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听马夫人如此说,心中一凛,听她说道:“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乱加罪名于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哀恳众位伯伯叔叔念着故旧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说着盈盈拜倒,竟对乔峰磕起头来。
她没一句说乔峰是凶手,但每一句话都是指向他的头上。乔峰眼见她向自己跪拜,心下恚怒,却又不便发作,只得跪倒还礼,道:“嫂子请起。”
阳雄退了开去,有意要让马夫人说下去,以便找到疑点,乘机反击。
阿朱突然说道:“马夫人,我心中有一个疑团,能不能请问你一句话?”
马夫人问道:“姑娘有什么话要问?”
阿朱道:“我听夫人言道,马前辈这封遗书,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而徐长老开拆之时,漆印仍属完好。那么在徐长老开拆之前,谁也没看过信中的内文了?”
马夫人道:“不错。”
阿朱道:“然则那位带头大侠的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除了马前辈之外,本来谁都不知。慢藏诲盗、杀人灭口的话,便说不上。”
众人听了,均觉此言甚是有理。
马夫人道:“姑娘是谁?有什么资格干预我帮中的大事?”
阿朱道:“我…我乃乔帮主的嫂夫人,你说我有无资格?”说着她双颊红晕,有些羞怯,但更多的却是自豪。
马夫人无话可说,只道:“嗯,原来如此。”就不再理会阿朱,转头向执法长老道:“白长老,本帮帮规如山,若是长老犯了帮规,那便如何?”
执法长老白世镜脸上肌肉微微一动,凛然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马夫人道:“若是比你白长老品位更高之人呢?”
白世镜知她意中所指,不自禁的向乔峰瞧了一眼,说道:“本帮帮规乃祖宗所定,不分辈份尊卑,品位高低,须当一体凛遵。同功同赏,同罪同罚。”
马夫人道:“那位姑娘疑心得甚是,初时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间,忽然有人模到我家中偷盗。”
众人都是一惊。有人问道:“偷盗?偷去了什么?伤人没有?”
马夫人道:“并没伤人。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柜的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
阿朱道:“小毛贼来偷盗十几两银子,那也事属寻常,只不过时机巧合而已。”
马夫人道:“姑娘之言甚是,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毛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我一见那件物事,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马夫人说着,缓缓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条**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请众位伯伯叔叔作主。”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扑倒在地,大放悲声。
阳雄心中冷笑道:“yin.妇,装吧,我就让你此时装个够,等等就没有机会了!”
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首诗道:
“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一听到这首诗,心中大惊,凝目瞧扇时,见这把扇子是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恩师所赠,他向来珍视,妥为收藏,怎么会失落在马大元家中?何况他生性洒月兑,身上决不携带折扇之类的物事。
徐长老翻过扇子,看了看那幅图画,正是自己亲手所绘,叹了口长气。
乔峰心道:“有人盗我折扇,嫁祸于我!”当下向徐长老道:“徐长老,这柄折扇是我的。”
徐长老心中感触甚深,喃喃说道:“汪帮主总算将我当作心月复,可是密留遗令这件大事,却不让我知晓。”
马夫人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汪帮主不跟你说,是为你好。”徐长老不解,问道:“什么?”马夫人凄然道:“丐帮中只大元知道此事,便惨遭不幸,你……你……若是事先得知,未必能逃过此劫。”
饶是阳雄想等到最佳时机再行反击,但见马夫人面目可憎,言语虽软,却是极尽恶毒之能事。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当下厉声道:“马夫人,你如此栽赃陷害,是何用意?你为什么要用扇子来栽赃,而不用刀啊,剑啊来栽赃?”
马夫人道:“凶手遗落之物就是这把扇子,何来栽赃之说?我一介弱质女流,又怎能从大高手的身边,取来他随身物事?”
阳雄笑着,转向众人,道:“各位,马副帮主死于何时?”
众人心中疑惑,但从阳雄之前的言语,已知他乃心思缜密之辈,如此问,定有深意。
奚长老道:“去年中秋之夜。”
阳雄道:“马夫人说得闻噩耗的头一天家中遭贼,那贼留下这把扇子,是不是?”
徐长老道:“不错。”
阳雄道:“敢问徐长老,可知马副帮主家住何方?”
徐长老哼的一声,道:“河南信阳便是。”
阳雄哈哈笑道:“虽说河南信阳有北国江南之称,但在中秋时节,虽不说如此扇上所书“朔雪飘飘开雁门”,但也应是秋风送爽,天气转凉了吧。请问徐长老、马夫人,你们会在那时随身带上一柄扇子么?我乔二弟又不是什么臭酸腐儒,怎会在那样的天气下,还专门带一把扇子,去马夫人家中偷东西,还将那扇子遗落于彼,留下证据。另外,我想中秋这么重要的节日,贵帮一定有不少兄弟,能够证明乔帮主那两天不在信阳吧!”
群丐交头接耳,均觉有理。登时就有十数人嚷道:“不错,去年中秋,我在洛阳总舵还与帮主喝过酒的。”
阳雄道:“洛阳至信阳上千里路,难道说我二弟他有分身术不成?所以我敢断定,马夫人必是栽赃嫁祸!说,是何居心?”
