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杨听了,笑道:“就依二位所言。”云歌二人称谢不已。
宋杨将四象阁地址告知云歌之后,便带着奚洛水前往雇佣兵协会去了。云歌一人按图索骥,依着宋杨所说,一路寻去,终于找到了四象阁所在。
云歌迈入四象阁,看到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内厅,他朝青龙厅走去,里面挂满了字画,一个青衣男子抬头问道:“客人是来收购字画的么?”
云歌拱手道:“叨唠了掌柜的了,我是来找人的,请问此处有个叫虞二瑶的人么?”
青衣男子问道:“你找他何事?”
云歌答道:“他家里人有封信让我捎给他。”
青衣男子露出了然之色,走过来道:“他在后院呢,我带你过去吧。”云歌跟着这人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青衣男子朝院内一指,道:“就是这里了。”说完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云歌对青衣男子行了一礼表示谢意,这才向院内看去。
只见宽敞的院子里,一个年轻人侧着身子,左手按着腰间一把长剑的剑鞘,右手紧握剑柄,睁着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云歌疑惑地打量了一番,那年轻人前面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啊?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结果那年轻人依然纹风不动,仿佛化成了石雕。云歌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着喊了句:“虞二瑶?”
那年轻人听到有人喊,啊了一声回过头来,松开剑柄,伸手揉了揉几乎如同斗鸡的双眼,问道:“你是哪位?是找我吗?”这人自然是虞二瑶了。
找到了正主儿,云歌登时放下心来,笑道:“你家里有人捎了封信给你。”说着从袖里掏出金老头给的那个纸包,递了过去。
家里人?这几个字眼登时触动了虞二瑶内心深处的回忆,那个荒僻的翠花客栈、硕大的招牌、胖乎乎的掌柜金元宝和他那掐耳朵时娴熟无比的灵犀一指、还有总喜欢在自己面前搽水粉扮娇羞的圆脸少女翠花。
虞二瑶接过纸包,思潮起伏,心中忐忑不已,离开那儿已经一年多了,手中的这封信便是家书,便是乡音。他打开纸包的瞬间,这才想到,金掌柜跟翠花都不识字啊。
纸包被打开,虞二瑶的目光落在手上,那张纸,包着的是一缕秀发,半截青丝。青丝,即情丝,哪怕远隔千里,依然袅娜缠绕。
虞二瑶瞪着手中纸包半晌,忽然咧嘴怪叫道:“那傻丫头,不寄银钱也就罢了,居然也不寄点烧饼牛肉干什么的,千里迢迢的,竟然让人带几根头发来。果真傻得无可救药了。”
云歌见他嘴上如此说着,依然将那缕青丝包了起来,塞进怀里,很识趣地没有发话。
虞二瑶收起纸包,这才转头对云歌笑道:“这位大哥,劳烦你千里迢迢给我捎信,真是不好意思。不如我请大哥喝酒去。”
云歌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反正我也只是顺路。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虞二瑶急了,道:“大哥你有什么事啊,说出来看我能否帮上忙。”
云歌略一沉吟,问道:“你知道雇佣兵协会怎么走吗?”
虞二瑶听了,拍着胸脯哈哈一笑道:“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我带大哥去。”云歌完成了金老头的托付,现下就要去跟奚洛水汇合,也就不推辞了,跟虞二瑶一起朝外面街上走去。
一路上,虞二瑶跟云歌称兄道弟,相谈甚欢。虞二瑶向左右一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云哥儿,那个,金掌柜跟他女儿还好吧?”
云歌心道:人家姑娘为你犯了相思呢,估计称不上有多好。但这话只在心里嘀咕,云歌嘴上还是应道:“嗯,他们都过得不错。”
虞二瑶这才舒了口气,又笑着给云歌指点剑仙城的风物。
两人混得很是熟稔了,云歌好奇问道:“二瑶,我刚进院子时,见你在那握剑一动不动的,到底是在干嘛啊?”
听云歌这么一问,虞二瑶登时愁眉苦脸道:“还不是我那个变态师傅,说是教我练剑,其实是变着法儿折腾我。他在五丈外的墙上钉了个钉子,让我握剑盯着钉子看,想象自己如何出剑刺中钉子。钉子那么小,我看都快看不清了,还让我想着怎样刺中,这不是坑人吗?他还说,让我每天盯上几个时辰,直到哪天我觉得眼中那钉子变得像车轮那么大了,随手都能刺中,这才算完。哼,还车轮,再瞪几天我就先变成斗鸡眼了。”说到最后他愤愤不平,怨气满月复。
云歌听得拱舌不下,真没料到天下还有这样教徒弟的,于是打抱不平道:“哪有这样当师傅的,你就赖着不练了,看他怎么说。”
虞二瑶想到荆无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打了个寒颤,自己倘若真敢罢工不练了,鬼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于是故作大度地嗫嚅道:“额,还是算了,谁让他是我师傅呢!”
