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七节 打师傅

作者 : 寒山士

“师傅,请用茶。”朵朵手捧竹筒,恭恭敬敬地递到阮天雄跟前。他正与铁丐在大堂之中运功打坐,邓大夫则小心地陪在一旁。眼见小徒弟端茶来了,当然是满心欢喜,无形之中又压了铁丐一头,他伸手接过竹筒,挑逗地看了正醋意大发的铁丐一眼,深吸口气,“啊--!好香啊!”

铁丐一听这话,酸得忙捂着腮帮子,一脸的苦相。邓大夫看不下去了,“你爹呢,叫他给太伯也沏一壶。”他心里又何尝是个滋味,自己的乖孙子,没给爷爷沏茶,第一杯居然端给外人,真是白疼他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阮天雄并没立即就喝,而是深吸了一口“茶香”后就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故意显摆。邓大夫清了清嗓子,“二位老兄,劣子与顽孙多承二位悉心教,至今已将近二月余,二位看他们可有长进。”

“嘿嘿!”阮天雄捏着胡子大大咧咧地说,“老夫这徒儿没白收,虽然目前让他使毒杀人……”邓大夫一听这话,不等他说完,“这个往后再谈。”他实在不敢往下听。阮天雄只得极不甘心地咽了口气,瞟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铁丐一眼。铁丐嘴里叼了根狗尾草,反正他嘴里不叼点东西就十分难受,就因为叼了这根草,说起话来就有点含糊不清,“要说我这大侄子呀!那真不是吹的,虽然人长得有点寒碜,却脑子灵活、心思慎密,不管多难的招式,看一眼就能学个八九不离十,为人厚道、老实,不像有些人,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浑身长刺。”他夹枪带棒地将阮天雄损了一顿。

阮天雄正想发作,邓关从后头绕了出来,刚才铁丐的话他都听见了,“太伯,你这么说,我会脸红的。”

“我说这话都不脸红,你脸红什么!”看着邓关两手空空就来气。

“二位老兄,你们何不出题考考他俩?”言外之意是,你们不能老呆在这儿,教了点东西就赶快走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这两个老江湖立马就听出这话里有话,心道:这是又要往外轰呀!只不过说得客气点罢了。阮天雄是个不信邪的人,但见他打怀里掏出一物来,重重地搁在桌上。铁丐一见这东西,眼就直了。但见这玩艺也就三寸来高,通体透亮,内有一团血红的“火焰”,仿佛熊熊燃烧一般。

“别流口水。”阮天雄道,因为铁丐居然遗落了一滴口水,“这是本教的掌门信物--赤焰琉璃瓶。”他慢条斯理地介绍道。天下人人皆知,灵蛇教的掌门信物就是赤焰琉璃瓶,只是这瓶子却不只一个,而是有五个之多,乃灵蛇教创教教主在南海澹州五指山上采集的珍贵血红水晶,穷尽毕生精力,炼得这五个小瓶子,作为灵蛇教的掌门信物。说是掌门信物,却并不交由掌门掌控,而是交给五个对灵蛇教有天高地厚之恩的外人掌控,自立教以来,这赤焰琉璃瓶一共也就送出了两只,也就是说有三只还在掌门手里,由于灵蛇教还有个有关这瓶子的规矩--如果有三只赤焰琉璃瓶凑到了一块儿就可由外人决定教中事物,甚至能废立教主,这也就是为什么阮天雄要牢牢控制三只的原因了,只有这样才能高枕无忧,外人也就无从插手教中事物,因为--他“控股”了。教主有权力将这瓶子赠予他人,却无权收回。灵蛇教创立之初曾送出一只,得到这一殊荣的是当时医毒双绝之一的毒绝--公孙不活,这也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今没人知其下落,这只赤焰琉璃瓶的下落自然也就无迹可遁。另一只是阮天雄送出的,这个人居然是当今名满天下的八王爷,他自然不怕八王爷与公孙不活凑到一块儿。这次阮天雄又拿出一只,当然是不可能赠予邓大夫的,他要赌一把,不能让这老要饭的小看了,他将桌子拍得震山响,“老夫在这儿当着你臭要饭的发个毒誓,如果朵朵能将老夫药翻了,这瓶子就是他的。”

“哼!药翻你?你当是药翻老夫这般容易呀!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与一老奸巨猾的师傅对着干,这极不要脸的主意也就你才想得出来。”铁丐没好气的说。

阮天雄一想,他骂得也对,这的确太难了点,“那好吧!能让老夫泻肚子也算他赢,并且,从此以后,他就出师啦!”

