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秦宫暗斗——怒斩士仓
吕不韦是何等谨慎之人,他给的那包药是慢性毒药。快则半月,慢则数月才能致人死命。吕不韦本意是让嬴柱卧病慢慢死去,他和芈氏乘机掌握朝政,为子楚即位铺平道路。但是秦孝文王三日即薨,让深知内情的吕不韦和嬴政都吃了一惊。
那日,嬴政给华阳夫人此药后,华阳夫人当日即诓骗嬴柱到自己寝宫下毒,嬴柱服药后即头昏眼花卧床不起,次日早朝都没有上。华阳夫人没有耐心一天天耗下去,女人狠起来胜过任何男人,她做了一件任何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就在秦孝文王薨的那天,她支开侍女以及内侍,名为探视嬴柱病情,然则亲手用锦被,把无力反抗的秦孝文王活活闷死。侍医前来查看时,华阳夫人威逼利诱,强迫看出端倪的侍医宣布秦孝文王急病而亡。
嬴政答应过秦昭襄王必夺秦王之位,眼下自己即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如今只有让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子楚即位,立自己为太子方能有机会在将来登上秦王之位。眼下他必须帮子楚即位,吕不韦心中的盘算他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华阳夫人操之过急已经打乱了吕不韦的计划,眼下嬴政必须做点什么,和吕不韦一起把子楚扶上秦王宝座!
华阳夫人的“心急”打乱了吕不韦的计划,刚刚月兑下秦昭襄王孝服没多久的群臣,再度穿上了秦孝文王的孝服,在朝堂上议论纷纷。
丞相蔡泽,暂代政务,主持朝会。
“秦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大秦连丧两王,六国必然蠢蠢欲动,为了稳定朝堂,安定秦国.军心、民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选出新秦王!”蔡泽提议道。
“下官有一言!”吕不韦走出来。
“吕大人请讲。”蔡泽对吕不韦不得不客气,虽然吕不韦官位在自己之下,但是他身后有芈氏和子楚撑腰,朝中谁都要忌惮三分。
“何谓选出秦王?秦孝文王早已立公子楚为世子,您说的不错国不可一日无君,让公子楚即位合乎祖宗礼法,顺应先王之意。还有何必要选呢?”吕不韦侃侃而谈,驳斥蔡泽话中隐喻。
“吕大人此言差矣,公子楚即位还需商榷!公子楚被封为安国君世子不假,但是我先王并未立公子楚为太子。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先王子嗣众多,嫡子子仆,次子子成早逝,但三子子傒尚在,眼下他便是长子。公子傒才德兼备,贤名远播,公子傒继任秦王才是众望所归,合乎祖宗礼法。”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式子傒身边的第一幕僚士仓,在秦王庭担任少上造,是朝中一言九鼎的重臣。
士仓原本只是一个隐士,贤名远播,列国诸侯纷纷请他出山相助,他都婉言拒绝。多年来列国贵族都在他山门之下扫兴而归,直到公子傒前去,公子傒成功劝得此人出山相助,士仓才能确实让人折服,秦昭襄王十分看中,没有几年便官居秦国少上造。
吕不韦一阵头疼,问题就在这里了!华阳夫人太心急,下手速度太迅速了,子楚只有世子之名,并无太子头衔,子傒一党实力不弱,如今想要扶子楚上位着实困难啊!
“自古,长幼有序,公子傒乃长子,公子楚虽是世子,然则只是先王中子,长者为尊,继任秦王名正而言顺!”士仓口才秦国庙堂无人可敌,他步步紧逼吕不韦,辩得吕不韦哑口无言。
“敢问少上造大人,何谓长,何谓幼?”嬴政突然走入殿内,自问自答刚刚自己的问题,“子政以为,贤者为长,庸者为幼。国君者,肩挑一国之重担也,若为庸者居之,岂非国之大不幸也?”
“无礼庶子,朝堂议事,岂容你一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士仓大怒,朝中议论新秦王由谁继承,嬴氏王孙为避嫌都不敢上殿,嬴政乃是子楚之子,他竟然敢上殿来指指点点。
“吾乃嬴氏子孙,秦王之位往大了说是一国之事,往小了说便是我嬴氏之事。子政为何不能发表意见呢?”嬴政丝毫没有怯色,与士仓针锋相对。
“好,算你说的对!但是论贤才,公子傒亦远胜公子楚”
“且慢!”嬴政粗暴地打断了士仓的话,“是不是贤才不是少上造大人说了算,子政之伯父以及父亲,孰优孰劣,应该是诸位大臣和大秦的诸位将军说了算。”
“公子的意思”
“子政的意思很简单!”嬴政再次先声夺人打断了士仓的话,他从身后取出几张布帛,“子政就此时已经先询问过了,驻防在武关和函谷关的王翦将军,以及蒙骜将军。他二人已经给子政回复了书函,表示支持子政的父亲公子楚,并愿意拥立其为秦王。此外阳泉君等重臣也一样支持我父亲,由此可见我父亲公子楚人心所向,贤名远播,其不即位秦王,何人还可堪此重任?倘若由其他人即位,难道少上造大人不怕秦国大乱吗?”
