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蛮兄弟带着漆悟樾等三十余人,从盐场倒下的栅栏处出来,个个捏紧标枪,万分紧张地戒备着。出了盐场,发现守卫盐场的官兵们全都在溪水中乱成了一团,哈二拥着黄世芳傲立岸边。个个露出惊讶,怔怔地看着哈二,无不被哈二的神勇折服。漆悟樾带着他的下罗寨人,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哈二王神勇!哈二王神勇!”
哈二见乌蛮兄弟已将下罗寨人救出,不禁心情大畅,仰天笑道:“你们都起来吧!这说起来还是芳芳的功劳呢。”说着,哈二柔情无限地搂紧黄世芳,不料黄世芳的湿衣服将他的湿衣服浸湿了,那水一沾肌肤,便如同万千虫蚁噬咬着不放。饶是哈二英勇,也禁不起这般痒痛,不禁轻声哼叫。黄世芳轻轻笑着,从衣衫中模出颗药丸来,咬下一半喂哈二吞下,嚼碎另一半吐在掌心,隔着衣衫抹在哈二身上。这药丸的气味透过衣衫深入肌肤,身上便立时不痒不痛了。哈二甚觉奇怪,问道:“芳芳,这是怎么回事呢?”黄世芳依偎在哈二怀中,回答说:“我怕你担心,就在溪水中下了蛊,然后骗这些官兵下水去。不想我下蛊之时在水中,我的身上也满是蛊毒,这才将你也惹上了。”哈二恍然大悟,原来官兵一落水便浑身搔痒,却是黄世芳下了蛊在水中。
漆悟樾等人听哈二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对貌若天仙的黄世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来。乌蛮兄弟却不以为然,他们咧咧嘴,说:“还是哈二王厉害,几标枪就将这些官兵打到水中去了。他们要是不下水,再厉害的蛊毒都没用。”黄世芳不仅没同乌蛮兄弟争执,还满心欢喜地仰头看着哈二刚毅的面庞,指着溪中不停挣扎的官兵,柔声问道:“哈二王哥哥,这蛊毒要是不解,蛊虫就会深入骨髓,神仙难救。这些官兵怎么办?是让他们死在这溪沟之中吗?”哈二实在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陷入沉思之中。
怎么办呢?现在僰人和朝廷还没有完全撕破脸,若是让这上百官兵全数丢了性命,势必会引起朝廷对僰人的战争。但是,若将这些官兵放回盐场,又必然重新封锁了僰人的盐道。而眼下这上百条性命凄厉的叫喊,也足以令人生发好生之德。哈二在心里权衡着,挣扎着,久久不得一个主意。乌蛮兄弟抽出腰刀,冲哈二道:“哈二王,这些官兵叫得实在难听,干脆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也落得耳根清净。”哈二连连摆手,犹豫不定,嘴里说:“不可!不可!等我再想想。”乌蛮兄弟愤愤地将腰刀插到脚下的土中,满脸不耐烦之色。
“僰人大王,”溪水中的一个士兵喊道,“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保证听命于你。”哈二望着溪水中挣扎扑腾的官兵们,又是一番沉思。溪水中的其他官兵听有人向哈二告饶,再也耐不住浑身搔痒,纷纷告饶道:“僰人大王,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愿意听命于你。”
哈二听官兵们如此说,似下了重大决心一般,狠狠地将玄铁标枪插进土中,犀利的目光扫过溪中每一个官兵的脸。官兵们迎着哈二那目光,寒意顿生,浑身上下除了搔痒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哈二扫视完官兵,用手指着官兵们问:“你们可都愿意听命于我?”“愿意!愿意!”官兵们齐声说。“那好,解了你们身上的蛊毒后,你们全都回盐场,照常守卫盐场,可做得到?”哈二问道。这话不仅令官兵们意外,也让所有人吃惊。大家都安静下来,不敢相信此话出自哈二之口。官兵们愣了好一阵,才纷纷鸡啄米似的点头应道:“做得到!做得到!”
黄世芳听哈二的语气,是要解了官兵们的蛊毒,便自衣衫中模出十数粒药丸,就要到溪水的上流将药丸融进水中,却被哈二拉住了手。哈二轻轻拍拍黄世芳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接着沉声问官兵:“好!我要你们每天为我僰人送一千斤盐巴,可做得到?”官兵们安静下来,都转头望向指挥使。指挥使早就被蛊毒弄得有气无力,他斜倚在溪中的石头旁,点头应道:“没问题。”哈二这才放开黄世芳,示意她去解毒。
黄世芳将药丸融进水中,交代官兵泡一阵,喝两口水。官兵们赶紧照做,不大工夫浑身便不再搔痒,一个个狼狈地爬上岸,像躲瘟神一般躲着黄世芳和哈二,默默地在盐场外排成一列,等着哈二训示。哈二抬手一指盐场外的百里竹林,说道:“从现在起,我带人进驻竹林,这竹林山就改名为僰王山。每天申时,你们将一千斤精盐抬到僰王山竹林边上。若不从,定如此石!”说完,哈二拔起地上的玄铁标枪,掷向溪中大石。标枪始一插进石头,那块磨盘一般大小的石头立马四分五裂,吓得官兵们浑身战战,不敢稍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