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萧想得头快要炸了,终于放弃了茫无头绪的思索。他曾想过那个拿走魂灵玉的神秘人可能跟师父有关系,七十年前能够布置得出如此诡异而又厉害的阵法,将炼魂宗的寻玉大军隔离在外,必定不是常人,恐怕自己现在也多有不如。
阵法可以凭天分,但在如此浓雾中布阵,肯定非他所能,没准要达到能创造一方界的境界才行。
逸萧甚至想到那个神秘人可能就是自己的师祖,当年教晓了华清古阵法知识,而后华清古又教懂了自己,现在华清古杳无踪影,或许是被那个神秘人接走了,没准在进行什么惊天动地的特训,一旦出山便可横扫地界之类。
这种想法连逸萧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暗暗慨叹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
厉虎一直跟在身后,脑筋同样不闲着。不知那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老丈”究竟有多大年纪?堂主说他有百余岁,真的是如此吗,地界的人真的可以活到几千岁那么久吗?他想不通,更猜不透,心中对地界的向往越发强烈。
走出雾蒙蒙的水气,天已入黑,月儿慵懒地爬了上来。逸萧眼中光之规则自动流转,望着月亮阁外明亮。
他想起地界并无月亮,不知这华夏界的月亮是如何出现的。左右现在头痛欲裂,魂灵玉的事越来越难捉模,不如找些事来做,例如探寻一下这月亮的由来?
吩咐厉虎回去禀报后,逸萧冲天而起,速度并不算快,落入厉虎的眼中仍是羡慕不已,尚以为地界许多人都能像逸萧一样飞天遁地,殊不知这华夏界的力之规则极为特别。到了地界逸萧反而办不到。
逸萧借着无处不在的力之规则扶摇直上,记起当年一时冲动在极北之地的能量源点冲天而去,惊骇了恋凰谷内的冒牌天圣之事,不禁莞尔。这里的力之规则让他能够攀升到在地界连耀阳双老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倒也让他异想天开的想法成为了现实。
逸萧冲天而上,像是攀着无形绳索般有力可借,倒也不费多大力气,体内力之真元飞速转换,身形不断升腾,虽然神识受阻,但由于有既定目标在,倒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大不了降下来就是了。
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放下对魂灵玉及师父华清古诸多疑点的思考,像是一个寻缘宿根的求知者,渴望见识这个世界的奇妙处。
这里的高度相比极北之地要高得多,即是说整个华夏界并非一个完美的圆形,逸萧攀升了很久,仍不见当年厚厚的障壁,反倒是日升月落,令他失去了方向。
反正已经这样高了,逸萧奋起余勇,继续向上攀升。下方大地上的景物越发模糊,任他眼力极好,也再看不清,逸萧又找回了当年破壁而出的感觉,只知戮力求索,不计后果。
经过几天时间对日月轮替的轨迹判断,他虽上升缓慢,但仍能不断靠近,直到某一刻,逸萧正孜孜不倦时,日月同时消失在视线里。他知道,对下方的人来讲,这是昼夜交替的时候。果然,没过一刻,月儿渐渐在地表显露出身影。
逸萧大为振奋,照距离来算,他估计能在月亮上升至最高点时,自己恰好到达那里。这段时间每次日头和月亮行到自己头顶时,逸萧都能感到一股不同规则的能量洒下,而且随着他的上升,那两股能量越来越强,让他忍不住要去探个究竟。
太阳所发出的的能量很炙热,像是苏心河体内的真元,不过要强大百倍,月儿的那种则颇为柔和,逸萧判断出它内含的是水行规则,但也并不十分准确,天地万物千奇百怪,非人力所能知晓其万一。
月儿渐近,逸萧一阵紧张,从没想过以往无限憧憬的美好事物,而今却近在眼前。看着一轮强光直冲自己而来,逸萧不禁慨叹这个世界的其妙,不禁是这轮满月,还有六个时辰后即将到达这里的炽热骄阳,一方界的神秘,十大规则的区别,还有每一名武者的终极目标,九九归一的武道巅峰。这个世界有如此多的神秘事物等待人们去发觉,为什么人人都不知疲倦地进行着勾心斗角的无聊事,谁能免俗?谁能挣月兑?
