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玉般光华美少年,花样姿容妖一人
“你说,是不是今天,那边应该传來消息了?”李瑛然对镜梳妆,“明天,全长陵城就会知道,鼎鼎有名的长陵第一花,风华绝代的芳华郡主,长了一场麻瓜脸……呵呵,哈哈哈……”
霍祈风紧紧握拳,嘴唇也紧紧抿着。
宁芜歌拉住他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
从衣间拿出**香,戳穿窗户纸,轻轻一吹。这是宁芜歌自己配置的**香,功效极强。李瑛然和她的丫鬟马上双双倒地。
“雪主,打算怎么处理?”霍祈风将二人双双绑好,“在这儿,还是带走?”
“就地解决。”她话的内容不是开玩笑,语气也不是开玩笑。
霍祈风还是扯了嘴角。
宁芜歌沒有像他料想的一样,伤了或杀了李瑛然。
他有时觉得,自己好在不是她的敌人,因为做她的敌人,太可怕。
她只是让李瑛然睡了一觉,而已。
善良地不曾打搅她的美梦,只是在她睡梦中,给了她一些东西罢了。
“雪主,你刚才在她背后留下的图案是?”他有些好奇,那个图案有些熟悉,只是不太记得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
“偎翠阁。”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说出來的不是一家名满天下的妓院,而是随便哪一个酒家一样。
霍祈风豁然睁大了双眼:“偎翠阁?”他突然想起來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图案有印象了,因为前两天他被迫和宁锦焕微服去寻欢的地方,就是“天下第一阁”,,偎翠阁。而被宁锦焕扯下衣服的两个姑娘,肩上都纹着这样的图案。
好……好狠……
长陵的大族子弟,有几个沒去过偎翠阁,又有几个不知道偎翠阁的姑娘们的标志?今后李瑛然的夫君若是见到她肩上这个图案……不知作何感想?有谁会愿意娶一个与青楼挂钩的女子?
只是,,为什么芜歌会知道偎翠阁姑娘身上独有的标志。方才她给李瑛然左肩纹上去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稍稍转个身,她就已经完成了,而且,纹得天衣无缝。
“洗不掉,除非割下那一块肉來。”宁芜歌从手上褪下自带的手套,放入怀中,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派轻松自在。
雪主的手段,果然,,与众不同啊!
霍祈风还是问了出來:“只是,雪主,你如何知道这偎翠阁的纹身?”
“我设计的。”
宁芜歌说完,霍祈风再一次傻了眼。
雪主的才艺,果然,,多种多样啊!
霍祈风正感叹着宁芜歌的“多才多艺”,只见宁芜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一颗药丸送入李瑛然的嘴中:“背后害我,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这一次霍祈风沒再问了,芜歌的报复手段,他是渐渐了解了,,能被她一次性弄死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实在太弱了;二是实在太走运了。
“走。”一切整理完毕,两道身影风一样地消失了。
“雪主。”
“嗯?”
“这些你一个人就能做好,为何要叫上我?”
“谁说,我是要你出來是要做这个的?”
“那……”
“随我來。”
不多时,他俩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霍祈风十二分的疑惑,甚至有些吃惊。要是他沒看错的话,这是一家成衣店。
“进去取一套我穿的男装。”
“是。”服从她的命令就好,不需要那么多问題,服从她就好。
“雪主,好了吗?”宁芜歌进入茅房已经一盏茶的功夫了,霍祈风问道。
话音未落,迎面就飞來一个黑色的包裹,正是方才装男装的那一个。他一个利落的接住,再定睛,眼前已是“他”了。
那一瞥,如梨花落定,宁静人世万千纷扰。
“他”自人海茫茫中款款逸出,车水马龙都成了背景,只剩“他”黯淡周围一切的青玉光晕,冉冉生出一种疏离來。
从來不知道,能有这样一种男色,叫人远望着,都能感受到泛着寒意的光华。
世上唯有宁芜歌,能有这样的疏离吧?
她孤竹一样遗世独立,仿佛随时能够羽化一样,就这样渐淡,渐淡,透明,乃至消失。
所幸,她朝他走來。
他站在高台上,俯瞰沧海茫茫。
夜是墨染就的黑,玄色的天幕无边无际地铺散开去,海的那一边,有山,有水,也有,他触不到的梦。
这万里江山,飞沙、狂风、秀水、细雨,白浪滔天,妖娆地绽放在他的眼前,他的脑海。
一头金发随海风飘散,几缕碎金遮住他洁白的额角,碧蓝的眼潋滟着深邃的光芒。
转身回,台阶千步,步步生寒。
白袍鎏金,随风猎猎。
他沒有回头,将江山绵延千万里抛诸脑后。
推开,一室清洌。
寒香,暖意交融。
假瀑布,伪丛林。
只有那一簇映山红,真得触目惊心。
谁说温室里不养野花,这一丛,不就开得烈火般雄盛么?
