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秦给我打话,问我要不要吃什么水果,她要过来看看春卷。也正好,我刚巧想找个人说说话。她带了我喜欢的葡萄和梨,外面开始下着小雨。原来澄新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搬来我这里照顾我一段时间,对于她偶像的拜托她当然是言听计从,下午就给公司挂电话请示了,一切都办妥,只等着我说一句,秦秦搬来陪我工作吧。
这世上,最是你情我愿的事好办。
春卷现在见到秦秦很,要是她能听懂人话也一定会赞成秦秦搬过来吧。于是我急切的问她:“你东西什么时候拿过来?”
“明天一早。”她抱着春卷对我展颜一笑,如同阳光般热烈。
“那就好,你来了,春卷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其实也不会养狗。万一给你养死了,你可别赖我!”看这她严肃的表情,我大笑起来,心头仿佛一块石头归了位,咚的一下。
于是两个女人与狗的生活就此开始。
然而相对规律的生活却让我变得更容易喜怒无常,可能是因为秦秦在这里我有了撒娇的对象,也可能是那之后我只收到张小丰的几条短信而没接到他的一通电话。总之我的状态处于一种月经前期般的不可控制。
大量的反复修改让我对剧本越来越没有信心。
我一直觉得就算是剧本也得保证最基本的流畅性。毕竟是基于文学之上的。而现在的我只感觉越写越吃力,更是有种被构思压得太紧的感觉,会不会已经本末倒置,我想试着不修改先持续写下去,可惜仍然没有找到实际的突破口。
压力源源不断,秦秦看我这样也着急。她简直恨不得刀帮我写。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我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快和春卷一样多了。
十一月中旬,终于勉强拿出了初稿。从某种意义上讲,除开读书的时候写的短剧和电影剧本,这是真正意义上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剧本,第一个电影。我慎重的把它命名为《年轮》。等秦秦帮我最后一次审定过后,我便重见天日,得以新生。
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门了,我仿佛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阳光稀薄,云层厚重,出租车司机很能侃,一路上天南地北的和我侃到事务所门口。
在办公室见到胡老大满面春光的,我立马递样稿给他和黄立明。简单汇报了下这两个月是怎么隐姓埋名的赶剧本,他也都露出同情之色。不过最残酷的现实是我仍然不能休息,他们看完稿就要开定稿会,我的头嗡的一声炸了。早知道压到20号再交,还能休息几天。
从以前开会的经验来看,定稿的会议应该会更加议论纷争,这类喋喋不休的口舌之战常常令人筋疲力尽。
胡老大看到我苦闷的表情拍下我的肩说:“小同志革命尚未完成啊,仍需努力。”
我点点头,当然不敢说个不字。总感觉如今胡老大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心里挺乐的。毕竟和自己上司处得不融洽是职场最郁闷的情况。
吃过晚饭我和秦秦带着小春卷一起到楼下的街心花园溜达。花园里溜狗的人很多,四处是小狗和追跑玩耍的小孩子,一派祥和。我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感觉如此平和,终于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我在楼下的影碟店买了几张压缩DVD,都是我想看的片子,久违的清闲。
正走在路上突然收到张小丰的短信:“莫非你和蔡澄新在一起?”
有点莫明奇妙,我觉得张小丰应该不认识澄新才对,就是知道也不应该把我和他搭在一起,我可从没跟他提起过和澄新关系要好,这是吹得哪门子的邪风啊~我只好问个明白,“没有啊。我正和秦秦溜狗呢。怎么了?”
结果半晌了他才回:“我们组的人看到蔡澄新做一个电视节目的,他可一直在说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呐,你是不是在和蔡澄新拍拖啊?”
看着这一窜字,我哑然失笑。
把电话拨回去,他迅速接起来:“喂,我只是问问而已。”他迫不急待的解释,我心里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点的细微变化。
“我还以为你问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呢。你紧张什么呀?”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个性质恶劣的人,一旦居高临下可以控制局面就会忘记分寸。真是白读了古人书,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一听到他吃醋的声音,我就想逗他。
张小丰,你究竟知不知道,爱的表现最终归咎于忌妒。
“难道我不应该紧张么!真是的,他说你们以前一起写东西,旅行,说你做东西好吃。这不摆明了关系已经很不一般了吗?”
