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一一一节 因祸得福

作者 : 寒山士

“怎么着?你想到阎罗王那儿告我呀?我偏不告诉你,死我手上是你的缘分。”邓关并没起身,他一下子也起不来,他体内的大部分先天真气正在自动地“消化”着“玄云掌”的掌力,没多少真气供他在这儿浪费,可见这“玄云掌”之厉害。邓关之所以要这么说,主要还是想拖延时间。

“那你就受死吧!”他挥剑直取邓关脑门。

“慢着!”邓关也大吼一声,他这是用为数不多的先天真气喊出来的,威力虽然大打折扣,却还是震得江少帮主内力一阵激荡,手下顿时慢了一拍,自知先机已失,收回了宝剑,极为潇洒地背在身后,左肩露出尺余长的剑尖。

“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可说?”他没料到这家伙的内力如此强劲,刚才那一声巨吼差点令自己把持不住,其实他多虑了,如果邓关能动的话,会眼睁睁看着他上船吗?弄得这江少帮主还以为他诱敌深入呢。

“我是怕你死得不明不白,作了孤魂野鬼,没法投胎。”邓关强打精神。

“本少帮主岂要你管闲事。”他可不想跟邓关废话,举剑就刺。

邓关明白现在不是他对手,趁他一剑刺来,又使了他惯用的“揉移术”,从江少帮主胯下钻了过去,江少帮主一愣,噫!人呢?他只觉眼前一晃,就失去了踪影,他还以为掉湖里,伸个脑袋往外边看,猛然觉得身后有异,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里着急,手还是不慢,一个漂亮的转身,剑比人转得快,邓关但觉冷风从头顶划过,明知没有划中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微微一仰,同时大刀递出,“嘶”的一声,也不知划中了什么地方。

江少帮主脸色极为难看地盯着邓关,伸手一模腰际,发觉长衫被划了一道口子,如果这一刀划在邓关身上,一点事也没有,他没那么多江湖忌讳,划一刀与划十刀、百刀没分别。可划在江少帮主身上就不同了,两人才斗了半招,自己的长衫就被划了一道口子,虽然没伤着皮肉,却令他面子上过不去,如果这事传出去,他就没法在游龙帮混了。

两人错了一下位,都要使自己站稳脚跟,同时使出了“千斤坠”,虽然邓关使用的不一定叫这个名字,可效果都是一样的,加上他体内的先天真气游走于“丹田”与“百汇”之间,非常有规律的一下一下地冲击着船板,这也就使得船头一上一下地摆动着,随着江少帮主的两次“加力”,摆动的弧度就更大了,第一次只有半尺,第二次就有一尺半,第三次达到两尺。一次一次地累加及消减,船里的其他四人已经没法站立。朵朵与玲儿更是像洗土豆似的滚成一团,玉儿姑娘刚刚烫好的酒,转眼之间就打个粉碎,桌上的锅碗瓢盆全掉到舱里摔个七零八落,自己也跌了个七荤八素,连经常在海船上模爬滚打的晴儿只能趴在船板上,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从来没晕过船的她哇哇大吐。水里一个凿船的家伙刚张着大嘴要换气,没想到晴儿一肚子的污秽全浇他嘴里。晴儿一边要吐,一边还要与水里的贼寇奋战,往往一剑刺出,恰巧船身一抬,人没刺中也就拉倒,胳膊还重重地砸在船舷上,疼得眼泪直冒。

船上的人都如此倒霉,水里凿船的人就更惨了,一锤子下去,船身一抬,砸了个空空如也,噫!船呢?正纳闷中,没想到船又突然“出现”了,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砸下来,“梆”的一声直接砸脑袋上了,往往砸得人头昏眼、金星乱窜,有更倒霉则船砸凿子、凿子砸锤、锤砸脑袋,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高手生死相拼,最忌三心二意,江少帮主就犯了这个毛病,眼见这船如翘翘板一般上下摆动,他的心也如这船一样上下摇摆着,船在湖中如此摆动是有原因的,当然不是水里的人干的好事,他们没这本事,船重逾数千斤,哪能在水平如镜的湖面如树叶一般摆动?没想到自己刚想在中原露脸就碰上这种硬茬,虽说“秋风剑法”被他师父吹得神乎其神,那都是辽东的事,与中原没多大关系,加上他在辽东也没什么机会与人家真刀真枪地玩命,谁也没傻到跟金昭太的关门弟子过不去,现在他对“秋风剑法”的能否保他横行中原已深表怀疑。其实,“秋风剑法”算是辽东第一的剑法,这绝不是吹的,金昭太能仗此横行辽东数十年就是明证。他今天有点胆怯也是有原因的,他刚入中原,虽说他中原住的日子远远多过辽东,毕竟有五六年未曾踏入半步,一切都已经生疏;他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居然是邓关,当然,不是说邓关就是绝顶高手,要论招式,他还未入门,除了有先天神功的内力外,几乎一无所有,所学到的招式也是七拼八凑的,可他有一样保命的“绝技”――揉移术,这个名字还是阮天雄给取的。平常人以钻人胯下为奇耻大辱,纵观历史,除了韩信明明白白地钻了一下,成就了刘邦的天下以外,再也没见有人钻过。可邓关不同,他与猿猴一起都钻习惯了,往往有人看到他从胯下钻过还以为自己眼花,根本就不愿相信,可以说他到现在都没死虽然有身上这把破刀的功劳,更多的可以说是一种“不对称”胜利,是用没门没派的招式与世所罕见的“把戏”取胜的。

