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过早饭,铁帮主端坐于大堂之中,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昨晚通宵没睡,昨天喝了点酒,居然说出了收徒的决定,酒一醒,差点没将肠子给悔青了,一个毫无一点武功根基的庄稼汉,十八般兵器都不知长什么样,老婆孩子都有了,还能有什么指望!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现在,他干脆就装聋作哑,巴不得邓老大夫不提这事。邓大夫与邓关还有朵朵,三人抄着手,远远地站在左边,邓大夫也眯着眼,朵朵则一脸的不屑,邓关倒没什么表情。四人如泥塑木雕一般,谁也不开口。
良久,朵朵终于忍不住了,揪了揪邓关的衣袖,悄悄地说道:“爹,你真要拜这个邋邋遢遢的老头为师呀!”
邓关扭头偷偷地说:“我还有得选吗?”
这时邓大夫在旁边发话了“老哥,这就是劣子,从来好吃懒做,如青竹蛇一般,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看来他也不怎么乐意。
铁帮主没作声,继续假寐,他现在可是相当矛盾,人家一跪那就是师傅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瞧他那傻乎乎的模样,非但一点忙都帮不上,将来这把老骨头还得替他“遮风挡雨”。
“这小子天生顽劣,稀里马虎没个正形,将来怕是要毁了老哥一生的清誉啊!”邓大夫狠着劲“贬”自己的儿子,他也想过了,如果真拜了这个老叫花为师,不还得要白吃白喝的招待他!见铁帮主没开口,邓大夫又说了,“瞧瞧他这模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个十年八载的,根本不入流。”
这一来,铁帮主总算听出点门道来了,心说这是要轰我走呀!那我堂堂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可不能让人给轰走喽!想到这儿,他开口了,“老弟啊!还是昨天这句话,不顽劣的徒弟,老叫花我还不收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将这混小子捏圆搓扁,让他自己放弃就得了。
邓大夫相当失望,可老脸还得装得万分高兴,“啊呀!这么说老哥真想收劣子!”
“不但大侄子,就连你那宝贝孙子也一并收喽!”
“啊!凭什么我也有分?就算要拜师,我也要拜那个红脸的。”朵朵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
“不是说收徒吗?怎么又成了大侄子?”邓关也叫道。
邓大夫拉着脸看这两父子,“告诉你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今后得好生伺候,明白为父的意思吧!”言外之意就是你俩爱干嘛就干嘛,可别委屈了自己。
“是,孩儿遵命。”邓关心有不甘,但老子都发话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好歹人家也是一帮之主呀!
“那就磕头吧!”邓大夫将头扭到一边。
邓关正要下拜,铁帮主突然想了起来,忙一把扶住,“这样怕是不妥,老弟啊,我这条烂命是他父子捡回来的,这师傅我老叫花是当不了,不见外的话就称一声世伯吧!”好家伙,他不当人家的师傅,而要当世伯,这野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嘿……!”邓关没词了。
“这如何使得,太抬举他啦!礼还是要行的。”邓大夫心里老大不愿意,平白无故地多了这么个要饭的大哥,想来都晦气,可嘴上还得这么说道。
不管怎样,邓关还是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世伯。”
“哎!世侄请起。”铁帮主亲手将他扶起,老脸笑开了花,一不小心捡了个世侄,世间有徒弟背叛师傅的,可没听说过有世侄背叛世伯的,其实这也是他耍的一个花招,如果收的是徒弟,如邓关这般,将来怕是看不到他成气候的一天,他成不了气候,丢的可是他的老脸,收个大侄子可就不同了,还从没听说过天下哪个大爷替侄子出头的,他什么危险没有,还白做人家一回“大爷”,赚大发了。
“朵朵,快过来,给铁爷爷行礼。”邓大夫朝朵朵吩咐道,既然他爹都称人家为世伯了,他当然也就成了“孙”。
朵朵有点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地期期艾艾地走向前来,正要下拜。只听得门口一声怒喝:“别拜,你是我的徒儿,只能拜我。”大家抬头一看,乖乖,阮天雄怎么又回来了,只是这回头发乱如鸡窝,紫袍也不见了踪影,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气喘吁吁,张口就吐了一口血。
朵朵一见,忙躲到邓关后边,跺脚大叫:“哎呀!老天爷,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刚才随口说情愿拜他为师,转眼间就到了跟前,这也太巧了点吧。
铁帮主连忙赶过去,一把扶住,“老毒虫,你这是怎么啦?搞成这副模样。”
阮天雄直直地望着他,“铁帮主,朵朵是我的,我要他做我的徒儿,行不?”说罢就晕了过去。
铁帮主将他抱进里屋,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他体内的淤血清理干净。他慢慢醒了过来,见到一脸疲惫的铁帮主,心里极不是滋味,张口叫道:“铁帮主……”
“酸,还是叫我老叫花吧,习惯啦!”铁帮主打趣道,这个时候他真不想阮天雄就这么去了。
“唉!老叫花,你这是何苦呢?我死了不是更合你意么?”铁帮主好歹也是他活命恩人,虽然他不一定死得了,终究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估计今后得出大价钱来还。
“你这话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老毒虫,我知道你是最怕欠人情的,难得有这个机会,你就欠我一回吧!你这满身的伤是怎么回事?碰上啦?”铁帮主关切地问,难得他伤成这般模样,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中原喽!这样一来,好歹他对中原武林也有个交待。
“唉!碰是碰上啦!可是连个照面都没打,东西就全被抢光啦!”他实在是不想这事让人知道,堂堂灵蛇教教主,居然连个照面都没打就让人给抢个精光,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有这等厉害?”铁帮主似有点不太相信,连阮天雄都败成这个样子,自己恐怕也讨不到半点便宜,这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呢?这武陵卧虎藏龙啊!
