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后宫的人想要见娘家人一面,都极为不易。除了皇后能有权召见一下娘家人外,像楚灵儿那样的后妃,想要见一见娘家人都需要皇帝同意之后才可,且次数极少。而大多少的后宫中人,甚至一生都无法得见亲人。所以李基许萧子衿见一面家人,这可以说是极大的恩赐了。
无论自己与家人有如何深的嫌隙,对于李基的好意,萧子衿是出自内心的感激。她拜下一礼,道:“奴婢谢陛下隆恩。”
李基哈哈一笑,摆着手道:“要说谢,也该是朕替南楚谢你才是。”
萧子衿抬眸,有些惊讶,这话分明有些夸张了。
李基的脸上却是一派喜色,道:“大蒙国派人来谈和了!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若非是你屡次献计,让大蒙吃了个大亏,他们安会主动求和?只怕我们想求和都不行。你说朕是不是该谢你?”
“大蒙人主动求和?”萧子衿闻言脸上亦是一派喜色。两国交战,断断续续已有十年了,这十年中,每每都是蒙胜楚败,大蒙的气焰亦是日渐高涨,大有入主南楚的气势。如今,却是头一次主动来讲和。而两国谈判,主动的那一方,必然是显得被动一些。能让大蒙如此强势的民族,陷入被动当中,想想都让人大快人心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萧子衿行了一礼,由衷地高兴着。
李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一个月后大蒙将会派使臣来临安商谈具体的事项。只要这事能谈好了,南楚至少会有几年的太平,到时就有时间休养生息了。”
自两国开战以后,民间也好,朝廷也罢,无不被战争压得日益紧迫。能有几年时间养息,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如今的李基也不已不是当时的昏馈模样,也明白。即使谈和成功,最多只能太平几年,真正能避免战争的,只有自己迅速强大。
李基今日十分高兴。不仅嘉奖了萧子衿,还与之聊了许多,俨然把萧子衿当成了心月复之人对待。
而在处理起国事来,李基更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晚膳的时候,高谦催了几次,但李基却是一直埋头于国事中,每次都是将手一摆,道一句:“先放着,朕容后再用膳!”
高谦是看着皇帝长大的,瞧着心疼。又别无办法,遂递了个目光给正站在皇帝后面当差的萧子衿。
萧子衿暗忖,这老太监倒是油滑得很,自己不好劝,便将这事推到我头上。
想了想。萧子衿上前一步,低语道:“陛下,夜已深,您若是再不用膳,只怕高公公可是要把头发都愁白了呢。”
李基闻言,抬头看眼旁边因萧子衿那席话而尴尬不已的高谦,道:“朕用不用膳。与高谦的头发有何关系?”
萧子衿道:“您一刻不用膳,高公公就一刻不得安宁,人啊,焦虑久了可不就头发易白吗?”
这明摆着就是拿高谦开涮,李基听罢朗声大笑了起来,指着高谦道:“他的头发本就白了许多。”
萧子衿道:“所以。陛下就请看在高公公日日伺候陛下辛苦,连都头发都白了许多的份上,就莫再让他再焦虑了,也好让他那头发白得慢一些。陛下,晚膳已热了两回了。”
皇帝瞧了瞧高谦。叹道:“高谦,这些年来你为了朕,也确实不易。罢了,国事容后再处理,先用膳!”
服侍着皇帝用完了膳,又等着他把案上的奏章都批阅完后,萧子衿今日的差事才算完成。
时辰已经晚,她却没有先走,候了一回,见到高谦也出来了,萧子衿忙上前行了一礼,道:“高公公见谅,晚间的时候拿您耍趣也是为了博陛下一乐,好去用膳。”
对于高谦的为人,萧子衿是了解些的,知道开那些玩笑,只要不是恶意的,他是不会真恼。但人家不恼,你自己不能就登鼻子上脸。所以有些话还是需要说一说的。
高谦微笑道:“不碍,不碍。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能博陛下一笑,让陛下未误了用膳,那些玩笑又算得了什么?”
