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断杯莫停 第五十四章 若是为爱苦也甘

作者 : 皖宁

萧凌离开后,月夕岚又返回房间,这次却没有关门,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雪墨翎。雪墨翎心里惦记着璃琴,也就不在乎颜面之事,跟着进了门。

月夕岚走到床边坐下,握住璃琴一只手,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满眼忧色。

雪墨翎见此皱起眉,忽视掉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视线停在璃琴脸上。她虽然还未转醒,脸色却比先前多了几分血色,嘴唇颜色也变成了紫色。

“阿璃,没事了吧?”

月夕岚抬头看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说呢?”

雪墨翎一噎,登时气得不轻,强忍着怒气说道:“我知道这事我有错,你要跟我算账的话,我不会推卸责任。但是,能不能等阿璃醒了再说?”

月夕岚也知不能完全怪雪墨翎,他自己也有错。清风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他恼怒,他迁怒于雪墨翎,可更恨自己。雪墨翎对璃琴的情意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虽然他不想承认这点。月夕岚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淡淡的瞥了眼雪墨翎,还是将璃琴此时的情况告诉了他。

“琴儿体内的毒已至脏腑,我刚才用内力逼出一部分,但仍有残留。我只能先封住她心脉,可也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若是毒入心脉,就没办法了”。

一番话令雪墨翎心惊又后怕,强压住心头涌上的不安,“肯定还有办法”。

月夕岚松开璃琴的手,“待会儿用药浴,辅助针灸,再以内力逼毒,便能解除大部分毒素,余下的毒短期内无性命之忧,只能慢慢驱解了”。

月夕岚虽然年轻,可医术却已登峰造极,对于这一点雪墨翎从不质疑。听到有解救之法,雪墨翎便放下心来,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后就紧紧握住璃琴的手。

月夕岚看了眼璃琴,起身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外望着夜空。夜色已深,天地间一片黑暗,四周静悄悄的,远处偶尔一两声犬吠,衬得夜晚更加寂静。置身在夜幕之中,只觉得天地之大,浩宇茫茫,竟没有归处。

月夕岚想起璃琴常常望着夜空发呆,思及自己此刻的孤独感觉,不禁有些心疼。她这样仰望苍穹之时,心情是不是也如同他一样?

萧凌带着夏侯御风从墙上跃进来,月夕岚听到响动,抬眼望去,见是萧凌便迎了上去,再一看萧凌后面的人,眉头一蹙,便是冷眼相待。

月夕岚无视夏侯御风,接过萧凌手里的包袱,直接进房查看,确认无误后,他将药材各去了一定的分量,拿着配置好的药,叫上萧凌一起出去了,将夏侯御风晾在了一边。

夏侯御风却也没介意,只是看向床榻。雪墨翎背对着门口,夏侯御风看不见他的面容。看着雪墨翎的背影,夏侯御风微微皱眉,抬脚往床边走去。心里疑惑,这男子是谁?

雪墨翎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拉着璃琴的手放在嘴边。受伤的十根手指都用布条包扎了,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药味。

看到这样的情景,夏侯御风已经猜到雪墨翎的身份,眼神一黯。

这便是她的未婚夫么?

夏侯御风心中失落,调整好心情,问道:“她怎么样?”来的路上萧凌已经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遍,虽然省去了很多,但仍然让他听得心惊。

真不该把她带进宫去,竟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

听到陌生的声音,雪墨翎挑了下眉,将璃琴的手轻轻放回棉被下。他站起来转身,待看清来人后,微微眯眼,挑唇说道:“死不了”。

夏侯御风看到雪墨翎却是一惊,月兑口叫道:“是你?”

雪墨翎勾唇一笑,“在下一介草民,王爷还记得?”

夏侯御风笑意淡淡,“雪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你当初就我父皇于恶贼剑下,父皇封你侯爵位,你却不受,只为南方受灾百姓求援助,此行高风亮节,令人钦佩”。

雪墨翎只得客套几句,两人之前也就见过一次面,还是两年前的事,当时也就互相打了个招呼而已,根本就算不得熟人。

寒暄了几句后,两个人都没话可说了,一时间有些冷场。

夏侯御风瞧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转移了话题,“雪公子来朝阳可有要事?”