“老叫花,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老毒虫,这话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一听这话他就来气,如果不是一路上连哄带骗,铁帮主也不至于受这些活罪。
“臭要饭的,我懒得跟你争,据我感觉,那不像是什么武林高手,倒像是一只极其罕见的巨猿,足有两丈多高,林子里很黑,我只看到满身毛发,根本看不到脸。”想起来他就倒吸凉气,两丈多高的巨猿,我的乖乖,多高的一堵“墙”啊!
“关儿,这附近有猿猴么?”铁帮主立马改了口,问邓关。
“啊--!”邓关模着脑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有、有,为数还不少呢!全在深山老林中活动,从不下山,月圆之夜还能听到它们‘嗷嗷’直叫呢!”他答道。
“它们就真的一直都没下来过?”铁帮主有点不信。
“我只记得一次,还是我从山上捡来的一只小的,被毒蛇咬伤了,我爹把它医好后又送它上山了。”邓关这话说的是真的,否则,就以那帮家伙的禀性,怎么能与他这个两只脚的人打成一块儿呢!
“确有此事,关儿十岁那年跟大人去赶山,抱回来一个,养了半年多。”邓大夫证实道。
“老毒虫,你就难道没有跟它交过一次手吗?”按理说阮天雄应该不会败得如此窝囊才对。
“说来惭愧,与它游斗了好久才发现我不只与一只在斗,它们皮粗肉厚,一般内力根本伤不了它分毫,速度又奇快无比,很难捉模,简直匪夷所思,后来我被逼到山崖边上,一不留神,跌落山崖,万幸的是,有只巨猿竟在崖下接住了我,才幸免于难。”阮天雄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也是呀!这山中猿猴虽然顽劣,却极少伤人性命。三年前,知府大人派三百兵丁进山猎取猿猴,杀了剥皮,进献朝中大臣。不曾想到,三百兵丁猿猴没抓到一个,反倒一个个给剥了个光溜溜的,大冷天的可把他们给冻惨啦!”邓大夫道。
铁帮主拍手大笑:“哈哈哈哈,三百个光腚一定非常壮观吧?哈哈!”
“难怪,山中到处是铠甲,我还以为是古战场呢!”阮天雄恍然大悟。
“阮先生,八成你是走岔了,进了他们的领地!三清界方圆几百里,只要闻着骚味绕着走就不会碰到它们。”邓关常年在山中走动,知晓它们的习性。
“我爹以前采药都是这么走的,猴子是没碰到,不过有几次掉进天坑,比碰到猴子还惨。”朵朵还没分清猿与猴的区别,不过一点都不影响他拿这些糗事来抖抖。
“那猴子也没那么高,我以前看到它们几只一起叠罗汉,可好玩了。”邓关恼他儿子老是喧宾夺主,悄悄在他小**上踢了一脚。
“叠罗汉?”铁帮主与阮天雄同时不解地问道,“这猿猴也会叠罗汉?”
“没错,有时五只,有时六只,叠在一起,看起来就有两丈来高,我见过最高的足有五丈,上次官军就是这样吃的亏,那猿猴四肢并用,月兑件盔甲还不跟玩一样?你算好的啦!上次还是下雪天呢!”邓关道。
“有一点老叫花我不明白,不就那两样东西么,值得你一个堂堂掌门亲自涉险?”