“这、这万一药翻了,把你弄出个好歹来,算不算欺师灭祖?”邓关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邓大夫立马就赏了他狠狠一计爆栗,其动作之敏捷、下手之准狠,完全不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连铁丐都吃了一惊。

“不算!”阮天雄非常干脆。

“毒死活该!”铁丐加了一句。

“何时开始?”邓关捂着脑袋,可邓大夫还是敲了他一家伙。

“立马算数,嘿嘿!”

“要立马毒死他,晚上就少一人吃饭。”铁丐道。阮天雄恨不得啃他几口。

“就为了这个瓶子?”朵朵问道,看来他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哈哈!乖孩子,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吧!这可是灵蛇教的掌门信物,拿着这东西,往灵蛇教的人跟前一晃,让他向东绝不敢向西,想怎么吃,想怎么玩,全都你说了算,要是凑齐三个这样的瓶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这个狗屁教主拉下马。”铁丐戏谑地说。

“这么说今后咱们吃包子就不要钱喽?”朵朵觉得这个买卖比较划算。

“卟!”阮天雄刚好喝了一口茶水,一听这话,全都喷在了铁丐身上。

“吃货!”邓关白了他一眼。

“这、这什么味?”铁丐抹着脸上的“茶水”大叫。

“是呀!这茶水怪怪的。”阮天雄警觉地说,他作了师傅将近两月,就今天才喝了这一口朵朵亲手沏的“茶”,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教了这么久,这小子说不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邓关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声,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来,还是朵朵机灵,他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阮天雄跟前,翻着白眼,“师傅,你不喝就算了,也用不着说茶水有问题呀!”

“是这么回事……”邓关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此处穷山恶水,一到这大热天,早晚会起障气,你们是外乡人,我儿子就特地在茶水里加了银花、甘草、水竹、菊花、仙草,清热解毒。”邓大夫心里直打鼓,心说我在这儿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障气。

“看此处鸟语花香、青山绿竹,怎么会起障气呢?”阮天雄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岭南的蛮荒之地才起那要命的玩艺。

“须知,青山绿竹--水有毒哇!”邓关道。

“这么说我还非喝不可喽?”

“不喝拉倒,我拿去倒了。”说罢,朵朵就去拿那竹筒。

“慢!我喝!难得乖徒儿给师傅沏茶,就算穿肠毒药我也得喝。”说罢,头一仰,一饮而尽。

“那也没那么严重。”邓关小声嘀咕着。邓大夫猛地一回头,表情复杂地瞪了他一眼。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了这个瓶子。”邓关眼馋地望着朵朵把玩着这个“赤焰琉璃瓶”。

“师傅现在在干什么?”朵朵问道。

“在茅房。”

“哎哟哟!我这肚子。”阮天雄捂着肚子直哼哼,一脸的苦相,人也憔悴了许多。

“今天的茅房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还要不要再去一趟?”铁丐问道,像这般不死不活,他是最乐意见到的。

“不、不用。”话音刚落,“哎哟哟!还是得去一趟。”

“叛徒、逆子、没良心的东西。”阮天雄东一句、西一句地骂着。

“哎!你从昨晚骂到今天,技不如人,活该!”铁丐堵道。

“哎!臭要饭的,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呀?”

“早死早好。”

“你个死没天良的,哎哟!我还得去一趟。”

“臭要饭的,说来也怪了,这一片茶叶都没有,怎么就有茶香呢?”阮天雄居然还有心思为这个纠结。

“哎呀!幸好昨日大侄子没端给我喝。”铁丐直感庆幸,“你晓得不,那时我心里头火气挺大的。”

“哎哟!我的赤焰琉璃瓶哟!”

阮天雄上了当后,铁丐也就收敛了一些,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拎根棍子就揍人,毕竟兔子急了都咬人,眼瞅着两个月过去了,邓关到底学到了什么本事,他还真心里头没底,要知道,朵朵都给轻易地将阮天雄给放倒,他当然不想被邓关给“办了”,可徒弟要没点本事,他这个做太伯的颜面也无存,这不,他想着要称一称邓关的斤两,试一试他的身手,眼珠子一转,缺德主意立马涌上心头,他邪邪地笑了。

又是一个清凉的早晨,山里头的早晨都比较清凉,邓关是个勤快人,往往鸡叫二遍也就起来了,这时候东方才露出鱼肚白,西边天际还挂着几朵黑糊糊的云,看来多半要下点雨,业已西沉的月亮在云缝中时隐时现,撒下斑驳的清光,将一切都映照得是那么的诡异。一大早邓关都要给牛喂草,这是他起床的第一件事,邓关在挥汗如雨地铡着草,牛就在他身旁“哞!哞!”的叫唤着。铁丐偷偷模模地也来了,他得跟邓关说说那事,模索着进得后院去,发现里边的光线更暗,牛栏更是黑咕隆咚,正要开口叫喊呢!但听一丝轻风拂过,眉骨一阵剧痛传来,“啊呀!”他捂着眼睛就蹲下了。

