就如同一群恶魔围拢着、肆意嘲笑着他们的猎物。
“无知、骄傲、狂妄的小女孩,我给了你脸面和台阶,你却一再相逼,我现在就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你,离开了你的家长,你什么都不是!”
“paralysisarrowledo(麻痹之箭)”
带着回声的咒语声落下,一道漆黑的能量箭从漆黑一团的浓雾之中钻出,朝着费利亚的后背射去。
麻痹之箭是一个正式魔法,杀伤力不大但是一旦命中对手的话却可以让人身体彻底麻痹,无法动弹,显然黑袍法师现在还不想直接夺取费利亚的性命,无论是费利亚所知道的学徒魔法的施放技巧,还是费利亚本身对黑袍法师都大有价值。而且黑袍法师还给自己存了一份找退路的想法,如果的真正被这个小女孩的家人找上门了,自己手中至少还握有这个人质,也许使用得当的话在关键时刻能够救自己一命。
费利亚并没有回头,但是却如同后背上长了眼睛一般,一个跳跃侧翻便潇洒地避开了这只射向自己后背的暗箭。
“glacies(冰)”
费利亚头也不回一反手,一团冷雾便月兑手而出朝着刚刚射出那只黑暗能量剑射出来的黑雾处钻了进去,然后便听到里头传来啊的一声低呼,黑袍法师应该被费利亚的反击命中了。
这个学徒魔法如果由普通魔法学徒来释放的话,效果大抵也就是在手上生成一层薄薄的冰片,但是由费利亚释放出来的话,随手将这团冰雾丢出去至少也能够将直径一米以内的物体表面冻出一层足足有五公分厚的冰层。
而黑袍法师能够马上发出声音就证明他应该没有被命中头部要害,不然的话,恐怕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而只能够听到人体倒地的闷响声了。
“damihicalidusque(寒冷退却)”
黑雾中再度传来黑袍法师念咒的声音,不过在连续几次吃亏之后,黑袍法师的声线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平静,而是显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