“你不也不远千里到梧州?”阮天雄奚落道。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防止那东西落入坏人之手。”他有的是大道理。
“哟!看来你以经看破红尘,不会要出家吧?装得挺玄乎,我就是那坏人?”阮天雄没好气地嘲弄道。
“这么说来你还算好人呀?你可别忘啦,你还欠着中原几大门派五十几条人命呢!”他又拿这事说开了。
阮天雄一听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反胃,也没力气跟他吵,他只是问道:“如果那天死的是我又当如何?”
“哼!那是活该,罪有应得。”他想都没想就答道。
“行,就算是你说的对,那你说说看,太湖一战之前本教主有哪些罪过?我将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运往南洋西域等地贩卖,又将当地的珍珠、海产、镔铁、香料等运往中原。请问我的丐帮大帮主,本人照章纳税、童叟无欺,何罪之有呀?”
这话可把个铁帮主给问住了,仔细想来,如果不是有太湖一战,自己还真不知江湖上有阮天雄这号人物。当然,他不会被这几句话给难住的,他有的是歪理。
“如果你是好人,你带那么多毒药干什么?”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牵强。
“你臭要饭的还要拿个棍子呢!再说了,是毒是药,在于人心。”阮天雄没好气地道。
铁帮主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我拿棍子,他拿毒,毫不相干嘛!他是不会认输地,“总之用毒杀人就是不对,谁用这手段就不是英雄好汉,哼!”
“老叫花,你们中原所谓的几大名门正派就有崆峒、恒山、峨嵋三派有使毒杀人的不良记录。怎么到这这里就变了呢?用刀也是杀人,用毒也是杀人,太湖一战我教死伤不比你们差,个个身手异处,你们的人总算落个全尸,这事还是海龙帮的人首先挑起的,龙显望还是少林俗家弟子呢!怎么?你不知道吗?去问少林寺方丈了尘大师吧!”阮天雄实在懒得与他吵,可不吵又气不顺。
邓大夫见他们一出口就杀呀毒呀的生怕朵朵学坏了,忙将听得津津有味的他拖了出去。邓关见他们这样吵个三年也不会有个结果,就摧他们去吃饭。几个家常小菜,巴掌大一块的腊肉、剁鸡丁、葱花蛋汤、豆角、辣豆腐。
“你有伤在身,就来点清淡的吧!”邓大夫道。
阮天雄一把夺过酒壶,“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我也五十多啦!往后的日子又有谁能知道,管它呢!”也不管别人,自己倒一杯就喝上了。
这些独来独往的江湖人物一般的建议根本不管用。
“你的脸怎么老是红红的,像关公一样。”朵朵好奇的问阮天雄。
他**地模着他的小毛头,“这是练功造成的。”
“老毒物,你刚才不是要收他做你的关门弟子么?多好的孩子哟!唉!落你手上还有个好呀!暴殄天物哟!”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
果然,阮天雄接着就反驳道:“老叫花,你的几大关门弟子可给你‘长脸’喽!”灵蛇教纵横中原数十年,能瞒得过他的事情应该不多,只怕铁丐晚上是趴着睡、还是朝天睡,都一清二楚。
铁帮主顿时就焉了。他前后一共收了五个弟子:老大和老三野心太大,偷了少林的般若经练得走火入魔,成了两个如假包换的傻子;老二天赋不错,却在丐帮中拉帮结派把好好的一个丐帮搞得四分五裂,如今竟有尾大不掉之势;老四老五两人是夫妻,去东瀛过好日子去喽!难怪昨天他月兑口而出,急着收徒。武林收徒规矩极多,挑选的无一不是天赋异禀、骨骼精奇、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还从未听说有人像他一样选个放牛耕田的做衣钵传人,如果传扬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好在他这张老脸皮粗肉厚,说实在的,他也没打算收他做个衣钵传人,他就图一时嘴快,才惹下这事。
两人的手上功夫和嘴上功夫都一样的棒,半斤八两,见面就斗也越来越没意思,就都专心地各教各的徒弟来。他俩分住东西厢房,虽说是厢房,其实也就两个小小的阁楼,矮趴趴的,整天都能听到阮天雄脑袋磕门框上的声音。“乖徒儿,这是为师要传予你的‘夺命之术’!”阮天雄从怀里掏出一本古书递到朵朵手里。邓大夫刚好在门口听见了,立马寒毛倒竖,朝朵朵一招手,“朵朵,出来!”
