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土司 二〇一、夫妻琐事

作者 : 江苇

这个问题可让任秋左右难办了。黄世芳还好说,虽然当时自己离开合江并未告知于她,但是自己当时却也确实处于昏『迷』之中。彝幺妹可就难缠了,想必在牌坊跟自己撕破脸后,她定然要去寻哈大替她作主。大哥既是来信邀自己于他一同上京,大哥就绝没有把自己当是出卖僰人之人。但是彝幺妹却是一口要定自己跟汪浩勾结了,这该怎样交代才不至于让大哥也跟着自己背上黑锅。大哥自始至终都是清楚自己身份的,自己虽是汉人,但也绝没有半点出卖僰人的地方。只是那彝幺妹『妇』道人家,还跟自己生下了孩子,端端是打不得骂不得。

任秋在从孙文才的槽坊到回家的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些问题,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条能令自己满意的路。或者就算了吧,管她彝幺妹如何吵闹,自己跟大哥一上京去,保得大哥平安回来,一切也就在众人眼中了。不过,这次朝廷说是招安,其结果会不会像两年前叙府招安一样,是个陷阱呢?不管他了,等到达合江,跟大哥商议了再作决定。

回到家中,易芹已经做好午饭,她见到任秋回来,淡淡招呼一声:“回来了?”任秋点点头,对易芹说:“芹妹子,我要出趟远门,或许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你在家看好两个孩儿。”易芹放下手中端着的菜汤,在围腰布上揩揩手,捋捋掉到额前的头发,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怎么会要这么久呢?”任秋摆摆手,说道:“芹妹子,你就不要问了。你在家带好孩儿就是。”易芹眼睛一红,眼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她抬手擦擦眼角说:“秋娃儿,前些年我担惊受怕等着你回来,没想到你这才回来年把时间,却又要出门,你晓不晓得你一个在外,我在家里有好担心?”

这倒是任秋没想过的,易芹在他心中,一直是默不出声、埋头理家事的好婆娘。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抱怨,也从不过问自己外边的事情。谁想到就是这样的好婆娘,却也有着这些心思。任秋自叹对易芹少了些关心,便愧疚地走到易芹身边,伸手轻轻揽住她说:“我这趟出门,是要到北京城见皇帝。等我回来,我便再不出门了。”

“你——要到北京城见皇帝?”易芹惊道,随即她想起了大公易自力曾找熊端公给自己算命的事,嗫嚅道,“不!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首发燃文小说九姓土司二〇一、夫妻琐事

任秋像是不认识易芹一般惊讶地看着她,双手搭在易芹的肩上,前后摇晃着说:“芹妹子,你怕是做梦没醒哦。你怎么能够跟我上北京城见皇帝去呢?”

“秋娃儿,你要去见皇帝?”任玉明不知何时来到堂屋,听到了任秋夫妻间的谈话。他径直走到堂屋翻桌子的上方坐下,拿起筷子夹一块肉放到嘴里,边嚼边说:“你就让芹妹子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人照料你的生活。”

“爹!你咋也这般不懂事呢。这上北京城路途遥远不说,那皇帝又怎是一般人见得了的?芹妹子这要是跟我去了,皇帝要是一发威,怕是要砍脑壳的。”任秋并未说出此番前往北京城,是陪同僰蛮大王去接受招安。当然,任玉明心里其实并不相信任秋是真的要往北京,只当他是如以往一般,要四处游『荡』去,是以想让易芹跟着。任玉明听任秋这般说,兀自坚持自己的想法,反驳说:“路途再远,你不是有神牛老幺吗?你既然见得皇帝,芹娃子是你婆娘,皇帝又怎会只见你而不见她呢?一起去,一起去,两个孙娃儿有我和你娘照顾呢。”

“秋娃儿,爹说的在理。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嘛。这些年你都在外边,跟我也没有好生地相处过几天,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婆娘……”易芹说到这里,眼睛湿润起来,声音也有些梗塞。

任秋看着易芹婆娑的双眼,心中不由得想起放牛时候在石头旮旯间第一次搂她入怀的情形,心便柔软下来,轻声说道:“芹妹子,这些年是遇到太多的事情了。只是,这次上北京城也实在是——是太辛苦。你等我这次去回来,就再也不出远门了……”

任秋的话音还没落,易芹“哇哇”地哭出声来。她掩面往灶房走去,嚎啕着说:“秋娃儿,我晓得我比不上婉女子,是带不出门的邋遢婆娘,你只管去好了。我怕是也该回娘家,反正都是带不出门的邋遢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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