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闻言,一张胖脸上浮现愁苦之色,叹息道:“小老儿还有个闺女,本来也在店内帮忙,可最近患病,卧床不起。小老儿只好自己一人打理啦!”
云歌宽慰道:“正好我们这有位女医生,可以帮你女儿看看。”
老人又惊又喜,不住称谢道:“那可多谢啦!我们这儿荒凉偏僻,一般医生都不爱来,能碰到好心的客官,还真是小老儿的福气。”
叶苜蓿听到,笑着站起身道:“老人家,你这就带我去瞧瞧吧。”
那老者听了赶紧在前面打头,带着叶苜蓿往后院而去。
众人也不用等叶医师了,就着好酒好菜开始吃喝,一时间桌上推杯换盏,风卷残云,过不多时便只剩残羹冷炙。奚洛水举着酒壶倾了倾,倒出最后一滴酒水入喉,才意犹未尽舌忝了舌忝舌头。
众人酒酣耳热之余,开始称兄道弟,相互调侃取笑。连长官翼天遥、平日里冷着张脸的冷缘也放开了话匣子。云歌放眼望去,那个身手诡异的曲九已经满脸酡红,趴在桌上不动弹了,看来竟是不胜酒力,与他白日里杀敌的形象大异其趣。
这时,老人陪着叶苜蓿回来了,老人眉目间满是喜色,叶苜蓿看着桌上一片狼藉,笑道:“好呀,你们居然不等我,就吃得一干二净了。”
略带醉意的奚洛水斜睨了一眼,道:“小叶,若等你来,那黄花菜都给凉了。”冷缘则歉意地冲叶苜蓿笑了笑。
老人急忙道:“叶医生,您稍候,我再去给你弄份酒菜来。”
叶苜蓿点头道:“有劳您了。”老人转身去了。
眼见众人还在半醉中唠嗑,云歌便悄声问叶苜蓿:“小叶姐,他女儿的病治好了?”
叶苜蓿也压低了声音,道:“我给她渡了点灵气,再让她服下些草药,必然会有所好转的。但在我看来,无法痊愈,她得的,怕是心病。”云歌愕然。
过不多时,老人又端了酒菜来给叶苜蓿。叶苜蓿直接开口道:“老人家,你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老人闻言一怔,半晌后才叹气道:“不错,恐怕她是有一桩心事。”
叶苜蓿道:“恕我直言,我现在虽能治好她,却没法断她的病根,只有解开她心结,她这病才能痊愈。”
老人苦笑道:“这却如何解。小老儿约莫也猜得到,她是因为喜欢的人去了剑仙城,心有挂念,所以相思成疾。”叶苜蓿和云歌面面相觑,想不到竟是因为这等原因。
云歌道:“我们也是要去剑仙城的,老人家,不如我们替你们捎封信过去?或者你女儿心里会好过些。”老人闻言大喜,不住称谢,小跑着去告诉他女儿这消息了。
当晚,众人便在翠花客栈住了下来。翌日,众人正要结账离开时,那老人拿着个小小的纸包过来,想了想,递到云歌手中,道:“小老儿姓金,劳烦客官你帮我把这物件带到剑仙城龙威镖局,交给一个叫虞二瑶的年轻人。多谢您了!”云歌郑重答应了,将那纸包藏进袖子。
那老人千恩万谢,死也不肯收众人打尖住店的钱,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告辞上路。云歌回头望去,飘摇的酒旗下,那矮胖的老人还在不住招手。
又过了十数日,一行人总算赶到了剑仙城。顺着蜿蜒的道路来到城门口,有拄着长枪的守卫走过来盘查。翼天遥上前应答,自称是来自南疆的“旧屋”雇佣军团。
众人在他身后听得他对答如流,心下佩服之余不由得暗暗好笑:“旧屋”,那不是我们的九伍么?难道我们以后要改称“旧屋”小队了。
守卫盘问了几句后,正待放行,这时,一个身披铠甲,腰佩长剑的年轻武士走了过来。守卫一见此人,立马站得笔直,行礼道:“见过仲将军!”
年轻人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翼天遥等人。这年轻人叫仲陵,从他祖父起仲家就一直担任剑仙城守将,辅佐西门城主维持剑仙城秩序。仲陵便是现任的剑仙城守将,他今日到城门口巡视一番,正好看见翼天遥等人头戴斗笠,行迹似乎有些可疑,便走了过来。
守卫将刚刚翼天遥所说报告给了仲陵。
仲陵看着翼天遥极其俊美的面容,淡淡问道:“阁下是从南疆来的?可现在人族和羽族大战,你们是怎生过来的?”