那边也毫不示弱,也从怀里掏出一卷古书,递与邓关,“大侄子,这是太伯要传授你的‘杀人之法’。”邓大夫一听,脖子后头冰凉,冲邓关一招手,“关儿,你也出来。”
“乖徒儿,知道这是什么吗?”阮天雄面前摆着一堆花花绿绿、大小小的瓷瓶子,他拿起一个得意地说。朵朵自是不晓,嘟着嘴直摇头。
“这是鹤顶红,绝命之毒,中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即刻七窍流血而亡,它有个缺点,就是有点腥,下在饭菜里头再好不过了。这是孔雀胆,由七七四十九种毒物精心提炼而成,闻不到味道,却有点苦,一般都将这东西下在酒里头,等闲之人根本尝不出来。这是砒霜,最平常、也最狠,不过一般武林中人都不用这个,这味有点冲鼻子,……”
“大侄子,你是医家之后,对学武大有好处,看见没?”铁丐指着自己的肚脐眼,“这是丹田,练武之人这个地方碰不得,轻者重伤,重者立死,这是太阳穴,人身上三大死穴之一,只需轻轻一戳,这斗大的脑袋就如戳烂的西瓜,这、这是气海,你只要练成铁指功,轻轻一捅,卟的一声,保准你欠一条人命……”
邓大夫可苦了胆喽,怎么也没料到这两家伙坏到如此地步,看来这一子一孙怕是要毁在他们手上喽!“天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他仰天长叹。
两父子私下里也没少埋怨,一个浑身是毒,闻着发怵,一个破破烂烂,看着反胃。“儿子啊!你看,那天你一救就给你爹我救回了个世伯。”邓关万分懊恼。
“爹,你也别说,你让那猴子戏弄他,结果弄出个师傅,我多冤呀!”朵朵撇撇小嘴。
“反正怪你,你说你一个小屁孩逞什么能呀?这一下好啦!你也得喊他一声爷爷。”
“都怪你,你要不说那猴子有多厉害,他能过这山吗?”
“我要说得不厉害,能吓住他呀!”
“你是没吓住他,吓住我啦!他在咱家白吃白喝,还充祖师爷。”
“都怪你,让那老头撑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就怪你。”
“就怪你。”
“……”
铁帮主传授混元神功、搏虎拳法,属阳刚一脉。阮天雄教的多为医学、药学、还有就是灵蛇教的掌门功夫浣衣神功。朵朵对功夫没多大兴趣,对药学却很用功,不管是好药毒药,通通来者不拒。这一来可把邓大夫给急坏了,即怕这宝贝心肝一不小心着了道,又担心变成一个小魔头,毕竟三代单传,却也无可奈何。
铁帮主逞一时口舌之快,收了邓关这么一个棒槌,如不用心一点,今后在阮天雄跟前就休想抬起头来。人就怕“认真”二字,一认起真来,铁帮主也就再没拿邓关当人玩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阮天雄见了都发怵。一大清早,铁丐是没什么睡意,鸡叫头遍就将邓关吵了起来,微弱的星光之下,但见他站在前坪里,一只脚搭在小竹凳上,手拿一根锄头把,好像是要干什么“活计”。“师傅,这大半夜的你弄跟拐杖要上哪儿呀?”邓关揉着睡眼问道,他可是刚从福儿身上爬下来,还没打算睡呢。
“大侄子,知道闻鸡起舞不?”他大咧咧地说,“要学功夫,先得学挨打,准备好了吗?”
“打谁?”
邓关还没搞清这个问题的时候,锄头把已是雨点一般落在了邓关身上,躲又无处躲、遮也遮不住,打得他鬼哭狼嚎、惨叫连连、上窜下跳、抱头鼠窜。邓大夫忙爬起来看个究竟,一见是这么个情况,他“卟嗵”就跪下了,老泪纵横,“铁老大,看在他将你背回来的份上,你就给他个痛快吧。”
铁丐见状一愣,“老弟,你这是为何呀?”
“老朽三代单传,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这、这从何说起呀!老哥我这是在教他功夫呐!”铁丐非常尴尬。
“啊!就般教法,我也教了他二十多年呐!”
“你不懂,起来,起来!”说罢将邓大夫拎了起来。
邓关见他不打了,模了模浑身的大包,嚷道:“呔!你还打不打呀?不打我回去睡啦!”
铁丐一挥手,“滚!”
