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冢之巫栖谷 没有秘密的思考 六

作者 : 巫灵绝唱

正在这时,老人的儿子开着摩托车远远赶了过来,应该是来接他老妈子的,几百米远一两分钟便赶到了,也不打话,揪着司机叫呼着送他妈去医院,谁知司机却指着父亲说:“你妈从那个坡上下来,被他从后面撞了一下摔倒的,你看,我车距你妈还那么远,怎么可能撞到你妈了,若是你妈被我车给撞了,肯定是伤筋断骨撒一地的血,岂是眼下这般光景。说说看,我车撞到你妈哪个部位了嘛?”

俗话说:“瓜田李下,百口难辩;贼咬一口,入木三分”,这回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辩解,又加上身无分文,要给老人治病,怕只有卖血了。

老人的儿子鼓着双眼睛,盯着司机,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我有千里眼,顺风耳,明明是你按喇叭惊到了我妈摔下来的,你却便还要诬赖别人,你是不是要我叫多些人过来收拾你才肯老实?”

司机呆了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地把事认了,扶着老人上了车往医院开去,留下惊诧莫名的父亲,兀自在那里发呆,心里直嘀咕老人的儿子是不是真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了还是咋的,也不待老人醒来问个清楚,就能捏准事情。尔后又想,该不会是自己真成了那个“万物主宰”的“虔诚奴仆”了吧,老人的儿子兴许是它另外一个“虔诚奴仆”了,一路胡思乱想,愈想愈心惊,愈想愈害怕。

惶惶不安回到家,父亲发现有些村邻总是躲着他,每每相逢说话,总是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急急月兑身而去,还常常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着,惹得父亲一团雾水,去寺院求了个护身符,却无济无事,村民们还是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日子过得真叫个胆战心寒,心惊肉跳。

自从丽江归来,每次出门,父亲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将他看过通透,感觉如芒在刺,找他看病的人也明显少了起来,空余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向边光眼打听。

边光眼叫卜太亮,在村里是父亲最靠得住的人,大家以前叫他不太亮,后来因为瞎了一只眼睛,就叫他边光眼,年轻的时候,家里家外的事可多了,太阳下山后,卜太亮才有空去打牛草,谁知被一条土灰色总是潜伏不动的毒蛇给咬了,桂林人称那种蛇叫吐蕃土。在桂林,谁做人若是阴险恶毒,就被称作吐蕃土,如果有人被吐蕃土咬了,那就是去阴间报到了,很难再有生还希望。

且说边光眼被吐蕃土咬了,算他命不该绝,正好碰上父亲经过,救治及时,总算是从阎王爷那里捡了条命回来。如今父亲有事相求,边光眼面泛难色,但到底还是迈不过人情,告诉父亲:“有些人说,你心里头想什么,就像放电影一样印在他们脑海里,就是你和媳妇行房事,心里头如何痛快,别人都一清二楚,谁也不知你在外头惹了什么,都不敢和你来往,没准招灾致难,惹来麻烦。不过,你心里头想着什么我不清楚,所以也没法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完,边光眼寻了个借口,急急月兑身而逃。

其实父亲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但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悲剧,听了边光眼的一番话,心里头还是如同被泼了一瓢凉水,万念俱灰。

回到家里,父亲买了台电脑,牵上根网线,把自己关在屋里,终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行尸走肉,成了名符其实一具活死人,对他而言,活着只是为了花完剩余的时光。

末了,父亲告诉我:“从那以后,我发现这个世界真的不好,所以对你格外地好,尽我所能让你开心,别人都希望自己子女长大成人以后如何光鲜,而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不觉得来这个世上一趟是受罪就好了。”

我懂了父亲的苦心,因为自己过得不开心,认为被带到这个世界来是受罪,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只好努力并希望我过得开心。爱,到了极致,不是希望他有多少成就,而是惦记着他离痛苦有多远,距开心有多近。

如今,我已经长大了,羽翼渐丰,能在这个社会上独立生存了,看着父亲活着受罪,心里头很难受,也很惭愧,我该怎么办了?