他向那一簇映山红走去,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惆怅与疼惜。仿佛透过那艳红与明黄的色彩,能看见她一般。
伸出手去,轻轻抚模那一朵鲜明,动作温柔似水。
万千思绪,说与花听。
花知,花不语。
他静静看着,这密室中不属于海国的中原锦山秀水,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有什么來了又去了,连说都不可说。
这花好,好在沒有香气。
或者说,香得,不那么鲜明。
不至于,逼得他不能呼吸。
相思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从來不知道,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将美艳与娇媚演绎到孤绝。只是惊鸿一瞥,就注定此生难忘。
有一种妖媚,叫艳绝天下;有一种傲然,叫睥睨苍生。
此等容颜,本就不应出现在这苍茫人世,否则,注定要掀起血雨腥风、引來硝烟四起。
可是,这本该定格于画卷、流传为传奇的容颜,就这样撞入他的眼帘。
惊为天人。
娇俏如李瑛然,恐怕配不上她足下的尘埃;冷艳如崔芷兰,兴许抵不上她不屑的一顾;精致如云沧王妃,与她相比,也稍显做作……世上那么多芳华,到她这里,都成了云烟。
芜歌一袭青衣傲然挺立,而她,红衫妖娆,卧榻斜睨。
神仙,画卷,难以言说。
只是这一瞬的所有幻象,都被她口中的一句,统统打破:“这是你新养的小白脸?”
这一句似怒似醋,听得不分明,只觉得这声音酥麻得叫人筋骨易散,霍祈风的脸上烧上两朵红云。
“长得也就差强人意。”
“还傻气。”
“沒品位。”
……
他还在云里雾里,就听见那人“几里哇啦”一个人自顾自在那儿说,说的时候,看的都是宁芜歌,一个眼神都沒舍得往自己身上浪费,说了一串又一串的贬义词,气儿都不带喘的,口水倒是一滴都沒浪费,只看见那张樱花瓣一样的薄唇一张一合,永远不知疲倦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表里不一”么?
真是长见识了啊。
“你够了沒?”
“沒。你看这人獐头鼠目、贼眉鼠眼、形容猥琐、举止做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入流之辈。对这种人不应心怀怜悯,理应早日远离,以防不测。”神情诚恳,言之凿凿。
“你确定,是在说他?”
面对那人的表情生动、喋喋不休,芜歌倒是言简意赅。
“你……你见色忘友!”那人红唇一嘟,万分委屈,黑曜石般的瞳仁几乎要盈出泪水來。
宁芜歌面无表情,左手将霍祈风拉到自己身边,沒想到这一动作落到那人的眼里,那人泫然欲泣的表情骤收,面上似寒霜凝结又像烈火焚烧:“不许你碰她!”
霍祈风无语问苍天:明明是她拉的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她啦?
那一双星星般的眼睛炯炯闪着光瞪着他,霍祈风欲哭无泪。
“狄桑,这是百里。”
百里?好熟悉的名字……莫不是……这就是传闻中那童颜妖精、美绝天下,,偎翠阁大老板,,百里扶苏。
“百里扶苏?”他情不自禁地望向宁芜歌,希望从那张表情不多的脸上得到一些答案。
沒想到先回答他的,是那人的一声:“切。”
这女子,美则美矣,实在刁蛮。
“是。百里,这就是狄桑。”
“你救的傻小子?把他带到我这儿來干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可以跑进來撒尿的,弄脏了还要找人來打扫。最关键的不是找人打扫,而是一开始就不能弄脏我的地方……”
霍祈风努力控制着自己面上已经近乎僵硬的表情,,这女人,嘴巴可真够毒的。
“你够了沒?”这一次,不是宁芜歌说的,是实在受不了了的霍祈风。
百里扶苏一个眼神凌厉像刀扫过去,黑白分明地盛满了怒气,霍祈风一下子咽在了原地:好……凶……
“为什么带这个家伙來?”百里扶苏一手指着霍祈风,气势汹汹地问宁芜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随便见客的!”
宁芜歌凉凉地望回去,百里扶苏的脸上马上挂上一副受伤的神情,好像刚刚张牙舞爪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哦?我倒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