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夜,云夫人房中的灯依然亮着。
上官熔一身夜行衣,落在院中,望着房中那一灯如豆,庆幸自己深夜来了。
不然,这母女俩是否会整夜睡不安稳。
边叩房门,边轻声说道:“优儿,我是上官熔。”
云小优只出是他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急忙跑去外间把房门打开。
“上官熔!”云小优一下将门拉开,大声唤道,小脸上带着几分惊喜。
“真的是熔王吗?”云夫人连忙从里间出来。
母女俩皆是穿戴整齐,丝毫没有要休息的迹象。
一见上官熔,云夫人也是既惊且喜,他这样晚来,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或者,他能为云小优的事想想办法呢?
“熔王快进屋来!外面寒气重了!”云夫人把上官熔让进屋,将门紧紧带上。
上官熔含笑进屋,步子沉稳,丝毫不见有急事的样子。
云小优母女同他一道坐在外间的方桌旁。
云夫人还特地给他沏了一壶清茶,这里虽地处偏僻,但上官熔却从没让这里缺过任何东西。
“今晚,没吓着你吧?”上官熔望着云小优,淡淡关切地开口。
云小优想起这一个不同凡响的夜晚,撇撇嘴道:“怎么没吓着?被你那个太子哥哥折腾得跳水里游了半天泳,差点变成人鱼了。这才保住了小命。”
“那么,你不是多谢我教会了你游泳?”上官熔秀眉轻挑,带着丝丝得意。
云小优却是使劲地别过了脸,不理会某人尾巴翘上天的得意劲,朝着空气猛翻白眼。
“熔王啊,优儿被太子的人陷害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优儿她刚刚因着免死金牌得了自由,现在又被通缉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呀?若是让她成日躲在这里,不出三日,她指不定闹出个什么鸡飞狗跳的。”
云夫人见二人若无其事般地斗嘴,心里却是焦急得很,思想半天,终是开口问道。
上官熔却是神秘一笑,轻扫了云小优一眼,道:“我倒是有法子,只是不知道当事人愿不愿意听。”
一听他有法子,云小优自是飞速地将头转了过来。
双眸直直盯着他道:“我想听,你快说!”
上官熔本想再戏弄下云小优,但云夫人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他便不好再藏着掖着。
一脸欢喜道:“其实此事,我出宫之前就已经解决了。优儿的通缉令已然作废了。”
“真的吗?!”云小优惊喜大呼,然后直接弹跳起来,蹦跳着撒欢。
云夫人却是马上皱了眉唤道:“你给我停下!都快当娘了人了,还这么不知小心,伤了我的小外孙可怎么是好?”
云小优知趣地马上停了下来,乖乖坐回桌边。
却仍是一脸疑问地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熔这才细细将上官灿如何为她申冤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唯独将他劝说上官灿的过程露掉了。
云小优越听越是兴奋,直夸上官灿也算个大侠了。
只是想了半天,在上官熔的提醒下才想起来上官灿是谁。
“这个上官灿,明天我一定要去好好谢谢他!”云小优难掩兴奋。
上官熔却是一口回绝:“他是我的小弟,你是他三嫂,不用如此多礼的。”
“怎么不用!要知道我云小优女侠那可是有仇必报,有恩更得报的。我一定要去谢他,否则我会良心不安。就这么定了!”
这件事,就这样被她定下了,再没上官熔插嘴的份。
上官熔离开后,云小优一夜睡得极是安稳。
日上三杆方才爬起来。
匆匆吃了些饭,便带着丹萤直奔上官灿的府邸而去。
云小优下得马车,经丹萤向王府家丁通报了身份之后,便直接进府。
一看之下才现这七王府比之上官熔的府邸,可是差了不少。
云小优哪里知道,上官熔的府邸在所有皇子中,除了比太子府稍稍逊色,便是再无人能及了。
这七王府占地面积小不说,就连其中的布局都简单许多。
进入客厅,厅中的摆设更是简而化之,虽说不上寒酸,却是跟熔王府丝毫不能相比。
上官灿刚回府,便听得家丁来报,说是熔王妃已在客厅等他。
他不由得诧异万分,甚至问道:“哪个熔王妃?”
这一问却把家丁问住了,想了想才道:“就是昔日云相之女,那位会些功夫的云姑娘。”
上官灿这才信了,直往客厅飞奔而去。
进入厅中,才确信,来人果真就是云小优。
此刻,一袭水绿裙衫,挽轻髻,脂粉未施的女子正跟身边的侍女一同品鉴着他家客厅的阵设。
她正侧对着他,微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俏脸。
许是听见了他的动静,云小优忽然转过了眸子,看到他,忽而展颜一笑。
他怔住,被那一笑恍了心神,脚下如坠了巨石,再移不开半分。
一张清俊的直面她,清亮的眼眸中,只有她的身影。
云小优却是大大方方朝他走来,望着他笑言道:“灿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认得我吗?”
