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岛 chapter 5

作者 : 林嘉陌

国庆节的时候澄新带董皓来我这里玩,看到我屋子的状态以及我的状况惊异不已,估计没发现人类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董皓不愧有贤妻良母的名号,来了就拨开我家所有的窗帘然后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通。

澄新满屋子的找烟,原来我只剩最后一包了,真是另一个打击。

“你多少天没出门?”我们一人点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准备把我家里的烟草全部消耗掉。

经他一问,我才发现我三个多星期没出门了,唯一见过的人就是秦秦和送外卖的。于是悠悠的说:“呃……你多长时间没见我了,我就多长时间没出过门了。”

“赶剧本也不用这么拼吧。要不叫秦秦暂时搬过来住,陪着你,至少做个饭给你吃,你总不能天天吃外卖、泡面什么的,身体受不了的。”他见我神情呆滞,于是伸腿踢我一下。

“可是……”我刚要说什么,董皓就大声问我垃圾袋放在什么地方,待我回答了她就忘了要说什么了。

“有什么好可是的,她是你助手,没问题的,我看秦秦肯定也愿意。”

“嗯。”我努力回想刚刚被打断的话,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这样是不是间歇失忆?我又点一支烟,觉得自己的机能突然变得迟钝了。

澄新夺过我的烟不让我抽了,他也发现了我对烟草消耗太过快,于是一边抽完我刚点的烟一边说教我。我很想提醒他,他自己也是个一天抽两包的大烟鬼,没资格说我。可我觉得太累了,连跟他抬扛也没精力了。这种疲劳是由内向外蔓延的,不是身体疲乏,主要是精神上力不从心,快撑不住了。

他又凑过来,忽然说:“阿喜,要不要去看场电影,缓冲一下?”

“你在约会我吗?还是我们三个人去看?”亏他想得出来,去看电影现在也太不合时机了吧。

“难道我们不能三个人去看么?”

“可以。然后明天被八卦记者拍到,登个头条出来说某某少年作家妻妾成群。”我真不明白他是真的没明白过来还是在装傻充愣。这不摆明了他不可能陪我单独去看电影,我也不会夹在他和董皓之间去电影院当灯泡。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拍拖的对象是谁啊。

“怎么可能呐?您还真拿我当回事儿。”

“你就装吧。不过,电影院那种地方不需要那么亮,去那么多灯泡干什么。你和董皓去看吧,难得假期。有空带碟回来给我就算你们有孝心了。”

“真的不出门走卓你关得太久了……”澄新的口气温柔得我差点又崩溃。

“好了,我知道。”

“诶,你那小狗哪来的?”

“生日的时候西林送我的,她知道我喜欢苏牧。”

“这么小的,你怎么养活的?”

“都是秦秦来帮我打理的。前几周我天天关在家里写东西,日夜颠倒,写累就做几个下蹲运动,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经历照顾春卷,没有秦秦这个再生父母,我和春卷估计都挂了。”

“怎么起个名字□□卷?土不土啊……”

“没办法,西林送它来的时候它就只吃春卷皮,我就随口叫了。”

“该出门就得出门,你这一个女人与狗的生活也够封闭了。别憋出什么病来。我怕你到时候人狗两亡。”

“行了,我考虑让秦秦搬过来了。就是不知道她方便不方便。”

“阿喜,你得照顾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澄新一脸严肃,搞得我也惆怅起来。

傍晚澄新小俩口去约会看电影,我和春卷呼呼大睡。半夜醒来我想到澄新跟我提起的让秦秦搬来我这暂住的事,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虽然是助手,可是毕竟不是保姆,怎么能让她24小时照看我。而且我叫她过来是不是要跟公司先打招呼。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太麻烦了,于是作罢。

写东西到凌晨的时候没烟抽了,于是我满屋子乱转,春卷跟在我后面,我毫无规律的转身几次差点踩到她。我抱着春卷卧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一个关于威尼斯电影节的重播访谈。这已经是第59届了,电影诞生还不足百年,威尼斯的红地毯上又走过几个人?