“太伯,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偷牛的呢!进门也不先打个招呼。”邓关放下手中的活计,埋怨着。

“你还怨我呢!也不看明白一点,万一打着你媳妇怎么办!”铁丐骂道,刚才那一棍戳的,差点没将他天灵盖给揭了去。

“我就是看清了才动手的,我还以为你又想揍我一顿呢,也就先下手为强了。”

“啊!你看清了才打的呀!好你个混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说罢,操起一根扁担将邓关撵得鸡飞狗跳。

铁丐挨了一棍子,哪想得通,他不趁这个机会好好考验一下这小子如何能甘心!这一下邓关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铁丐哪能轻易饶他,邓关除了没命的逃以外,毫无一点办法,所幸他腿脚不慢,周围地形又熟,铁丐毕竟年纪不小了,一时间居然斗了个半斤八两,邓关是挨了不少扁担,可躲过去的更多,大约闹了有半个时辰,屋里的人也没法睡了。

“混小子,趁咱俩都没吃早饭,今日做太伯的就考考你,你也不能老是跑呀!”铁丐喘着粗气。

邓关还没答话呢!阮天雄突然从后头蹦了出来,“哇!你欠揍呀!”以前他可从没起得如此早,往往吃饭了还得喊。

“你说谁欠揍呢?”铁丐一回头,恨恨地说。

“哟嗬!臭要饭的,你、你这是怎么啦?一晚没见,一只眼就瞎成这般模样了。”说罢还拿手指在他眼前晃动,好像真瞎了一般。

“去!滚一边去,少来这儿烦人。”铁丐恼怒地拨开他的“爪子”。

“哟!这谁干的呀!下手怎么能这样呢!要打就打瞎嘛!干嘛还留着呀!哎!不会是你撞墙了吧?”阮天雄损透了,“我拉了几天肚子看把你高兴的,报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想活活气死这个臭要饭。

“你……”铁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将一肚子火全撒邓关身上了,“都是你干的好事,明明知道是太伯,还好意思下这么重的手,你、你忤逆不孝、欺师灭祖。”

“嘿嘿!邓关,真是你干的呀?”阮天雄奸笑着,“难怪一大早就要找你比试,人家这是要报仇呐!看到没有,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武林泰斗,啊--呸!什么狗屁玩艺!”

“比一比也可以嘛!太伯要报仇,顶多打烂**而已嘛!”邓关才不在乎,不过话得说回来,没一定的把握,他也不会老做这赔本的“买卖”。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多懂事的孩子呀!邓关,你就站这儿,让他打,老夫我就在这儿看着,看他有什么脸面找你报仇,自己没本事还怪人家太厉害,什么东西!”阮天雄火上浇油。

“放屁!咱们只不过切磋切磋而已,哪像你这般小肚子鸡肠的小人,再啰嗦,连你一块收拾。”

“啧啧啧啧!天下居然有你这等厚脸皮,你成名六十载,人家学了两个月,你还有脸说切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少来这些花花肠子。”

铁丐无言以对,或许他真的只想切磋而已,可现在的他是百口莫辩,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为了自证清白,他一咬牙,“哼!老毒物,老夫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看老夫是不是公报私仇的小人。”

“哼!你倚老卖老、以大欺小的罪名是月兑不了了。”阮天雄叉着腰,一幅斗鸡模样。

“老夫就蒙着眼,地方也由他选,他只要夺走了老夫手中的棍子就算他赢,哼!”

“你就不怕徒弟打师傅呀?”

“老夫若是挨了打,那是学艺不精,挨打活该。”铁丐也是被阮天雄逼得没了退路,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邓关,今日老夫就作个见证,听到没有,他蒙着眼,地方由你选,只要你夺他手中的木棍就算你赢,别让这臭要饭的小瞧了你,老夫再给你加一点,你揍他一下,十两雪花银。”说罢还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元宝来,在邓关眼前晃了晃,表示绝不食言。

