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看看天色已晚,厨房里不会再有什么事要忙,萧子衿便将小丫头巧儿打发下去睡觉了,再让阿朵去厨房那里唤了鲁实来。
掩好了门,萧子衿、阿叶、阿朵、鲁实分别坐下商议了起来。
萧子衿首先道:“此次事情能进行的如此顺利,除了有些许侥幸在其中,全赖诸位鼎力相助,子衿在此先谢过了。”
阿叶道:“二小姐无须客气,我们之所以助你,也是为了图谋大事。”
萧子衿略略地品了口茶,道:“阿叶姐姐,咱们总说图谋大事,可是子衿至今还不知,主上要图的到底是什么大事。”
“我许你一世富贵,换你一生的自由。你可愿意?”——那个男子清冷的声音总会时不时地在萧子衿的耳畔边响起。
可是萧子衿只知道,那是她的主子,是派了阿叶阿朵姐妹帮她,但却要以富贵换她一世自由的主子。他的来头必然是十分大的,可是萧子衿根本不知道到底大到何等程度。而他将要她去办的又会是什么事情。更不知道,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将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怎样的巨大。
阿叶、阿朵、鲁实,三人对视了一眼,便听阿叶道:“如今也确实是时候让你知道了。阿朵你告诉二小姐。”
阿朵抿嘴一笑,问道:“荆轲刺秦的事,想必二小姐是听过的。”
萧子衿点头,却不明白她怎么会扯到那事上去。
阿朵道:“昔年,荆轲为报太子丹恩情,不顾自己安危,入秦宫行刺秦王。如今主上对二小姐也是恩比天重,难道二小姐不该效仿一下古人吗?”
萧子衿好笑地道:“效仿古人?难道也要让我去做刺客吗?呵呵,子衿不过只是个区区弱女子,没有荆轲的本事。阿朵,你莫要说笑了。”
转眸间,见阿叶、鲁实两人皆神情肃然,根本不像是玩笑,更何况,他们也从不和自己开玩笑。萧子衿心头一颤,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果听阿叶严肃地道:“我们没有说笑。”
萧子衿硬着头皮问道:“当真要当刺客去刺杀?刺杀谁?”
阿叶道:“当今南楚天子,李基。”
“砰!”萧子衿手一颤,茶碗跌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主上,主上他到底是何身份?”虽然已是极力地克制,但萧子衿出口的声音依然在颤抖着。
阿朵嫣然而笑:“二小姐聪慧过人,难道还猜不到吗?”
弑君那是何等的大罪啊!自古以来确实也不乏弑君的事。起因嘛,或是心存怨恨,挺而走险。或是意图谋反、篡位。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对立的两国,意欲以不光明的手段除掉对方的国君,以达到击溃对方社稷根基的目地。
萧子衿虽是女子,但也知道,如今南楚与大蒙两国交战久已。南楚地处中原以南地区,占尽肥美之地。而大蒙原本在北方靠游牧艰难地生存,百余年前,大蒙开始强盛,渐渐统一了各大游牧部落,又过了几十年,竟然先后灭了辽、金、大理等国,近些年来开始将侵略的目光投向了南楚。数年交战下来,使得南楚国力空虚,多方城池被占。连襄阳那中原咽喉之地,都被大蒙军队围困了一年有余,而至今不得解围。
思及至及,萧子衿不难想到她的“主上”连同阿叶、阿朵、鲁实很多可能都是大蒙国的人。
阿叶看萧子衿的神色便已经知道,她大概能想到。轻轻一笑道:“不瞒二小姐,我等皆是大蒙国人。原本只是随主上探查南楚的国情、民俗,想不到却意外的遇到了二小姐。主上最初并没有那个想法,可是看到二小姐后,便觉得以二小姐的聪慧,以及官家小姐的身份,想要谋那件事,成功的可能极大。”
阿朵接着道:“你们南楚的皇帝膝下只有一个幼子,若是皇帝一死,幼君登位,根本当不得什么大事,无疑可以加剧我们吞并南楚的进程。”
萧子衿颤声道:“主上,主上他在你们大蒙到底什么身份?”
阿叶道:“主上的身份你早晚会知道。何必急于一时?”
听她话里的意思,眼下是不会将那人的身份完全的说明,而她便也不能再多问了。
萧子衿道:“荆轲何等厉害的人物,他尚且不能得手,更何况子衿一介弱女子?主上这不是要子衿白白去送死吗?弑君是要被凌迟的,呵呵,且死后还会落得万年臭名。”
阿叶道:“主上既然看重二小姐,绝不是心血来潮。荆轲一介武夫,当众行刺,自然是极易败的。而二小姐正因为是一介弱女子,不易让人起疑,等寻得良机,很有可能便会一击得中。”
萧子衿苦笑连连,瘫坐在椅子上,只觉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走了。
鲁实也道:“二小姐不必害怕,你不光有我们助你,且你的身后还有我大蒙帝国做靠山!南楚国力日衰,国君昏馈,奸臣横行,亡国不过是早晚而已。再看我大蒙帝国,辽、夏、大理先后被灭,国力日益强盛,可谓史无前例。二小姐是聪明人,自然该懂得良禽择木而栖。一但二小姐与我们谋事成功了,便是我大蒙帝国的第一功臣,到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哪还需要窝在这府里受什么腌攒气!”
萧子衿道:“可是子衿如今只是萧府里的一个庶女罢了,哪有机会接触到天子?弑君又谈何容易?即使子衿有心,也着实无力啊。”
阿叶道:“一般人想要见皇帝确实难,但若是做为秀女入宫去,便容易得多了。”
选秀之事,萧子衿也有所耳闻,知道每隔三年,皇家会派人从官宦之家选一批倚年玉貌的少女去充盈**。
阿朵也附和道:“二小姐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皆符合秀女的标准。上一次选秀女是在两年前,明年则是新一轮的选取了。”
原来连怎样接近皇帝的法子都已想好了,萧子衿此刻真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阿叶道:“二小姐无须太过惶恐不安,此事尚还早,咱们可以慢慢合计,必然会有万全之策。我们三个与二小姐何尝不是同坐一船?我等自然会极力的护你周全,二小姐且放宽心来。”
正说着,忽听“砰”的一声闷响从门口处传过来。
鲁实面色一沉,急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小厅的门,便见一个胖呼呼的身体一时吃不住力,跌进来,立刻又传过来他“哎呦哎呦”的惨呼声,显然摔得不轻。
萧子衿一眼认出来人,“憨豆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