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天气已经不太冷了,万物回春。
这几日春光大好,夙薇凉坐在房里看书,贴身丫鬟青湖忽然冲了进來,不断地喘着气,夙薇凉放下书道:“你怎么了?”
这小丫鬟性子急,平时动不动就丢三落四,很是迷糊。但不知道为什么,夙薇凉就喜欢她这般纯真的性子,此时见她慌张得差点连桌上的杯子也撞破了,竟不生气,反而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细汗,微微地露出了笑意。
青湖顿了顿,拉了夙薇凉的手,“凉妃娘娘,皇上要去狩猎了。”
夙薇凉笑道:“去就去呗,怎么了?”
“她这次沒有带皇后娘娘去,说是要挑一个妃子,娘娘,您很有机会了,”青湖一脸兴奋,也不等夙薇凉吩咐,自顾自坐了在她身边,“您是新封爱妃,皇上很可能会带您去,您赶紧准备一下吧。”
夙薇凉闻言失笑道,“好了,狩猎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兴奋。皇上后宫三千,你怎么知道他就要带上我,我……”
“皇上架到,,”话音未落,太监尖细的声音远远就传进了耳朵,夙薇凉与青湖皆是一愣,青湖轻笑道,“奴婢就知道,娘娘您这样的模样,艳绝六宫,皇上哪能忘了您?”
夙薇凉轻轻一笑,艳绝六宫?
艳绝六宫,在这皇宫里也不过是棋子一枚,又有何区别。
谈话间司徒珞尘已经走进门來,亲热地拉着夙薇凉的手,笑道:“爱妃,明日东场去狩猎,这次朕可是拒绝了皇后,要亲自带你去哟。听说你们浮云国有大片的草原,儿女都善骑骑射。明日是个好天气,朕已经通知了北其的勇士,除了还在镇守边疆的,明日都会到场。可是特意为了爱妃而准备的。”
这货每叫一次爱妃,就让夙薇凉止不住的恶心一次。便她却不得不装作一欣喜的表情,“真的?记得上次陪父皇狩猎已经一年以前了,也是这个天气。皇上您费心了。”
青湖闻言,嘴都乐歪了,插嘴道:“皇上对咱们娘娘真好,既然如此,不如今晚再翻了娘娘的牌子,在这里休息?”
夙薇凉心下一惊,转头瞪了一眼青湖,但司徒珞尘却是很受用,直接应了下來。“那是自然,朕也是想爱妃了。”
夙薇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地里把司徒珞尘诅咒了一万遍,但脸上却是笑颜如花地道:“谢谢皇上宠幸。”
司徒珞尘轻轻一笑道:“朕说过,有的是办法让你爱上朕。”
我靠!
夙薇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动不动就要面对着一张女圭女圭脸可耻的要求同房,也够让人死脑细胞的。
心口忽然一痛,夙薇凉轻轻皱起,默默地咬住了嘴唇道:“皇上国事操劳,就不耽误您了。凉儿忽然有些头晕,想要休息一下。”
“头晕?”司徒珞尘蹙起眉头,随意展颜一笑,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很好,这世上第一个不把朕放在眼里的女人,很有意思。
“是,可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凉儿躺躺就好了。”说着,自己坐了下來,脚下放软,就连眼前也一阵一阵发起黑來。
“朕给你叫太医吧?”
“不用,老毛病了,沒睡好就会有点晕,躺一躺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先去吧,恕凉儿今晚副服侍不了皇上了……”夙薇凉强忍着那疼痛,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好,那你好好休息。”司徒珞尘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脸上有明显的不快。又是拒绝同房,这次竟然以头晕为借口?
“凉儿恭送皇上。”夙薇凉微微欠身,等司徒珞尘的身影走出去,她眼前已经完全看不到东西了。
青湖见她脸色苍白鼻尖不断在冒着汗,不像是在装病,不由得担忧道:“娘娘,您真的沒事吗?”
夙薇凉抬起眼,那原本清明美丽的双眸里,忽然泛起一股寒意,幽深的瞳孔一眼望不到底,但却忽然升腾起一股黑气。“出去。”
低沉沒有温度的声音,整个人像是黑暗的化身,半丝人气也沒有了。
青湖顿时吓得嘴唇都白了,她从沒有见过如此模样的夙薇凉。
她真的……是人类吗?
她的眼神,好恐怖!
“还不出去?”
青湖退后一步,迅速跑了出去,将那大门关了。双手捂住心脏部位,那颗心刚才差点儿就吓停了。
而房里的夙薇凉已经蜷缩在地,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最近毒发的时候,越來越痛了。
“啊……”那蚀骨一般的痛苦让她紧紧咬住了牙关,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紫色药丸,丢进了嘴里。
但是……在药效发挥之前,还是好痛。
就好像是一千只蚂蚁在噬咬着骨髓,所有的关节都无比疼痛,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使不上力气,看不清楚东西,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來,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夙薇凉无力地躺在地面上,房中一个人也沒有。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紫色的瞳孔,带着些许傲慢,些许同情,还有些许不屑,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目光沒有一丝温度,冷漠得让人觉得恐惧。
“师父……”夙薇凉轻声地唤着,声音细小如蚊蝇。
师父,你在哪里呢?
救救我……
无论多少次,夙薇凉都还是习惯性的乞求他的救助。但那个人,从來沒有出手帮助过。
他总是冷冷地注视这一切,看着她毒发,看着她痛苦,看着她一步一步迈向黑暗与灭亡,最后,赐给她一颗类似止痛的药。
他教了她轻功,提升了她的内力,却永远只会拿她当作炼药奴。
只要是毒,她就是第一个尝试的验体。
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多少次让她痛不欲生。
而这个感觉,现在又來了。
夙薇凉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裙。由于过度用力,关节微微地泛白。
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