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吗,不会游水还往下跳——”
虽是咒骂,但此刻听在映月耳里,这怒骂声简直如同仙乐一样好听。
她睁开眼,入目便是胤禛铁青的脸庞。这一刻,她的心里是如此的安稳,原来她在宫里不是没有人可依靠的。
“四爷,我若不跳,就是死。”
是的,她若不跳,就是死,而且死的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爹娘,更甚至李家满门都要为绿杏那根本就不曾有过的皇子陪葬。谋害宫嫔皇嗣的罪,她担当不起。
望一眼在不远处浮浮沉沉挣扎的绿杏,她恳求的望着胤禛:“四爷,带我游过去。”
胤禛本欲带她游向岸边,听见她的话,却恨不得将她立马沉入水底,他带着怒火沉声道:“你想立功想疯了?”
她不是想立功,她只是不想被无辜陷害。她攀着胤禛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因为无力倒在他身上。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是戴萤推张贵人下水的,想陷害我。我若不去跳下来,必死无疑。我若不救她,必定受罚。四爷,不想看我死吧?”
虽已是初夏,但在水中浸泡的久了,她已浑身冰冷,瑟瑟发抖,连说话都不带着簌簌寒气。
胤禛眼光划过她的深眸,她的眼底,是哀求,还有,信任。
他不言语,犹豫一下,却还是拖着映月往绿杏身边游。
戴萤虽然看似在奋力往绿杏身边游,嘴里喊着要救她,速度却是非常慢。
映月心里明白,她不是游不过去,而是根本不想游过去。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戴萤的这一招,真可谓是一箭双雕。若是成功,既能除了她,又能除了绿杏。
胤禛的泳技却是超乎她想象的好。他一个皇子,生长在北方,会游泳已经很稀奇了,还游的那么好,倒是令她疑惑。不过现下还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胤禛带着她游到绿杏身边时,戴萤似乎发现势头不对,也奋力游到绿杏身边。待看清是胤禛之后,戴萤的脸刷一下变白。
心道:好死不死,竟出现个皇子碍了她的事!
她心里在无奈,也没有办法,只能装作很吃力的游过去,抓住绿杏,和胤禛两个人一人一边拖住已经昏迷的绿杏往湖边游去。
胤祥在岸上,见着他们游过来,先帮着把绿杏拖上岸。再回头,胤禛和映月已经爬上安,趴在地上喘息。
“贵人,贵人,您可不能有事啊。”戴萤矫揉造作的喊叫声传进映月耳朵,知觉分外刺耳与恶心。
心疼的瞅着映月跪在地上呕吐,胤禛急急吩咐胤祥:“十三,先别管我们,快去召太医。”吩咐完他,便转头轻轻拍打着往外吐水的映月。
胤祥点头,答应着离开。
“贵人啊,奴婢无能,救不了您!”戴萤依旧凄厉的哭喊,却并不施救。
将喝进去的湖水全部吐出来,映月觉得胃里舒服多了,冲胤禛淡淡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拍了:“我好多了。”
胤禛才停下拍打。
转头望一望躺在地上依旧昏迷的绿杏,肚子高高鼓起,一定灌进去不少水。若不及时吐出来,性命堪忧。
她实在良心不忍,今日之计,想必是戴萤一人计划,绿杏也不知道。绿杏若真是想以假孕陷害她,机会多得是,何必以身犯险搭上自己的性命。再说她和绿杏根本没有过什么过节,她不值这个价。
唉!她叹一口,自己果然还是心太软。
“四爷,我要救她。”她望向胤禛,肯定的说。
起身走到绿杏身边,趴在她胸口,嗯,还有心跳,还有救。
胤禛无法,只能配合她。两人将绿杏扶正,映月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绿杏的背抵靠在她的腿上,头部朝下垂。她伸出手掌使劲全力后压向她的背部,想使她胃及肺内的积水挤出来。
戴萤见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心里疑惑顿生。奋力扑上前:“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家贵人做什么?她还怀着皇嗣呢!”
映月双眼寒冰,望着戴萤,一字一句:“你若不想她死,就闭嘴。”
戴萤从来都以为映月是个温柔沉默的人,想不到真狠起来,周身却又一股戾气,她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本欲阻止她救助绿杏,但奈何四阿哥就在旁边,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狼子野心。
“噗!”绿杏终于吐出一口水。映月见她吐出谁来,便放下心来。继续拍打她的后背,让她能吐出更多的湖水。
等绿杏吐得差不多时,太医也匆匆赶来。将昏迷不醒的绿杏抬上架子,往最近的宫殿而去。
胤禛本还欲让太医为映月诊治,却被映月拦住,摇摇头:“我没事,还是不要惊动太医。”说罢,低头沉思半晌,拉住他的湿透的长袍下摆,胤禛顿住。回头望着她,映月浑身湿透,水沿着发丝滴滴落下,面色苍白,楚楚可怜。他不说话,望着她。映月张了半天嘴,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半晌只说出一句“四爷,可信我?”
他不明所以。
映月继续说:“四爷,从今后,我心同你心。”
她从来就知道,胤禛他冷情,但她更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爱便罢了。若是爱了,一定是深爱,至死不渝的那种。而且,他一旦爱了,就势必要求所爱之人同心待他。
她所怕的,就是他要求的同心。
现在,今日之后,她便不怕了。不管胤禛现在对她的心,是一时被她的大胆出格的行为所迷,还是为她能带给他的价值所迷。总之,他若是付出真心,她也定当付出真心,分毫不缺,一丝不少。
她心同他心。但愿,他心也能同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