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河一早进宫见过皇上后,再去南府看望厉虎,刚走到通衢街脚,正看到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一队官兵在维持秩序,还有个南天云站在队伍里朝人群中央看着,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心事一般。
他正想走上前去,人群中一人看见了他,连忙朝他打招呼,原来是刚认识的虎将军。他走上前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个脸色惨白,七孔流血的年轻人躺在地上,苏心河走过去探过脉搏,此人刚刚死去,身上尚有余温,不过五脏俱碎,显然是给极其深厚的内力震碎了内脏,且是一招毙命。现在京城危机四伏,各处都有卫兵把守,称为十步一岗也不过分,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白天杀人逃走?
他想了半天不明所以,暂时托虎将军将尸体运回官所保存,并叫官兵逐一询问附近行人和路旁店铺里的人命案发生时的情况,自己则随南天云回到天南赌坊。问起南天云脸色奇差的原因,只说心忧赌坊的事没睡好觉,苏心河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作罢。
看过厉虎,见他伤势转好,已经能够有说有笑,苏心河放心下来。众人聊了几句,情芷菡大吐苦水,怪逸萧昨晚不通知她就自己偷偷溜掉,南晴在旁不停安慰,苏心河连忙避难一样逃走。
回到皇宫,内侍阮公公正好出来,迎上他笑道:“苏先生到哪里去了,王将军刚刚要去巡视城防,想请你一同去,可惜没找到你,他一个人先去了,托我见到你请你过去呢。”
苏心河来到城楼上,王敖正在远眺敌方阵营,见他来到,微笑着招呼他过去道:“你眼力比我好太多了,帮我看看敌人阵营中的情况。”苏心河暗咐原来是把我当成千里眼来用了,也不介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敌人大军后方忙乱一片,大批敌人正在伐木制造攻城器械,连昨晚刚刚到达的军队都不闲着。苏心河告诉他自己远眺到的情况,王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没道理的,大军刚到,应该尽量争取时间休息才对。除非他们想尽快攻城,否则没必要这么急的。”
两人在城楼上一直观察了一个时辰,王敖神色越来越凝重,似乎有一种大战即临的感觉。苏心河知道他久经沙场,直觉最是不容忽视,不敢打扰他。
这时一名禁卫走上来报告刚刚命案的调查情况,苏心河听他说道:“两个时辰前,有人在通衢街外见到那名死者,似乎在等人,又好像犹豫地驻足不前。他曾跟一位路人打听天南赌坊的位置,没过多久就被杀了,凶手是在旁边多人路过之时偷袭得手,而且是一掌震弊,周围人连叫声都没听到,手脚极为干净。”苏心河立刻想到了当时南天云见到死者时的情况,暗道他应该是认识死者的,而且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看来有必要找他详谈一次。
苏心河和王敖两人各有心事,都在城楼上边观阵便想着,又过了一会,一名守卫跑上来急喘着道:“苏先生!逸先生回来了,有急事找你!”苏心河心道回来的真快,难道又有事发生不成。
再次回到皇宫,见到逸萧正与皇上交谈着,两人面色都很凝重。听逸萧说完那边的情况,皇上缓缓道:“难怪晋王大军迟迟不到,其他路勤王军都已经到了,独缺他一家。朕原以为是调集军队需时,又或者故意拖延不想来,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才知事情另有因果,忠王也不是自大骄狂得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强攻京城,他们实是早有预谋,且配合无间。居然还谎称勤王来迷惑朕,实在是可恶。可以想象,当忠王大军攻打城门时,晋王军队由背后杀出,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到那时就回天乏术了。”
王敖在一旁阴沉地道:“所以他们是真的要连夜攻城,才会不顾士兵疲劳,急急忙忙的制造攻城器械。因为要配合晋王的部队,听逸兄弟所说,晋王军队刚到彼秋山没多久,正在抓紧时间休息,那么入夜之后一定会直扑京城,否则他们根本没必要进入山上扎营,只要留在后方,我们根本无从发现。想不到当年大战连场的对手,现在竟互相勾结,合起伙来谋反。”
“我们决不能令自己处于月复背受敌的险境,否则神仙难救。幸好还有半天时间,足够骑兵赶到彼秋山了。有华家部队在,我们不必派太多人过去,只要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并非没有取胜的把握。”苏心河冷静道。
王敖忽然想到什么,在一旁提醒道:“现在正值初秋,彼秋山上由于树种的原因,已经特别干燥,如果我们能够放把火上去,敌人一定无所遁形。”
逸萧哈哈一笑道:“好计,大哥和王将军负责守城,北面的敌人就交给我了。只要给我几千精兵,配合华家的三千名高手,无论敌人有多少人,我保证叫他有来无回。”又转向苏心河道:“朱雀团就留给你,以应付敌人的高手。”
皇上感激道:“这次若没有两位,朕是必败无疑。事不宜迟,朕就派虎将军带领五千禁卫军随你同去,王将军马上去准备,绝不能等到入夜以后,敌人攻城之时。”
苏心河提醒道:“虎将军那边暂时不要告诉手下军士我们的目的地,城内遍布敌人奸细,如果计划被识破后果难料。守城这方面也需低调行事,不要让敌人看出端倪。另外晚上城内的敌人一定会出来兴风作浪,我看还是将没能力自保的人集中到皇宫来,好方便我们调配人手。”
皇上点头道:“苏大哥所言极是,天黑以后朕会立刻将所有重要人等集中到皇宫来,守城之事就全赖诸位了,待击退敌人,朕一定论功行赏,大家分头行事吧。”
苏逸二人联袂走出皇宫,逸萧阴着脸道:“我不放心芷儿那边,我看大哥还是把厉虎他们也接到皇宫来妥当一点,真奇怪,我总感觉他们那边会出事。”
苏心河一震,他知道逸萧的灵觉超乎常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把刚才通衢街外的谋杀案说给他听。逸萧听过后脸色更难看,冷冷问道:“那名死者长得什么模样?”苏心河描述一番,又把南天云的奇怪反应告诉他,逸萧大惊道:“我可能见过他,来京时我和芷儿在城外遇到一伙人给隐魔窟追杀……”说完前晚救人的事,逸萧又道:“看来这件事需要向南天云求证,我原本就怀疑天南赌坊的事情不简单,却原来也与隐魔窟有关,这个该死的薛亦然,最爱暗中搞风搞雨,不杀他难泄我心头之恨!”