逸萧胡思乱想间,强光中透着微蓝的素淡,直逼他而来,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散发着蓝光的美丽光球竟也颇为强悍,强烈的光芒让他无法直视。
逸萧暗幸自己这双肉眼内含光之规则,否则一定受不了这种光芒的照射,现在就要选择退避。
强烈的光之规则直刺而来,内含充盈的水行规则。逸萧本以为只是内含水行规则的光球,因为他事先并未感受到光之规则,要知道发光并不意味着一定内含光之规则,就像一团烈火中并不一定含有火行规则一样。
没想到估计有误,这种光之规则太过强烈,凭他勉强达到二阶,又只能在双眼部位蕴含的光之真元,根本无从低档,两眼立刻被刺得生疼,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双目欲裂,令他痛不欲生。
逸萧连忙全速向下降去,不过为时已晚,强大的光球急掠而至,光芒有如实质,似能刺破皮肤一般,钻心的疼痛令逸萧瞬间意识模糊,几近昏迷,就像是瞬间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击中,幸好内含的是水行规则,如果是一轮骄阳划过上空,他现在已经坠落天际了。
逸萧有一种被绝顶高手的劲气余波扫中的感觉,光之规则刺破皮肤,对身体造成不小的伤害,他坠下数百丈之后勉强稳住身形,近乎停在空中,观察伤势。
光之规则能量进入体内后并没有立即消散,连他引以为傲的玲珑诀心法都无法驱使真元将其赶走,能量在体内四处乱窜,所幸他有太虚心法,身体各处受伤的同时也在不断恢复。
那股能量在体内游荡了一周天之后,像是找到了目标般向头部冲去。
逸萧瞬间想到自己双眼蕴含的光之真元,下一刻脑中轰鸣鼓荡,身体在空中忽上忽下,难以保持平衡。他想到了苏心河曾形容过火龙潭内炼体的过程,极尽痛苦,此刻他正处于这种状态,只是仅限于头部位置,身体其他地方只是轻微受伤。
逸萧感受着眼球快要裂开的疼痛,很惊奇自己竟没有昏迷过去,同时暗惊自己神识之强。直觉告诉他,这段时间虽然神识受阻,只能在体内搞搞小动作,却无形中强大了自己的意志和脑海的承受能力,否则现在十成十是处于高空坠落状态。
苏心河边走边替解奉疗伤,听着文若解释这一月来寻找魂灵玉的过程,一开始平平无奇,解奉发散出去的人手很快就传来消息,当然是一无所获,最后无意间发现了线索,于是两人带着十几名手下追踪而去。
现在当然知道那是个陷阱,当时文若也并非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心切爱郎之事,难免忽略细节。可以想象火龙窟和烈空阳这几年一直苟延残喘,希冀找到翻身的机会,最后查到解奉在满世界搜寻魂灵玉,于是顺势散布消息,将他们引入绝地施以辣手。如能先夺回西域大漠的控制权,再与中原华家分庭抗礼,不失为东山再起的好办法,至不济也可收回原属于火龙窟的地盘。
没想到文若现在功力强成这样,苏心河更是无法想象,导致烈空阳直接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
“大哥不怕放虎归山,他们以后还会来捣乱吗?火龙王至今未死,会不会又出来作恶?”文若有些担心,刚刚很危险,解奉差点一命归西。
“放心吧,他们不会再有机会。”
“大哥何出此言?”
“假如刚刚火龙王在场,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文若也不笨,立刻领会了苏心河的意思,追问道:“如果火龙王在场,我也坚持不到你来,可是我们如何再找到他们?”
苏心河少有的鬼魅一笑,“那就要看逸萧的本事了。文若你要记着,以后不可轻易动手,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大哥怕我出意外吗?别忘了我在海阁修炼了几年,现在已经是高手了。”文若信心十足,刚刚一战她风采非凡,确有慑人之姿。
苏心河再要说话,背上解奉呼吸转沉,渐渐醒了。他损失了十余名心月复手下,自己也险些丧命,此刻伤还未好,已经大怒咒骂,又怪苏心河不杀光所有人。苏心河无奈告诉他原因,才让解奉稍舒愤恨,并立刻盘算回去之后如何尽起精锐,再邀华家大军围而群歼苗疆隐魔窟,一劳永逸。
已经年逾六旬,解奉依然秉性不改,动则吹胡子瞪眼,连文若都忍不住偷笑,尤其是他仍伏在苏心河背上,连走路都有所不能。
为了防止敌人携玉逃走,还是有必要先将隐魔窟包围,再瓮中捉鳖。苏心河考虑周全,三日后待解奉伤势大好,便偕同文若回到华家,商谈出兵之事。
隐魔窟也算隐世大派,当然仅限在华夏界,此刻派中少了薛亦然和银魅二人,实力再不足惧,何况有苏心河这种超级打手在。然而华清鸿依旧思虑良久,似乎略有些为难,最后总算答应出兵。
苏心河略有些不舒服,毕竟不是自家门派,没有逸萧在场,调兵并非那么容易。如果事先知道这点,他绝不会请华家出兵。
华家精兵已经许久无用武之地,领军出发的仍是简云,随来的都是高手,比之几年前京师大战时实力更为优胜,而且进步不小。令苏心河不解的是,万年留守的华清鸿竟然也来了,虽然苏心河知他实力丝毫不弱,仍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隐魔窟位于苗疆不毛之地,群山环抱,有路难行。华清鸿与解奉年纪相当,两人并肩走在最前,身后简云领着朱雀团包括雷成柳柯在内的精锐队伍,踏地无声,伴在苏心河的身边。这批人大都是跟随苏心河参加当年那场京城守卫战的旧人,彼此间有着深厚的感情,有他们在,苏心河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还不时同熟人开几句玩笑,文若在一旁看着惊奇无比,没想到苏大哥开起玩笑来不比逸萧差多少。
上百人的大军迈过重重雾障,翻过几座树高林密的大山,探子来报,隐魔窟总坛就在眼前。有苏心河在场,一行人都很轻松,根本没想过敌人会有反抗之力,他们来只是布置人手,防止敌人分散逃走,这时相当轻松的一场大战。
曾经的生死大敌,在情家潜隐三十年,害死情慕和情千山的薛亦然老巢,终于被悄无声息地围了起来,如果逸萧和情芷菡在场,一定颇有感慨。
“隐魔窟众人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