雪墨翎请夏侯御风落座,这才说道:“自然是有要事的。王爷也看见了,在下的未婚妻贪玩,竟不知天高地厚的跑皇宫里去了,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夏侯御风皱眉无语。雪墨翎也不愿搭理他,于是两个人就各自沉默。

半个时辰后,月夕岚和萧凌抬着一个浴桶进屋,里面装满了药水,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上面漂浮着各种药材,散发着浓烈的苦药味。

将浴桶放下,萧凌又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提了一桶热水回来。月夕岚从行囊里取出银针后,就开始往外赶人,只留下了雪墨翎。

雪墨翎心知月夕岚是要他帮忙的,看了眼月夕岚,后者正拿着几根银针在烛火上烤。

“需要我做什么?”

月夕岚回头望床上瞧了眼,另取了银针出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把琴儿的衣服月兑了,用桶里的热水给她擦洗身体”。

雪墨翎有些迟疑,看了看月夕岚,见他神情严肃不似玩笑,不由转头看着昏迷的女子,嘴角微抿,“男女有别,这样不妥吧”。

闻言,月夕岚一挑眉,冷哼道:“那好,你不做的话就让我来”。

以雪墨翎霸道的性子,当然不会同意。阿璃是他的未婚妻,身子怎能让别的男人瞧了去?虽说月夕岚是她的哥哥,又是医者,可也是一个男人不是?

犹豫半响,雪墨翎还是坐到床沿褪去璃琴的衣物,待那满布伤痕的身体映入眼帘时,雪墨翎脸色顿时白了,撇开眼竟不敢看。

月夕岚抬头无意一瞥,登时瞠大了眼,手指微微颤抖,极力克制着心头涌上的怒意,沉声道:“快点擦洗,别误了时辰。还有,头发也洗一洗”。

雪墨翎强自镇定心神,拿着布巾在热水里浸湿,屏息凝神,细心的擦干净她身上的血污。他是头一回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动作本就笨拙,又怕自己力气大了会弄伤璃琴,不免有些束手束脚的,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璃琴尚未发育成熟的身子,雪墨翎暗暗想,这和男孩子的身体差不多,看了无妨。这样一想,雪墨翎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动作也随意了很多。虽如此,他的目光也不敢太过放肆,仍然有丝拘谨。

待到,雪墨翎又犯难了。

月夕岚淡淡说道:“裙子也月兑了,亵裤……”。他抬眼瞧了下,微微蹙眉,“亵裤就留着”。

雪墨翎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已经看了阿璃的上身,就算看光了也没什么。他真正介意的是,不愿意阿璃赤身**的被月夕岚瞧见。阿璃是他的未婚妻,反正将来他也要看的,只是早晚的差别而已。

将裙子退下,雪墨翎瞳孔骤然一缩,盯着染了血迹的亵裤,轻轻将璃琴翻过身。臀部双股处血水将亵裤浸透黏在身上,不用看就能想到布料下肯定血肉模糊。

该死!那一群恶妇,竟下得了如此狠手,将一个女孩打得体无完肤。

雪墨翎竟不敢将那薄薄的亵裤月兑掉。布片连着血肉,撕下来该有多痛。阿璃平日最怕疼了。

月夕岚看了一会儿,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扔给雪墨翎,“把药粉溶在水里,再将衣服浸湿后就不会撕到皮肉了”。

雪墨翎照做,衣服和肌肤果然分开了。

等雪墨翎做完好一切,月夕岚试了下药汤,虽然冒着热气,却只是微烫,这个温度正好。

“把琴儿抱到浴桶里”。

雪墨翎依言,小心翼翼的抱起璃琴,将人放到浴桶里,刚一松手,璃琴就滑入了药汤下,还好月夕岚一直注意着,眼疾手快的将人拽上来,却也只让她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不满的瞪了雪墨翎一眼,这人怎么这般粗心大意。“琴儿昏迷着,你得进去托着她”。

雪墨翎暗恼自己大意,月兑去外衣后就跨入浴桶,揽住璃琴腰身以免她滑下水里。

“将药汤保持在这个温度”。月夕岚说了一句,便拿着银针扎在璃琴头上几处大穴,而后就站在浴桶旁观察。

一个时辰后,雪墨翎额头已经见汗,一边要扶着璃琴,一边还要用内力保持水温,一心二用,那个都马虎不得,真够费心神的。

月夕岚见差不多了,就拉出璃琴一条胳膊架在桶沿,几根银针扎在手臂上,然后对雪墨翎说道:“将毒逼到手臂”。

雪墨翎一手托着璃琴腰际,一手贴在她背上,没一会儿,便见璃琴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出现几道黑色条纹,慢慢顺着手臂流走。等到手腕的时候,月夕岚拿刀子在她中指割了一道口子,当下就见黑色的血水流出来,一股腥臭味散开。