两人没说几句,虎将军走过来找他们,告诉逸萧禁军已经去准备马匹和火器了,随时可以出发。逸萧知道现在来不及去追问南天云细节,只好搁置下来,匆匆随他去了,苏心河则心忧城外的忠王叛军,先找到拓跋宏的五百精锐,带着他们去跟王敖打招呼,方便与守城军配合作战。
他们将是今晚守城的主力,敌人能否攻进来,主要看那群高手能否占领城门。他连去通衢街接情芷菡和厉虎的时间都欠奉,幸好现在皇上准备把王公大臣集中到皇宫去,反而将华明舜等一干华家长老解放了出来,便由他们去接应情芷菡。
逸萧和虎将军带领着五千禁军驰出城门,两人并骑跑在最前,逸萧笑道:“虎将军骑术真精,想必武功也一定不俗。”
“比起你们自然是大大不如,不过在京城倒是少逢敌手,除了演武堂的上官鼎,本将还未曾败过。”逸萧见他说得自信,好奇问起他名字的来历,只见他大笑道:“当年先皇在世时,禁军又被称为虎豹营,于是禁军统领就被称为虎将军,这个习惯也一直沿用了下来。”逸萧心道原来如此。
两人不再说话,黄昏时分终于赶到彼秋山,他二人策马极快,紧随其后的五千禁军已经被抛离了十几里远。两人尚没到山下,简云从路旁窜出,拦住他们去路,介绍情况道:“属下已将整座山严密监视起来,敌人刚刚开始撤营,并将马匹置于右方小谷内,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全部运往大路。照马匹数量来看,他们的骑兵不会超过两万,至于步军有多少则无法查探出来,山上林木太厚,我的人不敢进入太深,怕被高手发觉。”
逸萧点头道:“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将他们拦在林内,有多少人都不怕。你去将队伍集结到下山的出口,多备弓矢,敌人一旦下来务必要将他们拦住,绝不能让他们背山结阵,更不能组织骑兵冲锋。”又转头对虎将军道:“将军回头接应大部队过来,这里就交给我了。”
虎将军点头称好,刚要回马,已经有个华家高手飞掠过来,急切道:“堂主,敌人开始集结队伍了。”
逸萧心里一惊,“这么快,将军快去,我先拦住他们。”说完一夹马月复向前奔去,简云随后跟上,虎将军已经回头向身后驰去。
众人赶到彼秋山下山出口,只见已经有一千余匹战马被移到大路上,且不时有人从旁边密林内牵马出来。逸萧心知不能让敌人有机会组织起攻势,否则一旦战成焦灼之局,后方大军源源而至,即便他们这里个个高手也难以抵挡。
他招呼一声,领先越空飞去,身旁树林内立刻有数百只劲箭无情地朝敌人射去,支支准绳都极高,显然华家军早已埋伏好了。出口的敌人来不及反应,人马都发出连声惨叫,慌乱不堪。
逸萧虽心痛面前马儿,却也无可奈何,剑气遥指,立刻贯穿了下方几名敌人的心脏,手法诡异至极。大战就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展开了,路口的敌人被华家军几轮劲箭射的退了回去,留下上百具尸体和近千匹战马四处飞奔。逸萧心中一动,指挥华家军大声呼喊,将马匹赶回山上,刚要组织攻势冲下来的敌人顿时又是一阵慌乱。
山上开始毫无准绳地还击,几轮箭矢射过来,只有几箭命中,大部分只是为华家军提供备用的箭矢而已。逸萧哈哈一笑,单人傲立在大路之上,冷眼看着上方刚刚冲下来的大批敌人,真气散发出百丈远,感觉到漫山遍野的敌人正在从林中向山下奔来。他大喝一声,吩咐华家军横移开去,华照夕和华月影两兄妹不待他吩咐已经一左一右赶去指挥,华翰轩和简云两人飘身到他背后,静候敌人冲到跟前的一刻。
华翰轩大笑道:“想不到逸堂主短短三年就将我们远远抛离在身后,真是惭愧,可见老族长慧眼独具,逸堂主更是人中之龙,华家崛起之日不远了。”
逸萧豪情漫天,含笑看着马上冲到眼前的敌人道:“华堂主客气,我不过是个小辈,堂主还是叫我逸萧舒服点,就算叫逸小子也没关系,哈哈……”一指朝敌人攻去,身形刹那间来到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