父亲的事,如同枷索,紧紧拴住了我的心,再无心药店,好在那个店长能干又可靠,有他打理,即使对医药一窍不通母亲也应付得过来。一天,听说消失了二十几年的半吊子回来了,便提着酒肉急急找上门去。

二十几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岁月如刀,将气定神闲的半吊子雕刻成了一个佝偻老头,头发花白,两目无神,听了我的来意,慌忙掉头往屋子里窜去。幸亏我眼明手快,一个箭步窜上去将门死死顶住,让他关合不上,也不多言,我知道,门缝里的话,有事也谈不成。

见逃跑无望,半吊子只好放弃努力,垂头丧气坐回院子里的石凳上,静默了一会说:“你爸的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当初,若不是多管闲事,这二十年来,我也不至于活得这么悲惨,从哪里来,你就从哪里回吧。”

我估模着这个事不是半吊子力所能及的,但总要搞清楚那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去解决,便摆开酒肉,和半吊子你一杯我一盏喝了起来。

五十二度的二锅头那可不是吹的,就是够劲!几杯下肚,半吊子的话多了起来,告诉我那叫脑控,但他也知之甚少,想要弄个通透明白,建议我最好去湘西走一趟,那是一个以巫术称著于世的地方。

他说他师傅告诉他:“很久以前,有个古滇国,所辖范围大概就是今天的云贵川加上湖南的湘西。相对北方人而言,南方人身材矮小,在那个冷兵器时代,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南方造反,八九不成!想当年,朱元璋建立明朝,定都应天(现在的南京),到了他儿子朱棣手头,牵都北京,目的就是“扼京都而守江山”。江南子弟多才俊,但说到打仗拼命,还得北方人了,朱棣就是瞅准了北方人高大勇猛,兵源优良,守住北京,天下太平。”

见半吊子海阔天空没完没了,我以为他喝高了,忙截住话头:“老哥呀!你说古滇国就古滇国,干嘛就扯到老朱去了呢?古滇国与巫师是不是有什么干系了?”

半吊子摆摆手说:“你个毛头小子,猴急啥呀?不告诉你这些,你怎么知道南方造反,八九不成啊?亏你还大学生啊,我看是死脑筋一个,你咋就不想想古滇国不也南方的吗?他们造反不都成了吗?”也不许我插嘴,继续说:“南方造反,八九不成!但古滇国造反成功了,那必然有成功的道理,那个道理呀,就是古滇人背后,有一群巫师在帮着他们!说起那般巫师呀,啧啧!要风是风,要雨是雨,说太阳,月亮赶紧下班,说月亮,太阳忙来报到。古往今来,多少皇帝老儿不是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死后图个清净,到头来还不是被土夫子们从地底掘了出来,暴尸荒野。一千几百年了,多少人翻江倒海,掘地三尺,就是找不到古滇国王死后的住宅,全赖那般巫师巧思妙想,设计有方。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说着竖起大拇指,啧啧有声赞口不绝。

我知道半吊子又要吹开了,赶紧给他满上酒说:“老哥!这些个故事,还是等我跟你一样老的时候再吹吧,您老就没看到我现在这个急啊?这不是要我命吗?”

半吊子叹了口气说:“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去找那些巫师吧!若不是这二十年来四处求医,还真不知道这么多故事哩。他们住在巫栖谷,很久以前,那个地方叫乌石沟。”

受半吊子情绪感染,我也叹了口气说:“哥!乌石沟是一千多年前名号了,亏你都知道,看来这二十年来,你可还真没少费心。“

最后,半吊子给了我一个罗盘和一块黑不溜秋石头说:“我年岁大了,不比曾经,很多事情就算想做也已经力不从心了,这个罗盘和青牛蹄跟了我也有大半辈子了,与其束之高阁,倒不如借了予你,幸许你这次湘西之行用得上派场。“

听半吊子一说,我才知道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原来是只青牛蹄,据传青牛蹄须得络腮胡子的人使了才管用,有个名堂叫什么“鬃奴青牛”,说的是满脸胡子的奴仆和青牛在一起可以镇邪。我哩!活在新社会,长在春风里,若说社会地位,如果放到旧社会,那就是典型的奴隶了。至于胡子,却是不太多,也不知由我这样一个不是太称职的人来使用青牛蹄是否管用?

掂了掂那只青牛蹄,心想青牛蹄嘛,就该是青色的才对嘛,咋就这么黑不拉叽的了,都陈旧变色了,也不知还管用不。半吊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姜愈老愈辣,茶叶年头久了才香,这个东西时间长了才有灵气,越是管用。“

从半吊子那里回来,上网找到了一个脑控的群,发现里头人还很多的,原来,不幸的人,并非只有父亲一人,孤独的心,有了些许安慰,赶紧把父亲介绍加了进入,在那里,他会少些寂寞。

郁闷的是,在地图上并没有找到巫栖谷,也没有找到乌石沟。这时,有一个叫蓑笠翁的人说他湘西人,告诉我们说:“湘西没听说过乌石沟那么一个地方,不过倒有一个乌鸦乡,只是山高路远,人烟稀少,却流传着许多传说。“末了还说:”你说的乌石沟,兴许就是乌鸦乡里的一个小山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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