谷鸿震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访谈里一直温文尔雅的回答着主持人的每一个问题,那些他已经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不过像对着贺芸芸这样的貌美主持人就算是背古文也不会乏味更何况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

他今年又问鼎威尼斯,在我国影视界已跃居一流导演的行列。

看着他目光坚定,思想如潮,好生羡慕。那种站在顶端的感觉一定很好。演播室的大屏幕转换着谷鸿震这些年在国际上拿奖时的照片,以及和他第二任太太,著名女影星卢熹的合照。看这些资料,总觉得他30岁以后样貌就没变过了,看起来一直那么斯文内敛。

我正在专心听访谈的时候家里电话突然响了。

听到电话铃,睡着的卷卷一跃而起,从我身上窜到电脑桌下。我恍然大悟,下午董皓给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把电话线给插上去了。难怪已经一两个礼拜不响的电话会这么深更半夜的铃声大作。

伸手抓过电话,我躺在沙发的拐角里,握着听筒不说话。

过了半晌,那端见没人讲话于是又“喂”了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一个激灵,不是张小丰么。这大半夜的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在,什么事,说。”我缓慢的发音,自己觉得真像鬼片。

“没睡觉吧?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啊,都联系不到你。”他的京片子咬得铿锵有力,我忽然一阵莫明的焦躁。

“虽然我没在睡觉,不过在工作。你什么事直说吧。我现在赶剧本赶得想杀人。”

“你是大作家嘛,国庆什么安排啊?”他调笑我。

“国庆?昨天不数了么。我已经三个星期没出门了,未来两个星期也应该不会出门。所以安排就是继续写剧本。”我冷言冷语,仿佛带着某种抵触心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哦。都不休息么,身体怎么受得了。有人陪你没?”

“有。我家春卷。”

“春卷?谁啊?”

“狗。我的宝贝。”说到春卷我起身四处看看,不见她。估计又跑去阳台了。

“你养狗了的啊!什么品种?”我真不知道他这大半夜的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还兴致勃勃的跟我聊狗。

“野狗。”

“不要骗我,你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养野狗!?”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哪种女人?”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在有意无意的勾引他。真该死。

“我明天去看你和你的春卷……名字怎么这么怪……”

“不用拍戏了么?”

“明天不用。灯光家里出事了,今天赶戏到这么晚,明天休息一天。”

“哦。那你明天好好休息吧。我白天要睡觉。”

“我下午再去,你门牌几号。”

“1102。”

我真是讨厌国庆,难到这是个走街窜巷的节日。还好是张小丰说来,换了别人我早就一口回拒了。挂了电话以后我也没心思看电视了。突然想起没有烟了,于是拿起手机给张小丰发短信叫他明天给我带烟过来。

三秒之后收到他的回复:“我以为你现在就叫我过去呢。”

我把手机放在一爆想想张小丰发来的短信,我左右彷徨。坐到电脑前准备再写一点,可是怎么也无法顺利的敲键盘。精神始终无法集中,我最终妥协,拿起手机,回了他一条信息:“你要是带两条紫色一品梅的话,我就让你马上过来。”看着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我心理特别不安。觉得自己动机不纯,有种犯罪感。于是自我安慰,一品梅是江苏的烟,北京很少,张小丰平时也不抽这个,他一定没有的。不过这种安慰是多么单薄我心里很清楚,这次他没有马上回我信息。不知道电话那一端的他现在心里是挣扎还是在干什么。

越是如此越是不安。

那条短信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我坐立不安,难道是我过于想得太多了,他那只是一句玩笑?

混乱了半个钟头我终于认定那一定是个玩笑,他现在应该睡着了不会再回复我。不过我还是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发件箱,确认那条信息是不是已经发出去了。面对这样的行为,自己都不由的笑出来。莫非是神经给磨得扭曲了,一个男人一条短信也能让我这么恍然。

春卷大约是饿了,隐隐做声,在阳台上叫着。我翻箱倒柜找到之前剩的一点狗饼干给她。

过了十几分钟就听见有人按门铃。

我看了一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4:17。

是谁?张小丰?一瞬间我慌乱起来,不过我还突然镇定下来了。这个时间来的,最可能人可不是张小丰而是澄新。于是我冲到门口打开门。

张小丰毫无缓冲的出现在我眼前。

“你怎么来了?”呆立了几秒,我把他让进房门。

“是你叫我来的啊。”他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四处寻找我的狗,春卷怕生,一听到门响就会躲起来,而且每次地方不一样,所以我也只好转头四处寻找春卷。

