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乌心里还保持着警惕与防范,但是那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没怎么见过其他人,这一次又一次地见到单乌便留上了心,加上单乌看起来还是十分地友善,于是对单乌亲近了不少,打扫藏书房甚至都渐渐开始成为一个借口,而她甚至会在单乌看书的时候,往他的身边放上一杯茶水什么的,而每当单乌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的面颊便会飞红。
“如果我就此再也不去藏书房呢?下一个需要派她打扫的,会不会就是花似梦的院子了?”单乌喝着茶,心里默默地想着。
单乌突然很想试上一试。
……
“不知不觉,你好像也能算长大成人了呢。”花似梦伸开两手,由得单乌为她整理衣服,突然开口感叹了一句。
“嗯?”单乌微微地愣了一下,手下也是一顿,抬了头,不知道花似梦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在渐渐追近花似梦的身高,至少现在,花似梦比他也只高了半个头而已。
“光长个子有什么用?”单乌自嘲地说了一句。
武功的差距要是也能这样缩小可就好了。
“是啊,光长个子的确没用。”花似梦难得赞同了单乌的话,“长大成人,总是需要经历一番事情的。”
单乌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低下了头,花似梦的语气似乎毫无关系,却让单乌确定了那叫碧桃的小姑娘就是她有意安放在自己的视野里的。
“这疯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单乌心里有些疑惑,那小姑娘太过单纯,仿佛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根本藏不了心事,就算想安排她来监视自己,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单乌希望花似梦再多说些什么,但是花似梦打住了这个话题,仿佛她从来都不知道藏书房里有那么一个小姑娘,可以说是时时刻刻等待着单乌的到来。
……
“你……想看书么?”单乌看书,小姑娘捧着腮帮看着他,终于看得单乌有些忍不住了,于是抬头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不识字,不过,我觉得你看书的样子很好看。”
单乌咧开嘴,有些无措地模了模自己的脸,曾几何时,他居然也有被人夸奖好看的一天。
“你有见到过别的人么?除了妈妈们。”单乌索性放下书,专心和小姑娘套话了。
“还有我的一些小姐妹们,我们住在一起,感情可好了。”小姑娘回答到,“此外就是小哥哥你了,看到小哥哥,我才知道原来妈妈们说男孩子们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也很好看的话都是真的。”
“……你的妈妈们都教了你什么?”单乌知道那些女子未来所需要面对的事情,她们将来都是天宫里的神女,所以首先要学习的都是如何服侍男人,可是眼下却让她们教养出来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很多东西啊,我会唱歌,也会跳舞,还会吹笛子,我的女红做得也可棒了。”小姑娘挺起了胸膛,可得意地回答道。
“真厉害,真能干。”单乌捧场客气了两句,他想问得直接一点,可看到那小姑娘无辜的下垂眼,便又将疑问给咽了回去。
“小哥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单乌难得主动找那小姑娘搭话,这使得小姑娘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单乌。”单乌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名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如果这人是花似梦的授意,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完全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于是干脆地回答道。
“单乌哥哥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么?”
“嗯?想认字?”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学会写单乌哥哥的名字,以后我可以给单乌哥哥绣一块手绢。”小姑娘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在提出什么非分之想。
“我教你认字吧。”单乌想了想,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花似梦为何要将这个小姑娘塞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想要破局,单乌便只能从这小姑娘的身上下手,因为他现在根本找不到什么可以交流的人,所以如果能够适当地让她有所改变,或许会让这颗被安排的棋子,变得对自己有利。
单乌用手指在茶水里沾了一下,而后在这小矮几上写下了两个字。
“碧桃。”单乌指着这两个字说道,“这是你的名字,你过来,照着写。”
小姑娘还在茫然,便已经被单乌拉着衣袖拽了过去,并被拖着手,在单乌写下的那两个字下面,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的笔画。
小姑娘的心跳突然剧烈了起来,单乌感觉到了,他的脸上虽然仍是不动声色,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也有了那么一丝莫名的悸动。
……
单乌只觉得自己与碧桃似乎都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他自己作为一个死士知道的实在太多,而碧桃作为未来天宫里的神女,知道的又实在太少。
而且他们两人,似乎都成为了花似梦手下用来玩乐的存在,虽然单乌找不到花似梦的乐趣究竟何在。
“也许她又是想玩弄所谓人性……是想某个时刻让我亲手杀了她?还是想让她在某个时刻欺骗我?”单乌找到了一个假设,然而思考了片刻之后,单乌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关键时刻,虽然碧桃是个很无辜的小姑娘,而且与自己也有些熟悉了,但是自己显然还是可以下得了手的。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只要自己下了手,那就会意味着自己将来依然还要生活在花似梦的阴影和控制之下,还要继续承受她花样百出的玩弄,直到自己被彻底玩死为止。
单乌并不想这样下去,可是怎样才有摆月兑这一切的机会,单乌想不出来。
他一个人无能为力,可是如果可以与更多的人互相帮助呢?