群丐哗然,马夫人装出悲戚之状,掩面哭泣,急想对策。
阳雄小声对乔峰道:“二弟,为我护法,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乔峰一愕,此时护法,大哥要在此时此地修炼内功么?他虽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
阳雄运起摄魂迷心术,缓缓向着马夫人走去。
马夫人见有人来,下意识的抬头向来人看去,只见阳雄眼睛诡异之极,就如两轮旋转的黑白漩涡一般,又如变形的太极双鱼,追头逐尾,玄奥非常。
马夫人只一眼,就再也转不过头去,只觉那双眼之中,有着莫大的诱惑在吸引自己。数息之间,她就感到昏昏欲睡,就如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双眼睛吸去一般。
阳雄眼睛突然猛的一眨,马夫人登时失去自我,不知身处何方。
她忽觉全身软绵绵的,极为舒坦。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到了极致。她心中挣扎,想要消除这种异常的感觉,但此时只感飘飘欲仙,潜意识里竟想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大海中畅游,群鱼簇拥,穿过一座又一座浪峰;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身处云端,无数香花从天而降,五彩祥瑞之气在周身环绕。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女王,高座王庭,下方无数男臣,赤.身.luo.体,捧着各具特色的**,接受自己的检阅。段正淳、白世镜、全冠清均在其内。而马大元则是光着身子,是自己身边的一名太监。只见他双腿紧夹,弯腰弓背,脸现愁苦之状,而他的头上,竟然重叠戴了一窜高高的绿色帽子。
她神魂深处高声呐喊:“这是幻觉,快醒来;这是幻觉,快醒来,快醒来啊”
就在此时,阳雄以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道:“唉,又是一年中秋,看啊,天上的月亮…”
马夫人双眼无神,怔怔的看着阳雄双眼,说道:“是啊,天上月亮这样圆,又这样白。”
阳雄道:“你身上有些东西,比天上月亮更圆更白。今日的月饼,都有什么味的啊?”
白世镜心中狂震,喝道:“我丐帮遗孀,怎容你如此欺凌!”
众乞丐都脸现怒色,叫骂起来。
乔峰闪身来到阳雄身后,喝道:“此地三丈之内,进入者,死!”
众丐登时安静下来。
只听马夫人道:“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啊!”
阳雄道:“你身上的月饼,自然是甜过了蜜糖。你的那两片半月月饼,中间流出的蜜饯比什么都更美味呢!”
马夫人风骚的一笑,道:“死鬼,你那小猴儿尝到味道了?”
阳雄心中一愕,这句话却是他不知道的,于是说道:“什么小猴儿啊?”
马夫人吃吃而笑,突然伸手向阳雄下阴抓去,道:“你那宝贝上的胎记,不像只小猴儿么?嘻嘻,猴儿爬竿!”
白世镜喝道:“妖人,竟以邪术加害….”
徐长老高手叫道:“结打狗阵!”
乔峰厉声喝道:“谁敢?”神威凛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众丐纷纷站起,但大半摄于乔峰气势,积威之下,竟自不敢轻动。
阳雄本想要马夫人亲口说出谋害马大元之事,但见这情势,显然不可再继续下去。当下伸指点了马夫人昏睡穴,收了摄魂迷心术。
阳雄朗声道:“各位,可听见了?马夫人与人有奸情!定是其与奸.夫合谋,谋杀亲夫!”
徐长老道:“妖人邪术,怎能做数?”
阳雄道:“术不分正邪,人却有正邪,行事亦有正邪。若贵帮持这打狗阵,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则为正;若持此欺压良善,滥杀无辜则为邪。”阳雄侃侃而谈,不经意间慢慢靠近白世镜。
突然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加速,施展出凌波微步,眨眼间即到白世镜身侧,一把扣住其脉门。
众丐大哗,纷纷喝骂,近处的弟子轮起兵刃,急来相救。
阳雄使出一成内力,胸间鼓胀,运起狮吼功,大喝一声。
攻近的弟子只觉耳边炸响,脑中嗡的一声,登时一片空白。一大片杏花纷纷而落,就如天空突降粉红大雪一般。
阳雄顺手点了白世镜穴道,一把扯掉他的裤子。
白世镜一个光胯登时露了出来。
阿朱惊呼一声,双手捂脸。其余人众下意识的都向他**看去。
阳雄指着他胯间那讨厌玩意,其上有一团状如小猴的黑色胎记,白长老也不愧是姓白,那处果然白如剥壳笋尖,那胎记显得异常明显。
阳雄朗声道:“各位请看!这胎记,不正如马夫人说的猴儿爬竿么?”
ps:本书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是没有存稿的。当时还在更新老书,突然想了个创意,立即写了一章,马上传了上来。如就写到现在了(每天还存了一些稿)。如今差不多有十来章存稿了吧。所以我想趁现在努力多存些稿来作为缓冲。因而这几天,每天更新一章,每章超过三千字。大概就这一周如此吧。到下周恢复正常。
越往后,没有存稿越难,不是说写不出。而是容易出现bug,出现伏笔混乱等等。请大大们理解,青灯再次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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