片刻后,黑色渐渐变淡,直到血水成了红色,月夕岚让雪墨翎停下后,拔掉银针。又叫雪墨翎将璃琴抱回床上,月夕岚聚精会神的施了一遍针灸。

雪墨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看着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女子,再看看月夕岚把一根根银针扎进她身体,眉头皱的更紧了。

每一针下去都要辅以内力的,半个时辰过去了,针灸终于结束,月夕岚脸色又白了一层,几乎是血色全失。

按着一定的次序收起银针,月夕岚服了一颗药,脸色稍微好转,拉过被子盖在璃琴身上,喊了萧凌一声。

萧凌等人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月夕岚喊他,萧凌只说了句,“稍等”。随即就叫风隐跟他去厨房帮忙,他自然是不能让人家堂堂一个王爷去打下手。

没多时,萧凌和风隐一人提着两木桶药水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青年男子,肩上扛着一个浴桶,看起来像是打杂的。将东西放在门口,萧凌打赏了那人,敲了敲门。月夕岚和雪墨翎将东西拿进去,随即又关了门。

萧凌看了眼夜空,对夏侯御风说道:“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王爷先到客厅歇会儿吧”。

风隐也劝道:“王爷,明日还要上早朝,您先歇会儿”。

夏侯御风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里,他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她又因为他的疏忽而伤的这么严重,只怕也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吧。夏侯御风又深深看了眼房门,心知他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更帮不上忙,便和风隐离开客栈回了王府。

月夕岚和雪墨翎又重复了几次药浴逼毒和针灸,直至天快亮时才停下,两人都快精疲力尽了,若不是月夕岚的药撑着,只怕坚持不了这么久。

月夕岚拔掉最后一根银针,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虽不好看,神情却有丝轻松,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不禁暗嘲自己也会有如此虚弱的时候。走到桌子旁,月夕岚坐到椅子上趴在桌面就睡了。

雪墨翎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了下睡在桌边的人,他月兑掉湿透的衣服,只穿了外衫,直接躺在了床榻外面。

萧凌在外面听了半天没动静,心里难免担忧,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萧凌等了一会儿,直接推开门,进去一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桌椅盆架都搬了地方,两个大浴桶各占一角,几个木桶七零八落的扔在地上,整个房间乱得就跟遭到了打劫一样。

看着沉沉睡去的两个男子,萧凌摇了摇头,看来真是累得不轻,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萧凌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见璃琴面色已经好转,略略放下心来。

萧凌取了两件大氅盖在月夕岚和雪墨翎身上方才离开。

璃琴再一次疼醒,虽然浑身都刀割似的疼痛难忍,可脑袋却不再那么沉重,意识也清晰的很。感觉身下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熟悉温暖的床褥,璃琴心里有丝迷茫,缓缓撑开眼皮,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无意识的动了下手,才发现手被人握着。

璃琴慢慢转头,那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眸子闪过一丝惊讶,眨了眨眼睛,一行泪珠滚落枕畔。

她终于回来了。

雪墨翎似有所觉,蓦地睁开了眼,那双明亮的眸子毫无预兆的落入眼底。他呆愣一瞬,转而眼神涌现出狂喜,一个翻身就紧紧抱住那纤瘦柔软的身子,“阿璃,你终于醒了”。

璃琴本来就身体疼痛,被他这一抱,就像是刚愈合的伤口突然被撕裂开一样,疼的撕心裂肺。忍不住痛呼出声,璃琴泪眼汪汪的看着雪墨翎,“快松手,疼死了”。

雪墨翎赶紧松开手,坐起身,急急问道:“哪里疼?让我看看”。说着一把就掀开了被子,女子遍布伤痕的娇躯一览无余。他因太紧张了,一时间就忽略了璃琴没穿衣服的事。

身上猛地一凉,璃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尴尬之余又生出些许恼怒来,羞红了脸,嗔怪的瞪着雪墨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要扯被子遮掩,却浑身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急得璃琴气喘微微,整张脸浮现出异样潮红之色,如同发高烧一样,竟急出了一身汗。

雪墨翎连忙又用被子裹住她,目光微微躲闪,不敢直视璃琴含羞带怒的眼神,一向冷然的脸上隐隐有丝红晕,“我忘了”。

璃琴一转眼就看见站在床头的人,登时瞪大了眼睛,双颊飞红。二哥背对着床,肯定是刚才看见了这才急忙转身回避的。璃琴心里羞愤,双眸异常晶亮,像是燃了两团火,狠狠瞪着雪墨翎,“我的……你们都出去”。

