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
只有他,才有那么冰冷得让人发寒的声音!只有他,才有那种孤傲而极具压迫感的背影!
自从阿叶死后,萧子衿便一下子从受控制的提线木偶的生活中月兑离了出来,于是与那个人的约定,与大蒙人的一切,都刻意地被她给淡忘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居然突然会在临安街头看到他!他的出现,仿佛也是在提醒着萧子衿,永远也别想摆月兑大蒙人的控制!
不!不!阿叶、阿朵、鲁实都已经死了。那些监视着她、欲意控制着她的大蒙人死了,她应该自由了才是!为何偏偏那个人还会出现?
忽延!
这一瞬间,萧子衿的脑海中又再度浮现出了阿叶临死时带着阴冷之笑的面容。她告诉萧子衿,那个神秘的主上就是大蒙的皇太子忽延,是大蒙人民尊为战神的忽延!那个即使不言不语,却依然让你感觉到他浑身透着杀气的战神忽延!
可是忽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临安街头呢?他又是否看到自己了呢?那个相遇,又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萧子衿彻底乱了。所有的冷静与聪慧,在那个男子的影响下,全部都乱了!
夜幕就在她的惶惶不安中,渐渐拉下。
暂时抛开那些烦心的事,她唤来了宫女服侍着她沐浴更衣——今晚她还要当差,不能因白天的事,影响到了差事。
梳洗完毕时,天色已彻底的黑了,萧子衿原本想去墨华殿见李基,却被告知李基正在长乐宫用膳。
萧子衿心下疑惑,这李基自勤政以来,不到深夜是不会回寝宫的,总要在墨华殿办公,怎么今日却这么早就在长乐殿了?
到了长乐殿门前。碰到高谦自然少不得要打听一下。
高谦满面笑意,道:“陛下今日心情颇佳,平日里总要三催四请才肯休歇一下。今日下午,老奴不过随意劝了陛下一句:‘昨日睡晚了。瞧陛下有些倦了,不如回寝殿小睡一下。’没成想,陛下立即便同意了。那一睡,就到了天黑,于是晚膳便也在寝殿里用了。”
听到李基心情好,萧子衿也忍不住有些高兴:“是什么事,让陛下心情愉悦?”
“不用咱家多嘴,等你进去了陛下自然是要告诉你的”,高谦冲她眨了眨眼,道:“陛下刚才还一直在念叨着你呢。说你今日已经回宫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来请安?也不知是不是见了亲人,便将陛下给抛到脑后了。”
萧子衿掩嘴而笑:“陛下不知,公公难道也不知吗?子衿今日可是当晚差的。谁敢将天子抛到脑后?”
“臭丫头,就知道贫嘴。快快进去吧。省得等下陛下叫人去传你!”
殿内,御膳早已摆开。那一张足足比萧子衿所睡的床还要大一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珍馐,李基正在用餐,一见到萧子衿便冲她招手。
“子衿你可算来了,朕刚想叫人去传你。”说着,又故意板起了脸,道:“朕可是听说你午时便回宫了。怎么这会儿才见你露面?可是跑哪里偷懒去了?”
萧子衿向皇帝行了一礼,嗔道:“陛下可是冤枉奴婢了!说来也怪高公公没跟陛下说明,奴婢今日是晚上当差的,所以白天在听雨阁养精神呢。这不,才刚刚睡醒,这饭都还未吃。便巴巴地跑来陛边伺候,陛下倒好,却以为奴婢躲懒了。”
李基哈哈大笑,以手中的象牙筷指着萧子衿,道:“你这丫头。可是越来越放肆了。朕不过才说了一、两句,你便有这么多话来堵朕。罢了罢了,算是朕冤枉你了。既然还未用过膳,便过来同朕一道吃罢,左右朕吃不完这许多菜。”
皇帝一句话,当下便有人在皇帝的下首摆座位上了碗筷。
萧子衿最初调到李基身边时,还处处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会惹起君怒。后来才发现,这李基的性子很是温和,对待宫人们也宽容得很,身边的宫人犯了些小错,他也多是小惩。不会因个人心情,动不动便有打死宫人的事发生。所以,在他身边当差的宫人,总体来说都是非常幸福的。而像萧子衿这类极受重用的,就更是另眼想待了。赐饭这事,萧子衿也遇到过很多次,惯了便也不再拘束。
萧子衿坐在李基赐的小几上,先给李基夹了他素来喜爱的菜,然后才给自己夹了菜,边吃边问道:“听高公公说,陛下今日心情颇佳,却不知陛下因何事而高兴呢?”