上官灿心道:怎会不认得你?你常出现在梦中,便是今日的模样。
望着她,许久之后才觉得自己已经失礼了。
微微一笑,揖道:“皇弟怎会不认得三皇嫂。”声音很轻,还带着淡淡笑意。只是,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清楚罢了。
被他叫了一声三皇嫂,云小优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满了。
忙摆着手朝他道:“我叫你上官灿,你就叫我云小优好了。你那声三皇嫂,我可真受不了。”
上官灿见她依然是那般大而化之的模样,心里更觉她依如往昔般可爱,扬唇笑了,是自内心的。
和她在一起,总会让他觉得轻松,又没有烦恼。
“好,上官灿遵命。”他微笑道。
云小优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仅管他身高比之上官熔差了些,可在男子之中也算是较高的了。
云小优只刚刚到他肩下。
所以,拍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边拍着边道:“真是儒子可教也。”
上官灿心中微微一动,刚刚被她拍过的肩膀好像都有些热。
“对啦!今天我来是特地谢谢你的。昨晚要不是你出面为我做证,我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了。”云小优终于想到自己的来意,这才郑重地向上官灿道。
直面着他的眼神,一派真挚诚然。
上官灿被她这么自肺腑的一番谢,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想来,他帮她的事必是三皇兄告诉她的,只是不知她知不知道三皇兄对他下跪的事。
或者,她是不知道的吧,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这般真挚和理所当然了地来谢他了吧。
三皇兄,没有告诉她吗?
思及此,心中便有一片微痛。
他望着她,轻轻一笑:“将自己的亲眼所见说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这样客气。”
既然三皇兄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就将那件事当作没有生过吧。也算成全了三皇兄对她的心意。
“你,爱三皇兄吗?”忽然,他开口问道。望着她那张单纯无邪,心无杂念的脸,他一时之间竟是特别想知道她的心。
果然,云小优一听这个问题便怔住了。
她并不是如同寻常女子般,听到这个问题便含羞带怯。看她那先是一片茫然,而后便陷入一片沉思的模样,他看得出,她还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她在细想,便是要认真地回答他的题问。
她当他是恩人,所有不会骗他。
但是,她越思索便越是愁眉不展。
最后,看着他期待答案的样子,只得说道:“要不然,我就给你讲讲我跟上官熔的故事吧。我们的事,那么长,我自己也理不清。你那么聪明,就帮我理理吧。”
云小优一脸心无城府的样子,那样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教他不得不点了头。
虽说,听他们的故事或者会让他吃醋,让他的再受一次打击,但,她给他讲他们的故事,代表的是对他的信任。
他认真点了点头,轻轻道:“反正我今也没事,不如我们去外面的水阁坐下,边用茶点边讲,好吗?”
一听有茶点,云小优自是乐意地点头。
上官灿说的水阁,其实便是临水而建的屋子。只是建在水上,窗子打开便是水面,坐在临水的窗边,向外望去,更让人心神宁静。
云小优与上官灿在临水的窗边坐下,一左一右分坐两边。
一壶热茶,两碟细点摆在桌上。
云小优望着水面,陷入对过去的回忆。
与上官熔别样的相识,对打的惨烈,后来他请求皇上赐婚。
而她则千万百计的拒婚,以致最后说服怜惜代嫁去了赵国。
在赵国,他千方百计的救她于危难,还有后来,他回了国,救了她云府上下……
过去种种,仿佛历历在目,只是她分不清对他的感情。
她讲得生动,他听得入神。
她说,她也不知道对他的感觉是不是所谓的感情。
但是,他却从她的讲述中听到了一个为子心爱的女子,不惜身份,不惜代价,不惜牺牲自己,甘愿为其付出所有的男子的形象。
他不禁轻笑,在她心里,他已是这般形象,这还不是爱吗?
只是,那个心思至纯,单纯善良的小女子却一直没有现罢了。
望着那个仍沉浸于回忆中的女子,上官灿忽然感觉自己很渺小。
在三皇兄那般的付出,和对她的万般溺爱之中,他的那点心意又算得上什么呢?
而他们二人,早就同历了生死,共渡了患难。虽然她还没有看透,却也是早就离不开他了。
如今,他能做的,大概只有祝福了吧。
“三皇嫂。你和三皇兄都是好样的,你们都是大侠。”他抿唇微笑,用了她的语言,她的思想。
云小优一听,便是乐不可支。
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真的吗?昨天我还对上官熔说像更像是个侠客呢!”
说着,便提起水壶,将上官灿面前的茶杯也添满了茶水。
上官灿本想拒绝,她是长嫂,再怎样也没她为他沏茶的道理。
但是反应过来时,她已然将茶水添满了。
她笑容灿烂地双手握起茶杯,如同抱着酒杯一般,朝上官灿面前一举,豪爽道:“既然我们都是侠客,那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我就用茶当酒,敬你一杯!”
上官灿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她居然说,他们从今以后就是哥们了!
好吧。这果然是云小优的豪爽江湖风。
于是,他也不推辞,也举着杯子道:“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哥们!”
亦是朗朗一笑,此时此刻,心中再无芥蒂。
从此后,他们便是哥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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