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诱惑,其实是愿者上钩 第34章 除了沉渣还是沉渣

作者 : 棹理

甘念躺在床上,哭了睡,睡了想,想了又哭,她在床上躺了一天。而这一天中,李枝枝却一直躲在厨房里,躲在厕所里,悄悄做饭,悄悄上厕所,然后在开饭的时候准时进来问甘念,喝不喝粥,虽然最后甘念摇了头,断然拒绝了进食,下一顿,李枝枝还是准时进来问。

这时候,甘念才觉出了友谊的可贵。虽然女孩子的友谊。没有惊天动地的事情,甚至在平日里,还有较着劲暗中比美比俏的嫌疑,可是女孩子的友谊,却是可以分享些微快乐和深深痛苦的友谊,而男人的友谊,却是分享大事情的友谊。

甘念躺在床上的时候,最怀念的是家乡的香溪。人们说香溪是有生命有灵气的,喝了它的水,男人更强壮,女人更美丽。小时候的甘念,无数次地嬉戏在香溪,她喜欢听雨后涨潮的溪水那种汩汩的声音,听到入迷,听到把甘念真正地带走。然后,她就在这汩汩的回忆中,发觉了爱情这种东西,竟然是薄如蝉翼的瓷器!它那样轻薄,轻薄到娇气,仿佛呵一口气,都可以碰碎它,碎到一地,碎到无法收拾;可是这薄瓷的核心,竟然又是铮铮作响的金铜,瓷碎了,心碎了,那个人的影子,在心中轻轻一敲,还是像夏季的风铃,随风歌唱。

其实,甘念也不是不知道,夫妻之间,免不了男女之事,可是这些事情,就像人世间的若干事情,人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的,真实的别名仿佛就是伤人。人还是不要活得太真实的好,有梦,才有希望,有希望,才有念想,才有活头。那时候,甘念才知道,自己要的原来还真的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她和俞非之间的一种感觉,虽然她曾经下了决心永远不问他爱不爱,虽然他永远不说的,虽然她仿佛不要爱,虽然她在某些时候还故作姿态推远他,但是她这样一路辛苦地跟着他,何尝不是有个最深的自己,深深坚信,他爱她,尽管他的爱被这个社会的若干东西,被他自己的若干东西遮蔽了,尽管他的爱连他自己都没有彻底警觉,但是她拨云见日看到了最深的他。是的,最深的他爱的是她,而不是张静雯!可是他骄傲地抗拒着,不说一声他爱她,不是他没有,不是他不愿意,是他以为这个字是形式,是俗套,他却不知道它在女人的心目中,早做了最切实最辉煌的内容,是另一种责任,是真真切切的能量啊,是可以改变女人生命的魔咒。他却不知道应该用它来回报她,征服她。其实它既不能少他肉,也不能喝他血的,只要他给了她,就胜却了人间无数,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女人哪,就是这般极致的高贵和下贱。恰恰是金风玉露点点重,无人信高洁而已。那就不要吧,如果男女的思维是如此大相径庭,如果男人和女人命定了永远的隔膜。那谁又能否定他不记挂她,在乎她。在一年又一年的日子里,他每天给她打几次电话。无数次,是躲在各种公厕私厕里,或者专门在酷暑或大雨里走出家门,避开所有人,问甘念一句,你还好吗。是一年又一年的,他见缝插针地想念她,问候她,任是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也会弄假成真。就是这个甘念深信的,信到这个程度的,却被何之彦带来的磁带,动摇了慢慢的积累。原来爱情仍然是瓷器一般!甘念骄傲的个性,怎么会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认为她爱一个男人的前提,必须是,只能是,这个男人也爱她,只爱她。甘念便有了一种被釜底抽薪的感觉,空得无所适从,痛得无所适从。

这时候,甘念真心地怀念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江上波。她想这个人或许就是世界上最彻底爱过她的男人,她却这样地遗弃了他,伤害了他,他当初的心境,只怕是和今日的甘念一个模样。甘念就想真是一报还一报啊。但是甘念在怀念中,还是知道自己是真的永远不能接受江上波这样的男人,不是他不好,是他们不合适,是她见了水草丰美的绿地,就再也回不到荒芜人烟的沙漠,是她的****,过多的****,害苦了一切。

甘念就想到有一次她和江上波去爬山,两个人吵了嘴,甘念便跑到悬崖边,月兑了鞋放在那里,刻意吓吓江上波,自己却躲在草丛里看热闹。谁知道那个傻瓜赶来,见了甘念放在悬崖边上的鞋,竞声嘶力竭向着下面喊她的名字,喊到林鸟一层层飞起,喊到甘念心惊肉跳。然后,在江上波没有证实甘念是否跳岩的时候,他却不顾十二万分的危险,要从悬崖顶上攀下去找她,‘找甘念。

甘念急了,马上喊住了他。江上波一回头,见了甘念,见甘念好好的,便愣了一刻,然后飞奔过来,搂着甘念又笑又哭,说以后再也不惹甘念生气了。甘念看到他的脸,在阳光下反射着光,竟是惨白惨白的。

甘念想到,心也隐隐疼起。

后来,李枝枝却坐进来劝了她,她说她对这件事有怀疑,既然张静雯都想离婚了,还搞这一招干什么。如果她只是想在自己离开之前报复甘念和俞非,她为何不在离开之后再报复呢,至少不惹恼俞非,两个人还可以好说好散。孩子受的伤害少,她张静雯也可以得到最优厚的分手条件。再说,李枝枝对张静雯虽然不了解,但对俞非还是略有所知。虽然俞非的婚姻出了问题,但是以俞非的心性,如何会跟这般下作的女人生活这么多年,人家不是说什么样的男人就找什么样的女人吗?他俞非的妻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李枝枝便开始断定是何之彦搞的鬼,是他想要把俞非和甘念的感情,搞成一个烂摊子,不要俞非和甘念活得比他好。李枝枝便建议甘念找俞非问问,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让俞非对甘念有个交代。甘念听了,却恹恹说道,枝枝,你以为感情的事是买菜做饭吗?这种事,我永远不会问,即使俞非对我有个交代,我又如何对自己的心有个交代。是假的又怎样,是真的又怎样,就让它成为永远的谜。命中注定来了这盒磁带,它把我一直没有勇气翻起的东西彻底翻起,让我终于看到最最的底层,除了沉渣还是沉渣。我想,我和他注定是不能在我想的那个境界相会了。李枝枝听到,反而糊涂了,她说什么沉渣?哪个境界?甘念却不回答她。于是李枝枝说简单的事、可以搞明白的事,被你弄得让人搞不明白了。甘念惨然一笑,说枝枝,镜子破了补上也有裂缝,绳子断了接上也是疙瘩。枝枝,我想离开俞非了,这段感情我要不起,要了会舍我大半条命。枝枝,我真的累了。说完,甘念的泪水就喷薄而出了。

李枝枝那时候终于明白了无情时总是短句的道理,她想到人世间有多少爱侣是因为误会而分手。看起来是误会,其实是别的一些东西。是别的一些东西派生了误会,还是误会派生了别的东西,枝枝不得而知,枝枝只是知道甘念和俞非的戏该告一段落了,这是无力回天的东西,是不是误会,是不是真的有过一个录音带,都变得极其不重要了,于是她连带的想到了自己和令狐,她的身子便颤了颤,打了个冷颤。

然而城市的声音这么大,她的冷颤终究是消散在了市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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