萧子衿道:“奴婢就是知道公公您宽宏海量,这才敢拿公公您来耍趣,若是换心胸狭窄的,奴婢才不敢那么说呢。”
适时地再拍些马屁,这对于任何人都是很受用的。
果然高谦脸上的笑意更盛,“都是为了陛下好,算不得什么。”
“公公您辛劳一天了,早早回去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
重生未来之第一模特。”道罢,萧子衿又向他行了一礼,笑了笑便先走了。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高谦暗暗赞道:果然是个伶俐的人,不骄不躁,处理大方得体,想来日后必定是贵不可言。
几日的当差下来,萧子衿不但极得李基的欢心,与高谦等一众宫人也处得极为融洽。日子对于她而言,却是越过越舒心。她有时甚至想着,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临安的冬季有些阴寒,虽说殿里都有炭不会太冷,但是人在炭室里烤得太久了,难免会上火。
所以当萧子衿以女官的身份,站在皇帝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朝堂上的百官时,发现大部分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有些上火的痕迹。连陆桓的嘴边都起了个泡——他如今已升为御林军统领,是有资格上朝听政的。
萧子衿看着,隐隐有些心疼。心里却在嗔怪,他明明自己懂些医术,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弄些降火的东西吃?
似乎是感觉到萧子衿的目光,陆桓抬目迎视过来,那目光中似乎有询问的意思——直勾勾地盯着他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升朝,萧子衿都有伴驾,所以与陆桓见面的次数却是不少。只不过碍于身份,两人无法交谈。
萧子衿垂了下头,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这样对视下,万一被人瞧见了,怕是会有闲话。她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
因又想到李基这两日就总是流鼻血,嘴唇也有些干裂。太医给开了些调理的药,但他嫌那药味难闻,很不喜喝。
萧子衿思忖着,陆桓自不必多说,连这李基对自己也算不薄,瞧这两人都是这般上火,她实在有些不忍心。
花了些心思琢磨过后,萧子衿亲自炖了一大锅的雪梨汤,先端给李基喝。
李基起先也不在意——这东西太过平常。端起,喝了一口,便觉得口感极为清爽、甘甜,沾在舌尖便让人回味无穷,忍不住想再多喝一口。再饮一口,又觉那甜味,却又不似从前喝过的那种腻腻的感觉,却仿佛带着股幽香,这是什么花香呢?似乎很熟悉。
“梅香,这里头居然有梅香味。”
“陛下真是圣明,居然一下就能品出来。”
“很是美味。”李基又赞了一句,一口气将剩下的汤都给喝完了。
萧子衿道:“奴婢见陛下这两日火气有些重,太医的药又难以入口。奴婢就寻思着给陛上炖些汤,但是一般的汤,陛下早已喝腻。恰好奴婢翻看古籍时,发现书里提过,梅瓣入汤会有特殊的香气,能提人食欲。奴婢又嫌冰糖太过甜腻,所以特别换成了蜂蜜。不过既是给陛下饮用的,奴婢不敢轻视,特别问过了太医,知道这几件东西并不想冲,久服对身子百益无害,奴婢这才呈给陛下饮用。”
“不错,不错,难道你有这份心,又是这般聪明,朕很是喜欢。说说看,你想让朕奖励你什么。”
萧子衿明眸一眨,笑道:“陛下为国事日益操劳,奴婢炖得汤能入得了陛下的眼,奴婢已是万分荣幸。若是为了奢求奖励,岂非是有目的而为?不过,若是陛下非要奖些什么,奴婢又岂能抗旨?奴婢也不贪心,陛下随便赏些金啊玉啊之类的俗物即可,不需太过讲究。”
李基抚掌大笑,“你这丫头,讨赏就讨赏,偏你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高谦也在一旁笑着附和道:“陛下,您听听,她想要的偏还是什么金啊玉啊之类的东西,真真一个小财迷呢!”
李基褪下腕上一串莹绿的手链,道:“朕这串祖母绿的手链就赐你罢,这可算是符合你的要求了吧?”
“谢陛下隆恩!”萧子衿接过在手,心中欢喜不已。祖母绿的手链本就名贵的很,更何况还是皇帝一直戴的。
把皇帝哄得高兴了,时时得些赏赐,这差事可真真美得很啊。萧子衿不禁在心里暗暗算计着自己是不是就要发达了?不知道这串手链卖了能值多少钱?
若是李基知道,萧子衿此刻想得是要变卖那手链,只怕才真是要哭笑不得呢。
下午的时候,萧子衿抽了空便跑去寻陆桓了。手上拎着个食盒,里头放的是雪梨汤,和李基上午喝的一样。那食盒的最底层是可以加炭的,所以汤放在上头,短时内并不担心会冷却。
萧子衿知道这个时间,陆桓应该就在武仪馆午休。这里离墨华殿不远,以萧子衿目前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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