“我可没叫你来,做人要讲良心呐。”

“你怎么倒打一耙啊,是你发短信说你想见我让我过来的。”他一挑眉,那样子要多性感就多性感。

“我才没有!”我顿时面红耳赤,因为那条发出去的短信分明就是那个潜台词。

“而且我把烟都带来了,虽然只有一条。”他把烟递给我,一脸坏笑。

接过烟,我立马拉开封条,取出一包来抽。写东西的时候没有烟抽就等于炒菜没有油,让我半天挤不出个字来,所有灵感完全被塞在瓶颈之下。我对着天花板吐一口烟,活着真好!张小丰拿出他的云烟来抽,我一直不太喜欢云南的烟草,对江苏、上海的家乡货却始终迷恋。

在床头柜边找到春卷,把她抱给张小丰。不过怕生的春卷一直在他怀里挣扎,前爪四处乱抓,张小丰一个不留神被它挣月兑,我从未见过春卷如此骄健的窜进我的房间躲起来。本来打算由它去的,可是张小丰跟着春卷追到我房间去了,我也只好跟进去。

他又不知道房间的灯在什么地方,万一摔了可不好办。最怕就是误踩到春卷。

我刚走进房间正准备开灯,张小丰却突然伸过手来挡住我手,拉我到他身边。

春卷在床下发出呜噜的低吟,我却被张小丰紧紧抱在怀里。

他低下头来亲吻我,如今的我已经无法不拒绝他了。因为在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接吻,完全不得其门。他的手却不放开我,我偏过头避免唇齿相接。他顺势亲吻我的长发,一点一点到耳垂到脸颊,然后他轻轻一下就把我抱了起来,扔到。

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对白,彼此都在犹豫吧。我很疑惑,就真的那么彼此需要么,是不是可以停下来喝杯咖啡聊会儿天,那样会不会更好。在内心深处我仍然坚持性需要以爱作为坚强的基础,如果没有爱,鱼水之欢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精神和愉悦的统一。

可是,谁来教我抵挡眼前的,正如他所说,我确实是想见他所以让他来。突如其来的亲热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身体却无法自然的接受,我执拗的挣扎着,怎么也无法摆月兑这的,无法抗拒这暧昧的温柔。无论我的身体多么坚定,我的眼神里却早就露出了破绽。他的身子压在我身上,强制的亲吻我,手指开始模索着解开我衬衫的纽扣,我的双手无法推开他,却被他的一只手牢牢抓住。我像一只昆虫一样完全在一个镜头之下。我尝试着用身体去顺应这种亲热的窥探,力不从心的回应他。还是无法对他敝开那扇门,只能靠他自己来打开我的身体。

已经有太长时间我都是完全孤立的,身体早已习惯了那种封闭独立的感觉。本能的自我意识强烈的抵抗着张小丰的,这样的拉锯让我们彼此折磨。窗外煞白的天空隔着窗帘透映到房间里,仿佛都只是一瞬的事,刚刚还是深蓝色的夜,转瞬昼伏盖了整个天地。在他敲开我身体之门的刹那,我的所有坚持也好,欲念也好,犹豫也好全部如潮水般的涌出身体。

我只觉得,那个身体空洞得不似我的了。

张小丰搂着我沉沉的睡去,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能听见他健砾有力的心跳。我的长发缠着他的手臂,阳光照在他脸上,我抬头只看见他上下浮动的喉结。于是这一刻我也能安危睡去……

我们两个疲惫得濒临崩溃的人抱在一起,睡到太阳落山。这居然是近一个月以来我连续睡得最长的一日。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真是太奢侈了。张小丰比我先醒来,我一睁开眼他就眯眯眼对我微笑。能够一睡醒就看见英俊的男人对着你的笑颜,是多么甜美的罪恶。我只能义无反顾。

被他抱着的身体散发着温热的体温,那些被唤醒的罪恶感最终隐没。看来人终究还是动物,抵挡不住一瞬间的,哪怕会被长时间的精神折磨也心存侥幸。就是原罪。

他接到剧组的电话,要回去审查毛片,于是匆匆冲个澡便离开了。

我们没有坐下来进行交谈,也没有一起吃一顿饭,只是点头说再见,再联络。他离开之后,我才醒悟,原来这只是张小丰和我经历的一场而已。谁也不是谁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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