“十两!”邓关吃了一惊,他长这么大,可从没见过十两重的元宝,打一下就有十两银子,怎么说也得赚他几个。

“打三送一。”阮天雄再加了码,“我先给你一个,算定金。”然后将那个元宝塞邓关手里。

“什么意思?”铁丐问道。

“他要打了你三下,就有四个元宝。”反正他有的是银子,多得不知怎么花。

“你还真大方。”铁丐奚落道。

在全村百十来口老少爷们的见证下,铁丐与邓关、也可以说是与阮天雄的赌局开始了,既然地点由邓关选,他就选择了村东头的一片竹林之中。全村人扶老携幼都来看稀奇,邓大夫也来了,拉着脸,要不是当着全村父老的面,他早就狠狠“修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铁丐一听是竹林之中,开始还很高兴,可到这一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倒也不是这里的竹子太密,影响发挥,也不是这儿不够平坦,其实还是非常平坦的,面积也不小,足有好几亩。主要是因为这里边高高矮矮的尽是竹蔸,再看地面,东一个、西一个的全是大小不一的坑,有竹鼠掏的地洞、也有挖笋刨的小坑,虽然他练有炉火纯青的“听声辨影”之术,倒霉的是,这儿刚好是个水口,不但有流水潺潺、还“凉风习习”,小河流水“哗啦啦”地叫,风吹竹梢“沙沙沙”地响。在这种地方打斗,甭说蒙着眼,就是睁大了眼也难免上当,再看一脸“奸笑”的阮天雄,脖子根就有点发凉。

阮天雄跟前摆着一只小方桌,桌上是一个一个的元宝,十两重一个,足有四五十个,堆得如一座小山似的,可把甘溪的百姓看呆了。他朝大伙一抱拳,说道:“全村的父老乡亲,今日这臭要饭的活腻啦!要找他徒弟比试,让大伙做个见证,看他是怎么输的,时间以一柱香为限,谁挨的打越多,谁就输。”

“这、这邓关年富力强,他、他老态龙钟,未免不大厚道。”有村中长者捏着胡须道。

“他是师傅,邓关是徒弟,这不算欺负老人家。”有人反驳道。

“这要饭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邓关将他背回来,他倒好,在邓大夫家白吃白喝还充人家大爷,他才不厚道呐!挨揍活该,咱们支持邓大哥。”与邓关从小光**长大的那一帮家伙自然帮着他了。

“我天天一大早就看到这要饭的拿这么大一根锄头把打邓关。”有人边说边比划着,只是这根“锄头把”似乎太大了点,几乎有碗口粗。

“是啊!打得可狠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大爷呀!”

“听说那是在教武艺。”

“我也每天拿个锄头‘教’你武艺,看我不两棍子把你教成‘神仙’。”

“别吵啦!大哥来啦!”众人抬头望去,邓关光着上身,露出黝黑、结实的肌肉,手持一个大竹扫把。

“看见没有,大哥拿的是扫把,这老头拿的是锄头把,谁厚道、谁不厚道,一目了然。”

铁丐听了这话极不是滋味,想他花甲岁数,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多人说他不厚道,他手中的锄头把是拿不得、也放不得,一时间非常尴尬。阮天雄却非常受用,抹着自己的小胡子,心满意足地看着尴尬无比的铁丐。

“太伯,俗话说得好,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人家既然已经出了十两银子一下,打着了,可别怪哟!”邓关这话里头有两个意思,一来是要这师傅手下留情;二来也就要告诉他,少不得让阮天雄出点血。阮天雄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声,心说这一老一少不会串通一气来坑我吧!邓关不经意间偷偷给朵朵使了个眼色。

铁丐作为中原武林三大硕果仅存的绝顶高手之首,绝非浪得虚名,如果败在一个刚学了两个月的徒弟手上,他也无脸再见“江东父老”。他只须轻轻一瞟,这些乱七八糟的竹蔸就全印在他脑海里了,接下来只需分清方位,斗败邓关这个三流都不算的小角色,根本不在话下。他解下自己的腰带,将双眼蒙上,随即棍子一甩,“呼!”地划出道来,“小子,来吧!”

“朵朵,点香!”阮天雄吩咐道,朵朵即刻将香点燃。

“太伯先请。”

“难得你还有点孝心。”铁丐也不谦让,一个“凌空展翅”,跃入竹林之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连草都未动一根。“好!”人群中传出