璃琴本想质问是谁月兑了她的衣服,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很聪明的绕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月夕岚轻咳一声,转身看着满面羞红的人,“我给你诊一下脉”。

雪墨翎自觉的腾开地方,月夕岚侧身坐到床沿,温声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听着月夕岚柔和的语调,璃琴委屈的嘟起嘴吧,眸子弥漫上一层水泽,撒娇似的说道:“那里都不舒服,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疼得厉害,还有啊,我浑身无力,手都抬不起来”。

月夕岚满眼心疼,“你身中几种毒药,而且已经游走全身大半筋脉,虽然逼出了大部分,可还是有一些残留,需要慢慢调养才行”。

月夕岚手正要往被子下探,雪墨翎蓦地出手,挡住了月夕岚的手臂。月夕岚不解的看向他,蹙起了眉头。

雪墨翎哼了哼,表情严肃,“阿璃没穿衣服,你别乱模”。

月夕岚忍俊不禁,一脸揶揄之意。璃琴瞠大双目,哑口无言。

亏他想得出来,居然用上了‘乱模’这样不切实际的词语。如果有力气的话,她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雪墨翎泰然自若的伸手入被下,准确无误的抓住璃琴手拉到外面,却也只露出小半截玉臂。月夕岚差点翻白眼,目光看向气得憋红了脸的璃琴,眼神带着三分同情,三分戏谑,还有四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璃琴没好气的送了月夕岚一个白眼,郁闷的看着雪墨翎,

月夕岚把了脉,笑着调侃道:“琴儿果然福大命大,看来阎王都不愿意收你”。

璃琴撇了撇嘴巴,“我就快饿死了”。刚起来倒不觉的,现在只觉得月复中空空难受的很。

月夕岚瞥了眼稳坐床尾的人,只好起身离开,出了门后,看了下自己的衣装,忙了一整夜,衣服上又是汗水又是药水,散发出来的气味熏得他自己都受不了。月夕岚抬头看着明朗的天空,微微眯眼,伸了个懒腰,折身往萧凌住的房间走去。

萧凌开着房门,见月夕岚进来也不觉意外,只挑了下眉,“琴儿醒了?”

月夕岚随意点点头,看着房间里的浴桶,里面的水似乎还有热气,他懒懒一笑,“知我者,萧凌也”。光看着那清澈的水就觉得通体舒畅。

萧凌可是一直没有睡觉,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我进去看了几次,你们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月夕岚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似抱怨般含糊不清的说道:“琴儿刚醒就嚷嚷着饿了”。

萧凌当下就起身出去了。

月夕岚淡淡瞥了眼,模了模鼻子,感慨似的嘀咕道:“萧凌也是个急性子啊”。关了门,月夕岚三下五除二的月兑去衣物,跨进浴桶,浴水温而不冷,洗去了一身的疲乏,月夕岚头靠在桶沿,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

自月夕岚走后,璃琴就一脸不满的瞪着雪墨翎,“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雪墨翎往床中间挪了挪,“我的给你上药,还有,帮你穿衣”。

“不要!”璃琴坚决抗拒这种让他占尽便宜的事,虽然他肯定已经看了她的身子,可那是在她昏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现在她如此清醒,再被他看光了,她以后还哪有脸见人啊。

雪墨翎邪邪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你就躺着吧!反正这里也没有丫鬟婆子可以伺候你,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体力了,再自己穿衣擦药吧”。

雪墨翎说完就跳下床,璃琴脸朝床里面偏去,当她是傻瓜啊,一个大客栈里面还能没有几个打杂的丫头?他若是有心,定然可以临时找个女人来帮忙,只是花几个钱的小事而已。

雪墨翎瞧着拿后脑勺对自己的人,挑唇一笑,抬脚就出了房。

璃琴见他真的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点着急,他要是真的不管了怎么办?她总不能就真这样躺着吧,此刻的她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解决。做人做到她这样的,也够失败的。

没有人跟她说话分散注意力,身上的疼痛就钻心刺骨一般。

萧凌端着素粥和清汤,敲了敲门,“琴儿,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璃琴抿唇笑了笑,“萧大哥,进来吧”。

萧凌神色虽然疲惫,可脸上温煦的笑容依旧,让人如沐春风。璃琴眨了下眼,笑看着他,“萧大哥,我何时回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醒来后一时气恼就忘了问这些事。

萧凌看着凌乱的房间,将托盘放到桌上,他走到床边,脸上笑意不减,眉宇却微微蹙起,显露出几分担忧,“我们是昨夜救你出来的,你二哥和雪墨翎给你疗伤解毒,直到天亮才睡下。现在已经是未时了,你感觉怎么样?”

