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处箭如雨下,每一刻都有人坠楼身亡,雷成柳柯和拓跋宏三人不停地在城门处上下飞掠,时而纵身下去,时而又跃身上楼,每能在关键时刻挡下与朱雀团员激战的敌方高手,苏心河更是一人傲立巨大云梯的中段,他早已扔掉弓矢,定风棍舞得滴水不进,比周围火把明亮数倍的火光四溅在冲上来的敌人身上,犹如天神下凡,势所难当。下方的敌人尸体堆成了小丘,依然有人悍不畏死的冲上来。
忽然下方一声大喝传来,只见一人身着黑衣,双掌顶在已经烧得破败不堪的冲车后方,配合前面几十名士兵,竟将冲车推得猛向前冲去。苏心河不敢犹豫,脚下真元迸发,瞬间震碎云梯,稳稳落在冲车顶端。那人忽然身形一滞,已被苏心河真元贯注冲车,挡住去势。
只见那人纵身跃起,一拳击来。四周空气瞬间凝结,苏心河感到对方的真劲遍及自己四周,将他牢牢封死在原地,心中暗赞敌人果然是顶级高手,刚刚自己一看对方气势便知极不好惹,现在更是不敢托大,定风棍抖得笔直,一式火星乍现迎上来拳。
他身形一晃再次稳住,那人则飞身飘退。苏心河看似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却是打成了平手,他是蓄势以待,敌人则是临时出招,又是凌空击来,无力可借。苏心河心中大凛时,那人退势忽止,竟在未到地面之前脚下连闪,又再次掠来。苏心河只在逸萧身上见到过这种身法,而且逸萧要在这次出关之后才能做到,不由对敌人的重视程度再添三分。
来人手指连挥,在空中诡异的屈伸,苏心河竟感到一丝丝有如细线般的真气无孔不入地直逼自己,像是要穿透过去,又像是要将自己缠死。除了逸萧,他想不到有谁能将真气用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他背后就是城门,根本避无可避,如果是在听逸萧说过一方世界那极细的能量规则之前,他一定不知所措,现在则隐约看出对方的真气细丝袭来的轨迹大有道理可循。他心中涌起明悟,刹那间定风棍舞出漫天棍影,无数爆响震彻冲车四周,每一个棍影都有如实质般与一股真气丝激撞在一起,暴起电光般的火花,一时间如同艳阳高照般的明亮,四周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心河心中大定,似乎把握到了什么般纵飞而起,气势罩定面前的绝顶高手,灼热的真元如山洪爆发般宣泄而去。
就连雷成柳柯等几个见识过他用这招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何况是其他人。城门处上千人傻着眼盯着苏心河棍尖,一只火龙喷射而出,激起万丈光华,灼热的气势连三丈外的敌人都难以忍受。黑衣人面上终于露出惧色,双手如魔幻般在身前连挥,诡异的真气丝形成一道密织的网络,身形不见任何征兆地立刻飞退。
火龙似能烧毁一切般洞穿敌方的真气,竟不能被阻挡分毫,咆哮着向敌人激撞过去,那人飞退中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直飞出十余丈外,才撞翻己方十余人跌停下来,起身时再喷一口鲜血,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如非他真气灵活至极,又能及时退避,减弱了苏心河这一招的威力,恐怕小命难保。
苏心河大喝一声:“回城楼!”刚才杀得红眼,跳下城楼的高手才回过神来,纷纷向回跃去。远处城墙边的敌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什么什么事,只知悍不畏死地攀向城头,城门处的敌人也回过神来,拼命向城楼上冲去。苏心河气血翻腾,刚才一击用去了他大半真元,现在急需时间调息,可是敌人怎会予他这种机会。敌人高手毕竟是他们六倍,虽死伤惨重,仍威势逼人,致使精兵团只能固守城楼一隅之地,无力顾及攀上城墙的敌人。
咚,咚,咚……鼓声连响,城门处的攻城部队听到鼓声竟不继续进击,而是纷纷后撤,只余那批高手仍在不停猛攻。苏心河挑落一名敌人,偷眼看去,后方的三万生力军正在鼓声助威下缓缓前进。
洛北齐不愧沙场名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攻城部队若在此时换上这批精锐大军,定然威力倍增。苏心河忙唤后方王敖遣人往左右城墙督战,王敖不敢犹豫,命人将投石机运往两边,并把仅剩的两千精锐派上城去。他本打算留下这两千人以防敌人攻破城门或是偷袭,现在则顾不得那么多了。
由于人数的劣势,守城军无暇休息,也无人可换,只能以激战了三个时辰疲军对上敌人的三万生力军,苏心河的五百朱雀团又分身乏术,被敌人的高手牢牢牵制在城门处,情况殊不乐观。
“兄弟们,援军很快就到,只要我们守到天亮,这场仗我们就赢定了,弓箭手准备,城墙破损处多派人手,投石机……”王敖嘴里喊着,脚下不停的在城墙上来回奔跑督战。苏心河那边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新来的生力军军员素质较之前为优,又是蓄势待发,攻势立刻猛了数倍。那群高手至此已损失近千,但余下的两千人仍然状若疯狂,拼命朝城楼上猛攻。
“呲”的一声,一把长刀划破了拓跋宏的衣服,一条血痕转眼出现,他丝毫不惧,长枪猛吐,瞬间贯穿敌人心脏。那人抛飞而去,拓跋宏也踉跄后退。苏心河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前,定风棍飙出,替他接住敌人攻势。现在朱雀团人数已不足四百,虽较敌人的死伤可谓微乎其微,但却使形势更加严峻。
