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土司 二三二、携妻进京

作者 : 江苇

哈大、任秋均是一愣,他们都不明白这兵部尚书眼神何以这般差劲,居然分不出谁才是真正的僰侯。任秋可不敢僭越,赶紧跳开,伸手指着哈大对周洪谟说:“周大人,你整错了——整错了——,我大哥才是僰侯呢!我大哥他——他在这里。”

周洪谟好生尴尬,不过,他毕竟老于世故,赶紧打了两个“哈哈”,自我圆场说:“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居然不问个清楚就错把二侯爷当侯爷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周洪谟说完,调头向哈大行礼,为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还特意拉起哈大的手,奉承道:“哈大侯爷生得好生英雄!”

其实,周洪谟心中却大大不以为然。以周洪谟多年的阅人经历,这哈大虽然生得俊朗,也较普通人更为壮硕,但是充其量也只是生得一个游击将军的骨骼,却没有王侯的气度。而任秋则两耳垂肩、手长胸挺、天庭开阔,其器宇完全媲美王侯。但是,偏生哈大是世传的僰侯,莫非僰人命途,果真要如汪天师所言?

周洪谟心下虽然生疑,不过表面却一点也未表露。他挽着哈大的手臂,无比热情地客套着:“僰侯爷,说起来我们可是家乡人。下官老家便是叙府长宁,毗邻侯爷辖地。前些日子下官进谏圣上,僰人如非迫不得已,并不会跟朝廷作对。圣上英明,连下七道圣旨敦促那四川巡抚汪浩前往侯爷处恭请侯爷,谁料,汪浩这厮还没半点消息,侯爷兄弟却也到了这京郊。我这家乡人,未能及时迎接侯爷,好生惭愧啊!”

哈大不曾料想这兵部尚书如此平易,也不曾料想这做了兵部尚书的周洪谟居然是叙府人,更料不到三番五次请自己前来、又一路陪同的四川巡抚汪浩居然一进京城便音讯全无,根本没把自己一行人困至京郊放在心上。现在好容易遇上了周洪谟,哈大竟然感觉自己鼻头酸酸,几欲流出泪来。周洪谟相比于汪浩,真真是天壤之别。且不说他以家乡人的身份接近自己,单是他官居高位却毫无架子这一点,哈大就感觉这是个好官。

既然认定了周洪谟,哈大便将满肚子的委屈诉了出来。他兀立不动,呆呆地望着仅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京城,淡然地说:“周大人,我等随同汪大人进京。在此已经等候半月,可谓是人饥马疲。我们眼巴巴地望着汪大人出城接我们进京面见圣上,谁料汪大人却一去无音讯。要不是遇到周大人,恐怕我等只好乞讨回乡了……”

周洪谟听到这番话,暗自吃惊,原来这僰侯竟是同四川巡抚一起进京来的,而且已经半月,但是,这四川巡抚并未奏报朝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其中有何曲折呢?不过,不管怎样,得先稳住这僰侯。听闻僰人剽悍,且勇猛异常,他们又带着诸多卫兵,要是在这皇城脚下生出是非来,恐怕难以平息。

于是,周洪谟换上一张笑脸,亲昵地拍拍哈大的肩头,说:“僰侯莫怪。下官虽不知汪浩所踪,但是,既然下官既已知晓此事,就断没有再让僰侯在此受苦的道理。更何况,我们还是家乡人,同住一方土,同饮一河水呢!别说僰侯是奉旨进京受封,就是一般家乡人到得京城,下官也当尽地主之谊。”

哈大可真要感激涕零了,连声向周洪谟道谢。周洪谟偏头看了看满身奇异打扮的铁骑卫士,不解地问哈大:“僰侯,这些骑兵是何来头?”哈大回答说:“周大人,这是我的卫士。统共三百骑,成为铁骑卫士。”周洪谟的额头稍稍皱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京畿重地,僰侯的这些卫士恐怕难以进京,说不得只好委屈他们驻扎在这里,由下官调拨给养,这样可好?”

哈大欲进京早已急不可耐,不等周洪谟说完便连连点头,说:“这样就劳烦周大人了!劳烦周大人了!”周洪谟心里暗自冷笑,这僰侯果没有王侯的气度,但也不好点明,只点点头说:“那好!铁骑卫士准予驻扎京郊,僰侯可带令弟及亲兵进京面圣。”

在周洪谟与哈大说话之时,任秋不敢妄自插话,此时见二人商议已定,想到当初自己夜袭梅岭时庞婉的悲剧,恳求道:“周大人,我的堂客也随同来了,能不能让她也跟我们一起进城去开开眼界?”

周洪谟详细地端详任秋一阵,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肯定地说:“二侯爷太客气。既然是夫人,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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