云歌斜睨了一眼,心想:瞧你这副表情,活月兑月兑一个被婆婆欺压的委屈小媳妇儿,这样都不反抗,可见师傅得有多狠,我就不招惹了。
两人都很配合地打个哈哈,岔开了话题,边说边走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城西某个街角,转个弯儿就是了剑仙城雇佣兵协会所在了。
街角拐弯处围了一大群人,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云歌和虞二瑶远远地听到人群里有交手的劲风,好奇之下也凑了过去。
路人围成的圈子里,有两人正在交手,其中一人光头锃亮,膀阔腰圆,施展的是一路外家拳法,势大力沉,招招进逼,正自大占上风。另外一人双手拦在自己身前,完全处于防守之势,云歌一见之下差点惊呼,这不是奚洛水吗,他跟龙威镖局的宋杨镖头来注册雇佣兵小队,怎么跟人交上手了。
云歌目光一转,才看到宋杨正斜倚在路边墙上,似乎是受了伤,有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围在他身周。
这时,虞二瑶也看到了宋杨,从人群中挤过去惊喜地喊道:“宋镖头!”等他一挤出人群才发现不妙,宋杨身旁站着的几个人好生面熟。一个脸色淡金如纸,一个枯瘦似猴,还一个满头黄毛,这不是一年前在翠花客栈跟龙威镖局发生冲突的那几个人吗?当时,他们被柳三柳坚营震慑,知难而退,不料今日却在此撞见。
那三人转过头来,一愣之下,也认出了这个当日强自出头的店小二。瘦猴一声怪笑:“哟,这不是当日一剑打伤我们老大的店小二吗。怎么的,发财啦,客栈开到剑仙城来了?”
金面汉子听了瘦猴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朝虞二瑶一声冷哼。虽说当时这店小二是被别人借来当枪使,但他竟敢站出来公开叫板,又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既然今天赶巧碰上了,少不得一并收拾了。三人身形分开,把虞二瑶也围在其中。
虞二瑶暗暗叫苦,目光逡巡,指望云歌来救命。
云歌正盯着打斗中的奚洛水,他自己在这一年的辛勤修炼中,终于从灵虚突破到了和合境,然而单以修为论,依然是小队中的最低水准,与医师叶苜蓿等同。奚洛水身为第九伍的伍长,是元婴境的好手,现下他的对手也是一名元婴武者,按理说以奚洛水的战斗经验,绝不至于落在下风。可奚洛水他们是来剑仙城打探消息的,那些在战场上凝练出来的杀招和一些明显带有羽族特征的武技不敢施展出来,怕被有心人察觉。这样一来,奚洛水在交手中难免缚手缚脚,最后只能采取被动防守了。
虞二瑶还在左顾右盼,那瘦猴已经伸手抓了过来。虞二瑶吓了一跳,低头往后跳去,退到了镖头宋杨的身边。虞二瑶看宋杨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蜡白,担心道:“宋镖头,你怎么了?”
宋杨苦笑道:“我带朋友来雇佣兵协会注册,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们盯上了,出了门来那金面汉子暗算了我。我朋友便和他们带的一高手打起来了。”说着他朝奚洛水那边努了努嘴。
那瘦猴一抓落空,脸色有些难看,又踏前一步,向虞二瑶抓去。
宋杨知道虞二瑶虽然在龙威镖局时已经通过修炼突破了灵虚,但他压根只是苦修,没有经过任何实战,肯定不知如何抵挡别人招数,于是强忍胸口痛楚,一掌推出,拍向瘦猴手腕。
宋杨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和合境好手,瘦猴没有防备之下给他拍得手腕剧痛,险些骨折,惨叫一声握着伤手暴退。
眼见自己这边人吃了亏,金面汉子冷冷看着没有动作,黄毛却按捺不住,纵身向宋杨扑去。只见他人影一闪,骈掌如刀,劈向宋杨顶门,这一下砍实了的话,宋杨轻则昏死,重则毙命。
斜刺里一只手伸来,在黄毛腕下一托,将他的掌刀带到一边,化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