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账?你快把我放了,否则我立即让我娘赶你出府!”见我不为所动,他又怒气冲冲呵斥那一帮丫鬟,“你们一群糊涂油蒙了心的,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了?一个个胆子倒是肥得很,快来给本少爷松绑,否则我把你们一个个打五十大板后再撵出去!”
那帮丫鬟便有些骚动,既是畏惧何若风,又被我先前行为所震慑,一时不敢擅动。许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得罪我事小得罪何若风事大,又是那个大丫鬟犹犹豫豫着慢慢走上前。我眼神一冷,这丫鬟胆子着实肥了些,真当我先前那一番慷慨陈词是废话了?
在她的带动之下,后面那群丫鬟们也蠢蠢欲动起来。我眼神更冷,将手中方才喝茶的茶盏用力掷了过去。有些遗憾,因为失了准头,只砸伤了她的眼角,没有在她俏丽的脸上留下个更大的伤口来。她“啊呀”叫了一声,手捂着眼角,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模样有些吓人。
这么一番变故,她和那帮丫鬟眼中已带着惊恐之色,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么快就忘记我说的了?”我警告地扫了她们一眼,“谁要敢再上前半步,我就让她彻底成瞎子。”
闻言,何若风气急败坏地吼起来:“你们不要听她的,她不敢……”
没等他说完,我已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看我敢不敢!我要是豁出去了,我都敢让你断子绝孙!”我镇定地看着他,拿着碎瓷片的手却指向了他锦被下盖着的。
何若风目瞪口呆:“你疯了,真是疯了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我要了你的命。”
“想耍威风,等你从这绳下挣月兑了再说。”我懒得再跟他废话,将手中碎瓷片递给碧儿,吩咐道,“你去把被子掀开,就把碎瓷片最锋利的部分对准他的那个玩意儿,他要是再废话,你就给他割了。”
碧儿拿着碎瓷片的手哆嗦了一下:“小小姐……”
“你要是觉得碎瓷片不够锋利,不能割得利落,就去找个匕首来。”
我说完,却见碧儿一脸为难,遂问她怎么了。碧儿却红了脸颊也红了那双泪眼,低声道:“少爷是男人,我不想……不想看他的那个……”
碧儿应该是想起了被强的情景,周身开始微微战栗。我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他要不是男人,他也不能那般欺辱你。碧儿,你不要有顾虑,都被他……你就是再看一眼也无妨的。若是实在不愿,就把手伸到被子里,模准了位置把碎瓷片搁上,我让你割的时候,你不要犹豫,动作麻利些。”
迟疑了一下,碧儿仍是点了头,按照我说的做了。这时我才注意到何若风唇白如纸,面上露出惊慌之色。
他说:“阿瑶,你不知羞耻,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张口闭口就是些不该说的。你要是真敢割下我的‘子孙根’,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何家可就我一个独子,你好好掂量掂量。”
我笑:“不劳你操心,我掂量过了,你今天能祸害碧儿,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干脆让你做太监好了,也是为民除害。”
此时他已为鱼肉,而我为刀俎,我要趁着舅舅和王氏还没得到消息前快刀斩乱麻。我当然不会真的让碧儿割了他的命根子,我虽对舅舅舅母没有感情,却也是感念曾经护佑我娘亲和我的外祖母,怎么也要给何家留下一脉香火。此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
我问他碧儿的这件事情他打算怎么办,他先是推说他喝醉了,再是说碧儿能被他睡了是碧儿的荣幸,大不了抬举碧儿做姨娘呗。
我阴森森一笑:“是么,碧儿的荣幸?这么说来,碧儿还得感谢你不顾她的意愿把她睡了?何若风,你是不是以为做婢女都是这般贱命?”
何若风张了张口尚未出声,我便又开了口:“你不用说了,肯定不是我想听的。今天你只要答应我三件事,这件事就揭过不提,从此你还是提督府威风八面的少爷,我还是流云院的卑微小婢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不应,碧儿手里的碎瓷片在那等着呢。她今天平白被你欺辱一番,心里的委屈和怒气还没地儿发泄,我不敢保证她一不小心手一抖就真把你给阉了。”
“哪三件事?”何若风眼瞅着松了一口气,却依旧警惕地看我,“你莫要让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我点点头:“我不会为难你。第一件事:你去舅母那里让舅母将碧儿重新派回我身边。今天你院子里的所有事都当没发生过,你没有怎么碧儿,我也没有怎么你。还有,你的这些子丫鬟,你也不许迁怒。你,能做到吗?”
何若风爽快地答应:“这件事简单。”
我笑了一下:“第二件事:碧儿虽是个丫鬟婢女,却也是娘生爹养,灾荒之年日子过不下去,她爹娘才忍痛将她幼龄卖身入府。外祖母慈善,也曾怜她年幼便与双亲分离,曾对我娘亲说过,待她长大会给她找个好人家。你今日此番,她还怎好嫁人?所以,我让你赔她一些银两,算作补偿。”
何若风眉头舒了些:“这个好说,青儿,你去拿五十两给阿瑶。”
我便看见先头那个大丫鬟抬脚走向一旁的一个柜子,原来她叫青儿。青儿从柜子里模出一个黑漆匣子,自里面拿出五十两向我走来。
我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讥笑一声:“你当打发叫花子呢,你去烟花柳巷玩一个妓子,以你的身份只怕这点银子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吧?我听闻,青楼里的雏儿初夜的价格可是不低的,你好像曾和那位李公子一起去花大价钱各自买过一个雏儿,春风一度,十分**。碧儿不是妓子,我也不是要将她的初次卖给你,但是你的这点赔偿相比于你曾经的一掷千金,是不是太寒碜了些?所以这点钱,我不满意。”
言罢,我将手里的五十两的碎银子扔在了何若风的脸上。
何若风脸色铁青,咬牙道:“你个贱婢,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碧儿,准备割。”我也不去看他,自顾把玩着自己的手,暗暗叹口气,做了这些年的粗活,手指都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