……
单乌这一次等了很久很久,碧桃的体力都有些支撑不住了,终于让单乌硬生生地等到了前来带碧桃离开的某一位妈妈。
碧桃已经睡去了,于是单乌独自上前见过了那个女子,只不过那女子明显比碧桃还要拘谨得多,也不敢与单乌对话,低着头抱过了碧桃,便匆匆离开。
单乌远远地跟着那女子,在通道之中左钻右拐,到底还是确定了属于她的那扇门。
单乌记下了路径,方才掉头离开。
那些女子们虽然脆弱且胆怯,战斗力更是完全没有,可她们毕竟是单乌能够真正接触到的人群,虽然之前单乌推门之后只能挫败于她们的恐惧与害怕之中,但是这一回,单乌拿到了可以与她们进行交流的钥匙——碧桃正是这把钥匙,单乌完全可以通过碧桃的关系,对那些女子释放出自己的善意,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局面。
更何况,在单乌仔细思考过后发现,这些女子并不是全然无用,至少,其中有那么一小部分,会被安排参与极乐散的配置与生产,而极乐散这种东西,对于那些真正具有战斗力的死士来说,可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天宫可以靠着极乐散来控制那些死士的忠心,单乌自然也可以尝试从这些女子这里,真正接触到大量的足以改变形势的极乐散。
……
“他偷偷跟去了?好,很好,让他们继续相处,你们不要打扰。”花似梦听着在她面前跪着的侍女的汇报,微微地点着头,“年轻人,就是该经历些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
“那么,是否需要让其他的姑娘暂时离开?”那女子开口问道。
“无妨,动作太大反而会让他的戒心增加,眼下这可是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呢……那些姑娘就留在那里,也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从天而降的桃花运,也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人间极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花似梦说着,似是想到了得意处,甚至捂嘴笑了一会。
“遵命。”那女子领命退下。
……
单乌后来没有再去藏书房,而碧桃也没有被派来打扫花似梦的院子,因为单乌直接找上了门。
碧桃居住的地方,也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当然里面没有什么花草,只是一片空地立了一个凉亭而已,和碧桃住在一起的,还有七八个少女,和碧桃差不多大,也差不多纯……或者说蠢。
单乌的到来让碧桃欣喜若狂,而由于碧桃的关系,那些少女没像所谓的妈妈们那样,对单乌有什么敬畏惧怕的表现,反而是一种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好奇与羞涩,单乌很快便找到了与她们进行交流的方式,那些古籍里看来的神魔故事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在教碧桃识字的过程中,单乌并不介意同时教授其他的那些少女,只要她们想学,只不过除了不管单乌做什么都无比捧场的碧桃碧桃,似乎也没谁真心想识字,其中一位少女甚至对单乌说了一句古训“女子无才便是德”,说得单乌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这些少女似乎都很是乐于听单乌讲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这是从来不会有人跟她们说的,当然,在单乌的讲述中,他也不会刻意去说那些地狱里血淋淋的景象,只是挑着其中一些人鬼殊途余情未了,阴差阳错导人向善之类不怎么吓人的小故事说了。
而在单乌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最让这些女孩子们在意的方面,居然是所谓的死后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