“哈哈,朕就知道那高谦不是个藏得
圣远传说
住话的人。朕也知道,你必然会来问朕。”说到这里李基故意停了停,道:“不过朕现在饿了,想吃完再说。”
萧子衿知道这皇帝是故意想卖个关子,你若是真的顺了他的意,吃完再说,只怕他心里倒会不乐意。
“陛下,您就莫要吊奴婢的胃口了,否则叫奴婢提着疑问,这饭可怎么吃得下?若是吃不好,稍后没有力气伺候陛下,陛下可莫要责怪奴婢啊。”
“哈哈,你这丫头,居然还学会威胁朕了。”李基显然被萧子衿逗得很高兴,道:“朕就不卖关子了。告诉你吧,这两日大蒙的使臣就会来临安,商谈和谈的事。你说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快人就到了?”萧子衿闻言,眼眸一亮,也是十分高兴,她道:“从决定谈和,到使臣到达,还未到一月时间,如此速度,想来大蒙和谈的意愿非常强烈。”
“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萧子衿忽然神思一紧:忽延出现在临安,会不会与和谈有关?
“陛下,大蒙如此重视此次的和谈,想来所派的使臣也是身份不凡吧?”因为重视,所以忽延便亲自前来吗?
如果是别的宫人,决不敢公然打听国事,但萧子衿在皇帝心里是可以参议国事的特殊的人,更何况萧子衿问话的方式颇有技巧,丝毫不显突兀。
李基道:“大蒙所派的使臣身份确实不凡,乃是北海国公甘扎布。”
“北海国公甘扎布?”不是皇太子忽延吗?
见到萧子衿疑惑的表情,李基还以为她是对这位北海国公好奇,遂解释道:“大蒙国有勋十级,爵有八级,国公乃是爵中第三级,正二品的爵位。一般勋爵都是宗室人,或是立有大功之人才能得到的封位。像这位北海国公乃是大蒙皇帝的孙侄儿,在大蒙地位颇高。”
“那忽延呢?”
“忽延?”听到这个名字,李基的神色明显变了一变,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道:“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忽延,看来他的名气确实不小啊。”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但萧子衿还是从李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心悸。
大蒙的战神,在南楚人心里,则是杀神。
萧子衿曾听闻,忽延曾在攻打南楚的时候,只因城池守将拒不投降,于是在破城之日,忽延下令屠城。他仅仅只是下了一个令,可怜那城中几万的无辜居民一夜间全部丧命。城内的河因死人过多,水染成通红的血色,长成三个月而色不变!
那位大蒙人心中的战神,在南楚人民的传闻中,就是从修罗地狱里放出来的魔鬼,给南楚带来战争、杀戮,另人闻之色变。
如果早知道自己当初招惹的是这位杀神,萧子衿绝不会与他结识,更不会做那什么鬼约定。
“陛下,大蒙有没有可能派忽延出使咱们南楚呢?”萧子衿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不是为了和谈事宜,他又怎会无故出现在临安街头呢?
“绝不可能!”李基一句推翻了萧子衿的设想。
“陛下何以回答得如此肯定?”
“那忽延是何人?且抛开他皇太子的身份不论,在大蒙朝廷看来,忽延是能劈开咱们南楚的一柄大刀。这柄利刀在杀伐之时,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平日用不上时,自然是要小心保护,免使刃断。所以,子衿你想想,忽延若是到了咱们南楚,他们就不怕咱们忽然翻脸将忽延扣下?即使大蒙可以另立皇太子,但少了这柄利刀,他们战事上的损失可是非同小可。你若是大蒙的国君,可会派忽延来出使?”
李基自从昏君之梦中醒来后,对国事上事事上心,所以现在他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
萧子衿听着也觉得有理。忽延是不可能亲身冒险的,毕竟他身份尊贵,且还是大蒙四处征战所不可或缺之人。
既然如此,那萧子衿白天在临安街头看到的人,难道只是相似而已?
萧子衿刚想舒口气,可是忽然又觉得不对。
别人都以为忽延是不可能轻身涉险,深入南楚月复地。但是当初萧子衿遇到忽延的时候,他也是轻车简从,只作游人装扮般在南楚的南方游历。也就是因为他轻车简从,所以任谁也决计想不到堂堂的大蒙皇子,南楚人人谈之色变的杀神,居然就那么随便的出现在南楚国内。
那么这次,他是不是也与上次一样,以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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