“你知不知道澄新住在什么地方?”
“我又不认识蔡澄新,会怎么知道他住哪里。”
“他住在我家前面200米不到的小区里,你说我要是和他有什么,我用得着跟他这么变态的在一条街上买两套房子么?”
“哼。反正你们很可疑。”没想到张小丰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和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符,我心里五味俱全,是有点乐,但是为什么还会有点惆怅的感觉呢。
“你那爆戏怎么样了?”我换个话题,不想和他继续讨论感情问题。
“马上杀青了,在天津做最后两个场景的拍摄。”
“嗯,那我等你回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说完了像自己咬了舌头一样,半晌没缓过来。
“好啊,回来我要吃你做的东西。”
我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他和我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不停的提醒自己要理智。
秦秦好奇的问我:“刚才谁啊?”
我皱着鼻子一笑:“一个男人。”
“你谈恋爱了?”
“没呢,谈了还能和你在这里买DVD看?”
秦秦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用党和人民那般的雪亮眼睛审视着我那话的可信度,不过我真是没恋爱,又有什么好心虚的。呵~
到了晚上我却觉得自己仿佛有时差一样,一直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三次从枕头把手机模出来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发信息给张小丰,可是这个时间他在干什么呢,睡觉还是……说不定正在跟他们戏的女主角亲热呢,想想我就莫明烦躁。我这是妄想症吧,于是起来喝白开水,上网。漫漫长夜,只听得时钟滴滴嗒嗒的乱响。
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想起张小丰提及的澄新的访谈,我就好奇了他到底说了什么能无风三尺浪。于是发信息问他是什么台的访谈,什么时间可以看。他告诉我是浙江台录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
问了秦秦这个澄新的铁杆粉丝,她果然知道什么时候放。
晚上十一点,我,秦秦和春卷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澄新的访谈重播。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们全家人一起看新闻联播的情景。
原来那访谈不是个人专访,是做了两个人的联访,另一个人就是最近刚出了一本新书,首印就几十万的少年作家何亦柒。据说此人比我与澄新还要小上一两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现在风头可比澄新还健得多,号称要颠覆文坛芸芸,总之听起来像一个热血青年。我觉得哗众取宠,但是一夜成名的人总是有些本事的,我并不小看他。
我转过头问秦秦:“你看过何亦柒的书没有?”
结果她居然用很鄙视的口气说:“看过啊,他哪配和我们蔡澄新齐名啊,整个儿一个傻逼……”
秦秦一向是十分理性的,如此有感彩的评价一个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禁对这个何亦柒更加感兴趣。现在能与澄新齐名,将来说不定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澄新在访谈说的话在我听来到是没什么,都是些实话,可是外人一听保证往不正常的方向联想。没意思。
我问秦秦借了何亦柒的小说看,用了三个多小时仔细看完,我突然产生和秦秦一样的愤慨情绪。不就写点高中学生拉个小手亲个小嘴的恋爱故事么,结构文笔都很普通,现在的读者是个什么审美呀,没见过小孩儿写长篇么,出来一个就是神童、天才。我看电视里何亦柒黑瘦黑瘦的像个竹竿,说话也挺顺和,没想到写点东西这么幼稚。真是丢尽了少年作家的脸。我点一支烟,感慨万千……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对于文坛来说,一个矫情的时代终于来了,我们都无一例外卷入其中。