看着己方浑身浴血的士兵,苏心河心中闪过悲怒,一下跳上城头,虎视一眼依然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大喝一声,再次纵身跃了下来。漫天火光卷起,定风棍威势滔天,三丈内的敌人无一幸免的全被波及到,苏心河一式举火烧天倒立使出,威力更是惊人,转眼间十几名高手喷血抛飞。
苏心河冷冷落在一只云梯上,长棍连舞,状若天神,势要凭一己之力守稳这里,为身后城楼上的朱雀团减轻压力。敌人哪会轻易让他得逞,数十件兵器全部以他为目标攻来,或砍或刺或挑,俱都劲气十足,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苏心河一无所惧,早将生死抛诸脑后,一式星火燎原,漫天火影再起,将所有人罩在定分棍下。
劲响大起,苏心河闷哼一声,脚下云梯吃不住劲道碎成两截,他的人也掉落地面。敌人见状立刻扑过来,将他围得严严实实,刀枪相加。苏心河奋起余威,一棍击翻面前敌人,正要冲上前去,只听上面雷成柳柯大叫道:“援军到了,坚持住。”两人说着已经双双跃下城楼,从两肋向他攻过来。敌人惊慌退避,苏心河压力大减,一棍扫飞几名敌人,人也冷静了下来,招呼一声跃往冲车之上,再脚下一点飞上城楼,雷成柳柯随后跟上。
后方箭雨凌空飞起,撒往敌人,城门前的高手纷纷避让,攻城军随即刺猬般中箭倒地,填满了护城河。虎将军的大喊声传来,五千禁军不待吩咐已经分散开来,跳跃着奔向各处城墙,他亲领一队人上了城楼,来到苏心河身旁道:“苏兄弟别来无恙,逸兄弟已经大破晋王军队,很快就能赶到。”
苏心河听到喜讯,难掩脸上兴奋,扬声大喝道:“兄弟们,我们必胜!叛军必败!”他以内力逼出声音,传遍战场四方,朱雀团员立刻沸腾,声浪像涨潮般蔓延开去,守城军顿时大振,一通如蝗箭雨,将攻上来的敌人再次压了回去。
天明时分,激战了一夜的敌人终于无力为继,攻势渐缓。撤退的鼓声响起,敌人纷纷后退,留下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朱雀团个个瘫软在城墙上,再无一丝活动的力气。
苏心河就那样坐了下来,定风棍随手扔在一旁,回头看了一眼拓跋宏,:“拓跋兄如何?伤的不重吧。”拓跋宏倚在墙角点头应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苏心河又看看周围横七竖八的朱雀团员们,众人虽都难站起,却都咧嘴发笑,全然不顾身上的处处伤口。苏心河首先开口,附近的人立刻附和,笑声渐渐扩大,传扬开去。
“苏兄弟何事发笑啊?”苏心河循声望去,正见王敖从城墙一端瘸着腿走过来,两人见面哪用说什么,又是一通相视大笑,眼角都不看正在撤入营中的敌人。
苏心河略为调息,吩咐雷成柳柯率领朱雀团员们守住城楼,自己带着满身血迹走下城头,王敖吩咐官兵打扫战场,虎将军的五千禁军负责守城,他则随苏心河走了下来,两人都是浑身浴血,脚步轻浮。
尚未走到皇宫,皇上已经得了喜讯,带着满朝文武迎了出来。众人一扫整晚的阴霾,笑逐颜开的互相道贺,皇上激动地紧走几步,上来握着苏心河的手,情绪激动非常。张昭义走过来笑着道:“皇上,先让苏先生回宫养伤,换身衣服吧。”
皇上尴尬起来,笑道:“是朕糊涂了,苏大哥浑身是血,肯定伤的很重,待朕把御医都唤来。”苏心河更是尴尬,他身上的血几乎都是敌人的,即便是自己的,又何须御医来碍手碍脚呢。上官鼎适时上来解围,对皇上耳语了两句,皇上更是尴尬,众人大笑着王皇宫走去。
“皇上,战场已经清理完毕,敌人十一万大军几乎全部参战,死伤三万之众,我方损失也达七千,守城器械用去了七成,只有箭矢没有损失,射出去的虽多,收回来的也不少。城墙有三处破损较为严重……”时近正午,王敖在皇宫向皇上报告战况,苏心河等人已回到酒肆,情南二女和慕容南也来了,众人都在焦急的等着,却始终不见逸萧回来。
情芷菡急得直跺脚,骂道:“那小子一遇上打架就不顾死活,肯定追敌人忘了回来,说不定都追到那个什么晋王的老家去了。”南晴连连劝慰,慕容南则微笑不语。
苏心河转醒过来,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他伤势大好,真元也越加精纯,心中一喜走出房来,见众人还在苦恼,皱眉道:“二弟还没回来吗?”正巧一人走进来,尖声道:“苏先生,逸先生回来了,已到皇宫,皇上请你去见驾呢。”正是气喘吁吁的阮公公。情芷菡大喜,不顾众人,首先飞了出去。
皇宫之内,逸萧刚与皇上在说话,情芷菡已经不等通传闯了进去,扑到逸萧身上便开始抹眼泪。逸萧尴尬不已,又不忍心推开她,只好朝皇上尴尬笑着。后面慕容南和苏心河联袂而来,逸萧见到慕容南微微一呃道:“慕容前辈,你怎么来了?”
慕容南呵呵一笑道:“我来自然是有事。”又转向皇上低声道:“请皇上挥退左右,草民有事面禀。”
皇上也是一呃,不过还是挥手叫旁边人退了下去,逸萧暗想皇上虽看似软弱,但的确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魄力,第一次见面就敢在撤去侍卫的情况下接见慕容南这样的高手,虽是因为自己和苏心河的关系,但也难能可贵了,起码信任一项上就做足了功夫,给他一种舒服的感觉。大殿内只剩下他们几人和丞相张昭义、将军王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