璃琴苦着脸,“浑身都疼,这滋味太难受了”。

萧凌怜惜的看着她,明明很痛苦却忍着,但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刻意的痕迹,若不是非常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强忍着疼痛。萧凌叹息一声,摇摇头,“我真看不懂你,一点小伤就疼得大呼小叫,这样的伤痛却还笑得出来”。

璃琴眯着眼笑,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你没听过乐极生悲怒极反笑么?疼到了极致,不笑,难道还要哭不成么?有人说,受伤后,笑一笑,就不会痛了”。

“傻丫头!”萧凌模了模璃琴的发顶,安慰一个聪明人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雪墨翎出去片刻就返回了,这一幕正好落在眼中,心头腾起一股怒气,萧凌的举动确实叫他愤怒,但他真正介意的是璃琴居然没有丝毫抵触,还那般自然的笑着。进门时故意踢了一下门扇,发出一声巨响。

萧凌扫了下那裂开了几条缝的门板,对雪墨翎的敌意仿若未觉,仍是淡淡的笑容,既不亲近也不疏远,“我来给琴儿送饭”。

“送完了怎么还不走?”雪墨翎一开口就是带刺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璃琴朝门口看去,雪墨翎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束起,神清气爽,又成了那个俊美清冷的贵公子。可惜就是太过狂傲自大,璃琴实在看不过去,恼怒雪墨翎这般无礼的态度,若是陌生人也就罢了,可萧凌对她来说如兄如友,他就不能尊重人一点么?少主就了不起啊,就能目中无人啊。

“萧大哥,你先去歇息吧,别理他”。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小声。毕竟,闹得太僵对大家都不好。

萧凌一向好脾气,最不愿给璃琴添麻烦,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璃琴瞧着雪墨翎那张阴冷的脸就来气,撇开头不看他。雪墨翎眼睛一眯,关上门,看着璃琴惨白的脸色,生生压下所有的怒气。

璃琴奇怪的看着他,神情困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收敛了怒意。

雪墨翎瞅着璃琴?*??谋砬椋?缓闷?哪罅四笏?牧常?澳阆衷谏碜有槿酰?也桓?慵平稀薄7瓷砟昧艘┢浚??拾愕乃档溃骸拔腋?闵弦?俊包br />

璃琴郁闷的点点头,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雪墨翎很快便把药膏抹在了她身上所有伤处,看见璃琴双颊羞红,不禁挑唇笑了。

璃琴动不了,只能由着他穿衣服,结果雪墨翎拿着那些里里外外穿的衣服看了半天,只知道外衣是套在最外面的,其余的就不知道该怎样了。雪墨翎翻来翻去,还是找不着要领。

那日给她解衣时也费了不少劲,想来穿衣更麻烦了。不禁暗叹,女人的衣服就是繁琐。

“阿璃,这衣服怎么穿?”

不会穿就早说嘛,让她光着身子晾了半天。璃琴暗暗月复诽两句,撇撇嘴,睁开眼就看见雪墨翎拿了件白色抹胸,“翎哥哥,我连床都下不了,不需要穿那么多。二哥的包袱里有棉袍,直接拿件给我穿上就行了”。

璃琴看着那上衫下裳的就觉得麻烦,记得她出门前叫玉欣改做了几套男装,后来都是二哥帮她收起来的,想来应该还在才对。

雪墨翎直接月兑下自己的外袍套在璃琴身上,那不合尺码的衣服裹在娇小的身躯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璃琴懒得跟他计较,靠在床头,看雪墨翎一手端碗一手持汤羹吹啊吹的,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翎哥哥,粥凉了”。

雪墨翎将汤羹拿到嘴边试了试,这才送到璃琴嘴边。璃琴没敢流露出丝毫嫌弃之意,一口一口喝完了整碗米粥。见雪墨翎端着清汤如法炮制,璃琴翻翻眼睛,瞅着被他尝过的汤,脖子往后仰了仰,“翎哥哥,我饱了”。

谁要吃他嘴巴里剩下的残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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