一早收到胡老大的招唤便冲到公司去开会。我到的时候正巧碰见看黄立明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于是问他怎么了。他没好气的告诉我刚才因为剧本修改的问题和胡老大争执起来,现在余火未平。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胡老大现在情绪也好不了多少,我今天凶多吉少。
果然,一进策划办公室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直“嗯,嗯”的听胡老大数落完我的剧本,心理特郁闷,真的有这么差么。
其实我也知道写得不是特别满意,可是也没有他的这么一无是处吧。哪晓得我这么小小郁闷一下眼泪就刷的挂在脸上了。我很想解释我真的只是有点郁闷,不是难过。可是胡老大看我一哭就没辄了,立马挂着极其僵硬的笑脸说:“我是从很专业的角度在审查,也没有那么差其实,只是初稿,还可以修改嘛,不要哭了,啊~”
我顿时很尴尬,真不想流眼泪的,但是听他说“从很专业的角度”来说,我的自尊心被刺激得体无完肤,直接崩溃,于是真的哭了起来。我再怎么也是编导专业的学生,他这么一说我跟业余的没两样了。
会议开始以后,大家看我眼睛红通通的,胡老大又口气很软,多半猜到我给他说哭了。真丢脸!在这种尴尬情况下讨论异常顺利的结束,大家都不怎么强争了,我拿着方案悻悻回家。
我很仔细的把剧本又读了几次,分析了老半天,准备开始修改。刚缓了两天,又开始新一轮的日夜颠倒。
接到澄新的电话,他问我:“来打麻将不?我过一段时间要离开北京一下。”
“打什么麻将!我今天被我们胡老大骂死了,现在得回来修本子,等我忙完这一阵吧……”
“是不是那么忙啊,阿喜,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重色轻友啊~”
“谁重色轻友了,你送我个男人来恋爱。我现在天天都不出门,找得到谁?”
澄新在那头一阵讪笑,我头皮发麻,不禁想到张小丰,我和他,究竟算个什么事儿啊。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准确的说是最后一个晚上,我终于见到了两个月不见的张小丰。
他又是三更半夜来找我,给我一种偷偷模模的感觉。听到门铃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12点半有人来找我,太不正常了,澄新不在北京,就没有谁有这个可能性了。张小丰等我一开门就抱住我不肯放手。
我强烈的感觉到他对我的思念,那种扑面而来的气息一定是思念。
正当他要低头吻我的时候刚巧秦秦因为听到门铃而起身来开门。
他微微放开我,我回转身,看着睡眼迷茫的秦秦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一下子脸红了,张小丰挤进门里反手关了门,我还呆在原地。秦秦尴尬的笑一下,我正欲开口说点解释的话她便转身跑回房间了。咔的一声反锁上门。我无奈的看着张小丰,就是大家都认识才会因为这样的突如其来而尴尬。
“她什么时候搬来的?”他却好像不太在意一样,竟然随口问起秦秦的事。
“国庆之后。”我转身往沙发上靠。
张小丰突然笑起来,我问他:“你笑什么呢?”
他神秘的拉我坐下来说:“说明国庆到现在都没有男人半夜偷偷进你房间呀。”
被他这么一说,我感觉很不自然,那种长时间不见面的重逢喜悦一扫而空。原来他给自己下的定义只是会半夜偷偷进我房间的男人,而不是我的男人。他如此暧昧不明,持续的彼此试探,让我很反感。就在我分心的时候张小丰却拉着我的手,说昨天工作一结束今天就赶来看我等等。
我不耐烦的起身,准备给他倒杯茶。
可我一起身他却顺势用力的把我拉到他怀里,手伸进我的睡衣里。难到见面只是为了一时半刻的亲热,我毅然坚决的抓住他的手,告诉他我今天不想做。
“怎么了,怕她听见了么?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她都看见了。”
“不是,我今天不方便。”我随意找个借口。
他听到以后有点失望的放开手,然后又狐疑的问道:“不是这个日子吧?”我怕他看出我是搪塞他,于是解释说这两个月生活不规律,例假的日子也不准了。他半信半疑的抱着我说,“其实我不是一定要做,只是想来见见你。”
张小丰总是说这样的话,让我迷惑。
我有点沮丧,对这个男人无可奈何。抱着他的手微微收紧。我一整夜不停的抽烟,修改剧本,听张小丰在沙发上熟睡时发出的轻微鼻息。
早上秦秦醒来的时候看见张小丰合衣睡在沙发上,不解的看着我。我把满满一烟缸烟灰递给她让她倒掉。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所有的事实都如同她亲眼看见的那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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