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卫队?汗王?这两个名词就像是一本陈旧的史书,在哈大脑海里一页页地翻过。同时,这也像是催化发酵的曲药,很快将哈大心中的热血催发。哈大激动得不可自抑,握刀的手开始颤抖,终于再无法紧紧逼住白罗罗,匕首月兑手掉到地上,溅起一蓬尘土。他两眼放光,眼前一个个粗狂的莽汉在他眼中竟变得比沉鱼落雁的女子更加可爱。他的身上流过一阵电击一般酥麻的舒服,浑身上下既酸软无力又受用无穷。哈大的双脚再不受他大脑的使唤,机械地往跪在地上的骑兵们靠近。
哈大这一反常的举动让任秋提高的警惕,他翻身跳下牛背,横了标枪,挡在哈大身前,郑重地说:“大哥,不能靠近!还没有弄清楚他们的来路呢!”这话唤醒了如在睡梦中的哈大,他猛一摆头,停下了脚步,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他示意任秋拿开挡在身前的标枪,右手一抬,指着跪在地上的骑兵们正色问道:“谁是你们的汗王?你们是谁的铁骑卫队?”
最先开口询问的排头骑兵直起上身,回道:“哈大王,你便是我们尊贵的汗王,我们是汗王你的铁骑卫队。”
“胡说!我哪里有过你们这样一支卫队!”哈大心里虽然乐不可支,但是嘴上依然严厉地斥道,“我十万僰人虽有骑兵,但是从没有哪一个骑兵是我的卫队。”
“汗王,”排头骑兵解释道,“我们虽是你的卫队,但是,在今日之前,我们并没有在你的面前出现过。前些时候,我们只在你的周围活动——也就是在这合江城外,哪里有想要反抗汗王你的乱民,我们就替你剿灭他。”
排头骑兵还待解释下去,却瞥见刚刚逃月兑了哈大刀锋的白罗罗蹑手蹑脚地往一边离去。这排头骑兵不慌不忙,只双手着地,用力一撑,整个人便平飞出丈余,再双腿点地,只需三两步便欺身到白罗罗身边。只见白光一闪,腰间的弯刀已然出鞘,看不清他如何动作,半月形的刀背便将白罗罗的颈项紧紧勒住。白罗罗立时像只被人捏住脖子的鸭子一般,长伸着脖子,眼珠子转向哈大,惊慌失措地疾呼:“哈大王救命!哈大王救命!”
那排头骑兵勒了白罗罗,也不打算取他性命,只一步步地往哈大走来。哈大见白罗罗的脸膛已变得酱紫,呼吸也十分急促,赶紧吩咐排头骑兵道:“你且放了白将军,先前是我误会他了。”排头骑兵听哈大这样一说,便拿开半月弯刀,放了白罗罗。
白罗罗来不及谢哈大的救命之恩,一只手捂住脖子,弯下腰,“咳咳”不停。哈大上前两步,扶住白罗罗,一手轻捶他的后背,不住地道歉:“白将军,实在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了!”
白罗罗喘匀了气,冲哈大摆摆手,边咳嗽边说:“咳——哈大王——咳——不怪你——咳咳,倒是你的卫队——咳——怎么连你——咳——也不认得了?”
哈大其实也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倒是弄明白了,那就是眼前这队骑兵确实是听他的话。既然听自己的话,那就更应该问个来龙去脉。哈大扶着白罗罗,继续问道:“你们究竟从哪里来?为何自称是我的卫队?”
排头骑兵重新单膝跪倒,一五一十地将这支铁骑卫队的来历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蒙哥大汗病逝钓鱼城,忽必烈夺得汗位,大汗幼子辩都思父成疾,欲完成父汗未竟之业。忽必烈恩准辩都率三万铁骑,进攻合川钓鱼城。无奈钓鱼城铜墙铁壁,三万铁骑也奈何不了城中宋军。经年之后,三万铁骑或战死或病死,仅剩三千。辩都自感无言面见忽必烈,黯然率三千残兵远走西南。后与土生僰人连宗合祠,做起了逍遥的僰侯。随辩都到僰地的三千骑士,有的安于农耕,便在凌霄寨驻扎下来,而有的却愿过游牧生活,辩都便与云南芒部结盟,将战马以及几百愿过游牧生活的骑兵安置于芒部。
在芒部安顿下来的骑兵,仍旧保持着大漠的习俗,勤于游牧、精于骑术,他们不久便结成三百铁骑卫士,血誓世代守卫蒙哥大汗后人。这三百铁骑卫士一代代地传下来,到如今,就是眼前这支队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