一阵欢呼之声,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谁赢谁输都与己无关,有戏看就成。

邓关没那本事,不过丝毫也不影响他“临场发挥”,他的作法非常简单,将一根竹子掰弯了,然后一撒手,借着竹子的弹力,他也如石炮一般射了出去。阮天雄一见他来这招,脸立马就严肃了起来,要说竹子有弹性,这个一点不假,可要将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弹出那么远,根本不可能,他这招“四两拨千斤”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邓关一射出,铁丐立马就感应出了邓关的出处,棍子呼地往左一甩,对准了邓关的上、中、下三路就横扫了过来,按理说,身处半空之中的邓关是无处躲、也无处藏,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可偏偏他这次就失算了,他奋力迎击的就一个扫把而已,空中的邓关早拽住一根竹梢,借力使力,身子一沉,“噌噌噌!”连在竹子上蹬三脚,稳稳地落在铁丐身后。铁丐察觉身后有异,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一开始就失算,这可是六十年来头一回,对手居然是刚学了两个月的小徒弟。但见他身子猛地一矬,左脚往后一蹬,身子滴溜溜一转,棍子同时趟地扫出,他记得在这个方位有个竹蔸,邓关就在这个竹蔸的右边,左边有一块巨石,右边是一簇水竹,他如此扫出,早已料准邓关将无路可走,只得乖乖挨一下。不能说他这一棍没用力,因为那个竹蔸居然被他击得粉碎,他并不怕打中邓关,对于他这样成名多年的人物来说,做到“收发自如”已是基本功,可他愣是觉得没打中那混小子,他可就纳闷了。这时,又听人群中暴发出喝彩声。铁丐气沉丹田,决意不让这些外界的噪音所困扰,在纷繁复杂的噪音之中,他准确地分辨出了有那么一丝极轻微的气流之息自头顶不远处传来,明白了,这小子就在我头顶。原来刚才那趟地的一棍扫出,邓关根本就没跑,他也明白自己陷入了死地,干脆右手往竹蔸上一摁,就在铁丐扫中的一刹那间,他已双足腾空,所有的劲都在右手之上,平直的身躯拨地而起,宛如飘起的鹅毛一般,一个空心筋斗,往后一翻,头下脚上,轻轻落在铁丐身前不远的竹子上。这个时候,阮天雄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完全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有的只是大惑不解。铁丐连失两招,这让他情何以堪?

“朵朵,你说实话,你爹以前是不是练过?”阮天雄严肃地问道。

“没有!”朵朵撇了撇小嘴。

“那他怎么会……”阮天雄指着如蛇一般缠绕在竹子上的邓关。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别说出去。”朵朵莫测高深地说。

阮天雄将耳朵凑了过去,听朵朵一阵一嘀咕,顿时茅塞顿开,“哦!他拜猴子为师的,老夫还以为你将‘浣衣神功’偷偷教给了你爹呢!”

“啊!十两。”朵朵突然大叫。

“什么?”阮天雄回头一瞧,邓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扫把,正一扫把打在铁丐的**上,铁丐则宛如被定住了一般,躲都没躲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阮天雄大惑不解。然后邓关又“哗哗哗!”连揍三下。

“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阮天雄大吃一惊。

“打三送一,刚才我爹打了四下,刚好五十两。”朵朵伸出一个巴掌,往那银子堆上一扒拉,划走五个,快得连阮天雄都傻了眼。

“嘿!”阮天雄没词了,末了,他又加了两个字:“人才。”

铁丐为什么不躲呢?当然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没法躲,他本想绕开一个竹蔸去对付竹子上的邓关,可就在他这一绕之间出事了,他一只脚居然陷在了鼠洞里边,加上又蒙着眼,几个方位换下来,他都有点糊涂了,邓关瞅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松开四肢,顺着竹子滑下来,顺手抄起地上的扫把,“呯呯呯!”就是几下。如果用的棍子,邓关也休想打到他,可偏偏他用的是宽大的竹扫把,想夺都没法下手,他伸手只能挡住几根竹枝,可更多的竹枝还是兜头盖脸地打在了身上。

阮天雄稀里糊涂输了五十两银子。

被打得气急败坏的铁丐再也管不了许多,他手持棍子往地上运劲一戳,人也就“嗖”地窜了出去。巧的是,刚才那几扫把居然将蒙眼腰带打月兑。这一下邓关算是倒大霉了,一老一少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在竹林里斗了起来。这一来邓关哪是对手哟!彻底被惹毛了铁丐哪能如此轻易饶了他,一时间,若大的竹林里劲风呼啸,落叶纷飞,四周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生怕遭受“池鱼之殃”。老的铁了心要报仇雪恨,年轻的死活要保住小命,老的使出了看家本领,誓不罢休,年少的使出了浑身解数,拼死抵抗。结果可想而知,就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好端端的翠竹林被打成了烂柴垛,邓关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铁丐里里外外也没一根好纱,总的来说,当然是铁丐赢了,最起码,棍子还在他手上,邓关是输了,却输得让铁丐有点害怕,甚至心惊肉跳。

“师、师傅,你、你还欠一百九十两银子。”朵朵望着傻傻的阮天雄怯生生地说,他已经将阮天雄跟前的银垛子划了个一干二净。

阮天雄从怀里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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