嬴政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口气阴冷,士仓阅人无数,从来没见过十岁顽童能说出这番话的,这是在威胁满朝文武啊,倘若子楚不能登位,大秦就有可能发生兵变!但是士为知己者死,今日士仓必须公子傒据理力争,保他当秦王。
“公子政,你威胁众臣,难道你是想谋反吗?”士仓大怒,看看一旁昨天还扬言和自己站一边的蔡泽,如今哑口无言,显然是打算做墙头草了,朝中多数势力也都是选择了观望。士仓没有料到子楚竟然这么早就搬出军队来施压,若说军权子傒一党手中也掌握着不少,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联络上。
“我大秦新丧二王,大秦内忧外患,子政只是希望新秦王早日即位,稳定局势,带领大秦更创辉煌,所以此人必须贤明,必须能让朝堂、军队上下一心,如果有人反对,那就不太好了!”嬴政微微冷血。
“公子楚即位难道就是万众归心吗?”士仓亦冷笑,明日他就可以弄到在外驻防大将支持子傒即位的书函,这有何难。
“中原六国对大秦一直虎视眈眈,早日确定秦王,蔡丞相也说了,刻不容缓!”嬴政拍了拍手,大殿外立刻冒出许多的黑衣甲士,头戴青铜修罗面具,披风上纹着一条黑色蛟龙,是黑龙军!
黑龙军隐匿多时,如今秦孝文王已死,他们可以重见天日了。黑龙甲士冲入大殿,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剑,一队掏出弓弩,对准大殿上的群臣。
群臣大惊,士仓更是没料到,嬴政十岁小儿竟然有胆玩这出!
“子政,请问少上造,是否拥立公子楚为王?”
“老夫,不!同!意!”士仓斩钉截铁怒目而视。
“噌~”寒光一闪,嬴政手起刀落,剑尖几滴鲜血滑落,与当初斩杀野鹿一样干净利索,士仓瞪着双眼,嘴巴微微张开的头颅以抛物线滑落到地上,那颗身首异处的头颅上还留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嬴政竟然敢杀了自己!但是嬴政确实做了!
“子政再问诸位大人,除少上造外,还有何人对公子楚即位有意见!”嬴政举着还留着士仓鲜血的剑,阴冷的寒光扫过群臣。
“吾等愿拥立公子楚即位秦王!”群臣皆跪下了。
吕不韦也跪下了,他看着嬴政,眼神很复杂,有吃惊,欣赏,欣慰,还有恐惧!
嬴政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做这种事,杀一个士仓就能解决事情那是最好不过了。早在吕不韦上殿的时候,嬴政就算准吕不韦斗不过士仓。好在嬴政有先见之明,早算准子傒和子楚必会有王位之争,一早就命人带着秦昭襄王的手令去蒙家和王家求取他们支持子楚的书函,此外再找华阳夫人和芈氏的重臣谈一谈,芈氏和子楚命连一线,当然愿意支持子楚。
为了以防万一嬴政带着黑龙军又华阳夫人接应秘密潜入了秦王宫,斩杀士仓那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嬴政带着黑龙甲士只为威吓群臣,逼迫士仓退让。但是士仓的倔脾气就是不屈服,嬴政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尽快解决无谓的争论,只有杀了他这一条选择。
原以为杀人会很难,这是嬴政第一次动手杀人。但是嬴政看上去怒气冲冲,心里却异常平静,和当时斩杀野鹿时竟然没有什么两样!王室就是这样的血腥,这种事情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嬴政已然看到不少了,他不狠别人就会对他狠!
士仓的尸体被侍卫拖走,蔡泽这根墙头草建议立刻传子楚上殿,商量登基事宜。嬴政和黑龙甲士见事情差不多了,下令撤退,自己也准备离开。
“公子政!”吕不韦突然叫住嬴政,“你闹成这样就走了?”
嬴政淡淡一笑,“不然还想怎么样?难道我自己坐上那个位子?”
“你杀了士仓,子傒怎能善罢甘休!咸阳会出大乱子的!”吕不韦懊恼,嬴政做事固然雷厉风行,但是太浮躁了,缺乏稳重的思考。
“子傒?我来这里前就把他软禁了,他闹不出什么事情,等我那个父亲即位后,在秦宫给他安排一个小宫殿,关着就好了。”嬴政淡淡一笑,他既然打定主意带兵入殿,怎么会没考虑到子傒呢?
“什么!”吕不韦大惊,嬴政竟然背着自己把事情都做了!“你把他关在哪?”
嬴政冷冷一笑,“你家!”
嬴政想了想城中囚禁子傒的地方没有比吕府更合适的了,万一失败,自己也要拉着吕不韦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