似邓关这等庄稼汉子,平生从未练过什么内家功夫,他也就没指望他能成为个内功高手,多学些花拳绣腿,耍起来好看就得了,所以,他一天得揍他一顿,有时甚至是两顿、三顿,都赶上家常便饭了。阮天雄不同,他可从没想到要将朵朵这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变成一个超级大英雄,既然功夫可以不要,其它的就一点也别落下,把他教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诸葛”总行了吧!每日里除了背那些个枯燥无味的药名外就是练些阴柔一派的内家拳法,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可自保。除此之外就是数星星、看月亮,观风、看云,学些五行之术,至于那什么神农经络图,那是得实打实的死记硬背的,差有差池,轻则训斥,重者甚至“动手动脚”吃点“竹笋炒肉”。这些邓大夫自是不反对,不但不反对,甚至还支持,按照他的逻辑,“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气。”福儿自是无比心疼,她见儿子受了气,就找邓关出,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邓关无时无刻不活在深深的“恐惧”之中。
可别说邓关长得是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武学根基,要真的学起本事来,还真让铁丐不得不刮目相看。虽然每天他都得将邓关胖揍一顿,甚至好几顿,可别以为吃亏都是邓关,挨打的要经得起狠揍,打人的也颇费力气,铁丐年纪也不小的,一顿棒子揍下来,邓关仿佛没事一般,越揍越有精神,他反倒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半月下来,他越来越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有名堂,也就开始有点喜欢上这小子了,他还发现这小子记性相当了得,就他那一本什么棍法图谱,有字也有图,要不,他就看不懂了,他只翻了一遍,铁丐也只讲了一次,然后就被搁床脚去了,反正铁丐对他是没多大信心,纯粹糊弄过关而已。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邓关一招一式的练起来却是有板有眼、活灵活现,虽然有时还是东拉西扯、丢三落四。他好像不大习惯用棍,而是弄了一把破刀片子,用刀当棍使,也就他这等“奇人”才想得出来,只是不知用刀使出来的棍法威力如何?这大概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眨眼间,两个月飞逝而过,他们来的时候,水稻插秧,而今已开花抽穗,微风轻拂,稻花清香沁人心脾。师傅呕心沥血地教,徒弟却颇有点吊儿郎当地学,这也就难免不吃些苦头,甚至受些皮肉之苦。铁丐与阮天雄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邓关父子也不是庙里的木鱼、省油的灯,被“摆弄”得多了,也会想着反击。这不,朵朵就开始给他师傅泡“茶”了,刚好阮天雄身边就带有不少的“茶叶”,他就这个瓶子倒一点,那个罐子臼一点,掺到了一起,端起水壶往里一浇,但听“轰!”的一声,冒出好大一股白烟,“茶”没泡好,自己反倒被呛得眼泪直流。这一幕刚好被邓关看到了,忙将他拉到一边,“儿子,你在这儿干嘛呢?炼丹啊?”
“我给师傅泡杯茶,出出这些日子来受的气。”
“这、这是茶吗?这都什么什么味呀!又腥又臭。”邓关捏着鼻子直扇风。
“这都是药,是我师傅的药。”
“啊!毒药哇!儿子,你就不怕把你师傅给弄没了呀!这缺德事咱们可不能干呀!”
“咳咳咳!”朵朵抹了一把眼泪,“这都不是什么毒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爹,你鼻子灵,帮着闻闻看,什么味道?”
“又腥又臭,好像三伏天晒的鱼干,傻子都不喝。”
“那我还得倒一点。”又抓起瓶子罐子东倒一点、西倒一点。
“哎哟!倒多啦!这哪像茶的味道呀!像酱油,再加点大黄。”
然后朵朵就加了点大黄。
“你师父还教了你什么本事?”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阮天雄所教的功夫全都被朵朵一点不落地教给了他老子,邓关对那些一拳一脚、实打实的对垒、举手投足之间就取人性命的功夫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喜欢灵蛇教的浣衣神功,他觉得这套功夫与自己学自猿猴的本领有异曲同工之效、相得益彰,再说了,一天挨几顿,难免不有点抵触情绪。
朵朵一撅嘴,耸耸肩,“他好像怀疑我了。”
“那你就不让他怀疑呗!哎!味道又过啦!加点甘草。”……
两人连说边添药,添着添着,发现茶杯已经太小了,邓关随手就抓了个药罐子,继续往里东一味西一味的添加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待到大功告成之时一瞧,这哪是一杯茶,分明是一大罐药,说来也怪,这里边半片茶叶都没有,却真是茶叶的味道,邓关臼了瓢水,架到火炉上熬了起来,不一会儿,满屋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