翼天遥平静道:“我们是从妖族地盘过来的。”
仲陵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南疆风土人情,众人手里捏了把汗,不料翼天遥竟对答如流,甚至连妖族领地的风物也侃侃而谈。
仲陵又问了几句,没发现什么破绽,然而他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对,他暗想:我为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是了,现下我们主要防备的是羽族的谍子,羽人双鬓是有一对飘羽的,而这群人全都头戴斗笠,莫非就是为了掩盖他们鬓间的飘羽么?
想到这,仲陵目光微寒,却故意不动声色道:“你们几个把斗笠取下来吧,凡是入剑仙城,都得让守卫看清面容,以防有被通缉的要犯混入。”
剑仙城门的那俩守卫听到仲将军这么一说,有些模不着头脑,好像剑仙城原来没这么条规矩啊。然后他们忽然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空气都快要凝结了。
那群头戴斗笠的雇佣军沉默着,没有动弹。仲陵目光一冷,右手悄悄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
翼天遥盯着仲陵的眼睛,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仲陵看着他,目光变得更加森冷,鞘中利剑悄然弹出寸许。
翼天遥忽然无奈地笑了笑,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奚洛水、云歌等人也沉默着摘下斗笠。
仲陵放眼望去,他们的鬓边,没有飘羽。于是他松了口气,剑锋悄然收回鞘内。他朝翼天遥等人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欢迎来到剑仙。”
翼天遥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客客气气地跟仲陵和守卫打招呼告辞。
众人走离城门,直到喧嚣繁华的大街上,才互望几眼。奚洛水抹了抹额头,心有余悸道:“吓出我一身冷汗。云歌啊,这次多亏了你。”
原来,在赶路途中,云歌想起了自己曾在图书馆看过的一本敛羽术,眼下对众人极为有用,于是将这诀法说了出来,众人一起加以习练,等到了剑仙城这会,大伙儿早已将羽族的明显特征给收敛了起来,总算蒙混过关。
现在离开了那危险的城门口,奚洛水一开口,众人也都忍不住大加赞叹云歌有先见之明。翼天遥也微笑着拍了拍云歌的肩膀,称赞之意,不言自喻。
众人走到个无人角落,开始讨论下一步行动。
翼天遥分划任务道:“现在我们两两一组行动。冰刃冰锋、冷缘小叶、风南翼飞天、我和曲九,咱们四组去酒楼茶馆这些地方探听消息,多听多记就好,不要惹事。奚洛水你跟云歌两人先去帮翠花客栈那金老头送交信物,然后去找剑仙城的雇佣兵协会注册下我们小队,我们需要身份潜伏下来。明白么?没问题的话我们就解散,三个时辰后回到这里集合。”众人默默点了点头,两两一组,分散开来,各自去打探消息。
云歌和奚洛水一组,两人在路上问过行人,得知了龙威镖局所在,觅路寻去。
龙威镖局在剑仙城也算是蛮大一个字号,在城南占地颇广,镖局门口高高竖着一杆大旗,两边各蹲着一只威武的石狮子。正门用铜皮包钉,高达丈许,看着煞是气派。
云歌和奚洛水两人走上前去打听镖局中是否有个叫做虞二瑶的,镖局的门房却摇了摇头,称镖局中并无此人。云歌和奚洛水不由得面面相觑,那人不在镖局,到哪找他去,看来只能有负金老头所托了。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镖局里走出个中年汉子,看打扮是个镖师,他对云歌奚洛水二人拱手道:“两位是二瑶的朋友么?”他目光落到奚洛水身上,眼前一亮,奚洛水是百战老兵,身上自然有一股肃杀之气,这镖师立马就察觉到眼前这两位气宇不俗。
云歌听到这镖师发问,惊喜道:“这位镖头,可是认识虞二瑶?我们是受虞二瑶家里人所托,给他捎封信来。”
那镖头呵呵笑道:“当年就是我带二瑶来剑仙城,不过二瑶几个月前离开镖局去了四象阁,在下宋杨,两位怎生称呼?”云歌和奚洛水一一通报了姓名。
宋杨拱手行过了见面礼,试探着问道:“看两位有些面生,怕是初来剑仙,倘若道路不熟,可要宋杨我替二位带路,略尽地主之谊?”他看出奚洛水是位高手,有心结交,是以毛遂自荐帮二人带路。
云歌和奚洛水互望一眼,有些惊喜,有地头蛇带路办事就方便多了。奚洛水开口笑道:“多谢宋镖头美意,那我们却之不恭了。不过我们是一队雇佣军,初来剑仙城,还需要去雇佣兵协会注册。不如宋镖头将虞二瑶地址告诉我这位兄弟,让他自己去寻人。然后再劳烦宋镖头带我去雇佣兵协会办理注册事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