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同他心——但愿,他心也能同她心。
胤禛定定地瞅着她,她心同他心?什么意思,难道以前她的心不同他?他捉住她手腕,阴沉冷厉:“难道你从前对我有二心?你说爱慕我是假,利用我才是真?”
映月心下无奈,这人真是不负众望的多疑。
“没有。四爷,我的意思只是,我今后一定将你放在这里。”她说着,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这里是她的心,从今后,她把他放在心里。
她的心跳,透过她温软的身体传到胤禛的手上。十指连心,他的心,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咚咚,咚咚,有力又温和坚定。
胤禛的心渐渐软下来,怒气全都化为乌有。本来为着她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调到乾清宫,和她不顾安危跳到水里,心里燃烧的熊熊怒火,都化为她指尖的温腻,丝丝萦绕他心头。
从来没有女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映月看他的眼神,有时是诚恳,有时是调皮,更多的时候是信任。其他的女人,见了他,不是害怕不敢看他,就是抱着爬上他床的目的。连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对他也只是以夫为尊的敬重。
李映月,她很不一样。不惧他,不献媚与他。她真诚相待,也希望自己能真诚待她。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我信你。”
映月听他说出这三个字,一股暖意在心头萦绕。当他不顾自己安危跳进水里救她时,她就决定从今后以诚相待。
四爷,谢谢你。谢谢你救我,谢谢你帮我,谢谢你信我。
总算自己能有个依靠,在这宫里,她谁都不敢相信,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算计,唯恐被人抓住把柄。现在,终于有一树枝桠,能让她栖息。纵然成不了胤禛最爱的女人,能成为他最信任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四爷,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她得到胤禛的回复,心里很高兴,笑着要退下。
胤禛看看她浑身湿答答的样子,点点头:“嗯。快回去换身衣裳吧。”
她答应着便行礼往回走。忽心想起今日的戴萤推绿杏落水的事,绿杏醒来的话,应该就能真相大白吧。自己也不会受牵连。
想不到下午便传来消息,说张贵人张绿杏因为落水失了孩子疯了。
映月心里咯噔一下。
绿杏疯了?!怎么会疯了,她不是假孕吗?而且,绿杏被抬走时,也并没有见红。她确定绿杏并没有怀孕。为什么还会因为孩子没了发疯呢?
难道从绿杏怀孕开始,这就是一个计,绿杏自己都不知道她没有怀孕?所以,她才因为孩子没了而疯了。只是这人计谋好毒,不费吹灰之力,既能害死绿杏,又能嫁祸于她。
或者,她只是绿杏失子疯癫一案中意外被牵连的人?
那这起事件中的主使者到底是谁?
是戴萤?还是戴萤背后的成嫔?更甚至是其他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本以为绿杏投靠了成嫔,能够在宫中飞黄腾达。不想,却是一生确实断送在自己人手上。
人心,果然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映月正在端凝殿发呆感慨绿杏疯的不值的时候,却见御前侍候圣驾的小太监小进子匆匆进来,面色忧虑向她道:“姑娘,万岁爷传您过去。”
映月尚未反应过来,倒是锦绣颇感不对劲:“什么事?”
小进子面色不宁,摇摇头:“奴才也不知,只在殿外听说是和疯了的张贵人有关。”
张贵人?绿杏?难道是万岁爷要亲自查证绿杏今日落水的事。映月一想,皇嗣之事,于江山社稷有关,到底是大事。
整整衣衫,她便跟着小进子往昭仁殿而去。出门的时候,正好和从四执库急急赶回来的小鳞子撞个满怀。她也顾不得小鳞子在后面喊疼,丢下他就走了。
小鳞子坐在地上,望着她匆匆而去的方向,分明是向着万岁爷的昭仁殿,不禁疑惑:“师傅,师姐往那里去做什么?”
锦绣也不待回答他,只撂下一句话:“我去趟宁寿宫,这里交给你看着。”
只剩下小鳞子坐在地上,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这两人怎么如此风风火火。
映月跟在小进子后面,就怕让皇上等急了,低着头,行色匆匆。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青绒靴子,待映月反应过来时已刹不住脚步,“嘭”一声,撞上来人。
她也不敢看是谁,忙跪下:“奴婢该死。”
半晌头顶传来一个清亮男声,带着些狐疑:“你,不是去年中秋夜,唱歌的那个女子吗?”
映月闻言抬头,竟是十四阿哥胤祯。忙低头请安:“十四阿哥吉祥。”
“起吧。”
映月起身就要走,胤祯却并不打算放行。去年中秋一见,看的并不真切,他却一直心心念念。今日既见了,他岂能让她再如上次一样溜走。
胤祯拦住她,倒是有些无赖的意思,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无奈,虽然着急,但是十四爷她也吃罪不起:“回十四阿哥,奴婢端凝殿李映月。”
胤祯心下明了。原来她就在乾清宫当差。“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回十四阿哥,奴婢从前在承乾宫当差,近日才调来的。”她耐着性子回答他。
倒是小进子看不下去了,躬身在一旁道:“十四爷,万岁爷还等着呢!”
胤祯恍然大悟:“哦。行了,你快去吧。”
映月从没想到十四阿哥是个这么难缠的人,问东问西的。十四阿哥可是八爷党的领军人物,一定要保持距离。
映月赶到昭仁殿的时候,却见成嫔坐在边上,戴萤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见她进来,戴萤伸手指向她,声音凄切,眼神幽怨:“万岁爷,就是她把贵人推下水的。”
卧槽!映月心里不禁飙出脏字。这才是贼喊捉贼!这是要拉她当替罪羊?还是要连同她一起处理掉?
康熙怒气正盛,失子之痛,如烈火烧身,见李映月进来,怒喝一声:“谋害皇嗣该当死!”
映月心里虽然火急火燎,深怕康熙会信了戴萤的话,那自己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本以为,救活了绿杏,便击破了戴萤的计谋,却原来她计划的这样周详,线放得如此之长。
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反正她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深吸一口气,依照规矩跪下,叩头道:“万岁爷,奴婢冤枉。”
“冤枉?!认证物证俱在,你有什么好冤枉的!”
人证物证?人证是戴萤,物证却是什么?
康熙从御案上扔下一物件,正好扔到她的面前。映月低头一看,却是一个湿湿哒哒的素锦的针线荷包。这种荷包她曾经做了很多,送给在阿哈院一同受训的姐妹们。但却没送给过戴萤和绿杏。戴萤是在哪里得来的?
“这个荷包就攥在落水的张贵人手里。你还不承认吗?”康熙如雷的声音传来。
她尽量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别自乱了阵脚。心里却道戴萤看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个荷包从哪里来,奴婢也不知道。这个荷包虽是奴婢所做,但却并不只有奴婢一个人有。奴婢曾做过多个送给从前在阿哈院的姐妹。”
康熙冷哼两声:“你以为这样的理由,朕会相信吗?”
映月跪在地上,想着该如何辨别自己的清白。却听见身后传来两个声音,说的却是同一句话:“皇阿玛,儿臣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