邓关也被颠得异常难受,本来就有伤在身,害得他不得不捂着肚子,不住地哼哼,这一哼可坏了事啦!被江少帮主看出破绽来了。没想到这小子都是在扮老虎吃猪呀,差点被他瞒过了,这一下他信心陡增,终于逮着一个试剑的。

邓关见他眼色有异,情知坏事,也管不得身上的伤了,以刀柱地,居然站了起来,可船一颠,又将他摔了个**墩。

他这一摔,江少帮主完全放心了,“看来你伤得不轻呀?”他轻蔑地说。

“这几天来,偶感风寒,有点晕船,咳咳!”邓关老气横秋地说。

“我可以帮你月兑离苦海。”江少帮主嘲弄道。

“你看这四周全都是水,咱哥俩都差不多。”

“谁跟你是哥俩!”江少帮主以剑拄地,居然跟他斗起嘴来。

“那就是咱爷孙俩。”

“呸!”

晴儿知道瞒不住,就想持剑冲到前边来与邓关前后夹击,好让他顾头不顾腚。江少帮主闻知后边有异,一剑挥出,威力无比的剑气差点将晴儿扫成两截,所幸她见多识广,知道情况不妙,一个狼狈的后翻,堪堪躲过,可长发还是被削下一绺,一招都没走过就吃了这么大的亏,看来她是帮不上忙了。

晴儿可不管这么多,持剑又要上,邓关大喝一声,“丫头,咱俩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呀!咱俩说点风凉话也挺好的。后边的事还多劳你费神,前边的事你就不用管啦!”邓关的想法很简单,船头就这么大的地盘,哪站得住三个人呀,多一个反而碍事,而他后边就是湖水,实在不行,他身子一翻就得了,至于朵朵嘛,他都下水了,朵朵估计也不会呆在船上,晴儿也是一把好手,三个会家子保一只旱鸭子应该不是问题,虽然寒冷刺骨,可他们要在水中斗败一帮早已冻僵的海龙帮人就更不成问题了,在水中再高明的剑法都没用,完全靠内力及水性,关于这点,就算现在重伤在身,邓关也不怵谁。

“你自杀吧,我饶你全尸。”江少帮主见邓关都成了这般模样,都懒得下手。

“哼!你不嫌这话说得早了点么?”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就受死吧。”

“你这话说了好多遍,我都听腻了。”说的也是,这话他起码说了三遍。

“没想到第一个祭我宝剑的会是你这么一个无名角色。”江少帮主好像有点惋惜。

“只不定你也是祭我这破刀的第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那就都不用客气喽。”江少帮主这一来就都是杀招,好像三招之内没解决邓关,他就对不住祖宗似的。

好一个“秋风剑法”,果然杀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如果邓关是站着与他对打,只怕早横尸当场,由于有与天乘法师及林锋交手的经验,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手忙脚乱了。“秋风剑法”虽然极为厉害、霸道,不过他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主攻上、中二路,对下边离地两尺以内的地方就极少“照顾”得到,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能在离地一两尺范围内与他交手,赢不赢暂且不说,比较健全的离开是有可能的。邓关不是负伤了么?既然起不来,索性就坐在地上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吧。这一下可好了,江少帮主的长剑在邓关的头顶如幽灵一般荡过来、飘过去,招招不离他斗大的人头,而邓关的大刀配合着“揉移术”,外加一些刚学的乱七八糟的招式则招招不离江少帮主的双脚,大有你若斩下我脑袋,我也得剁掉你两个“蹄子”的架式。两人乒乒乓乓、火星四溅的斗了约五十来招,居然斗了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邓关气喘吁吁,江少帮主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冷天的他居然出了一身臭汗,两人你瞪着我,我瞧着你,都不敢轻举妄动。邓关躺在船板上,四肢朝天,打个极不恰当的比喻――活像一只被掀翻了的王八,他发现结合“揉移术”的招式,在厚厚的一层冰上与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交手,比站着还要省事,虽然两只裤脚被划个稀烂,好歹没伤着皮肉,而且还有个意外收获,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将林锋的“碎心剑法”最后三式“学”了个七七八八,他心想如果万一失手杀了这个什么江少帮主,他亲人会不会去找那个中原一剑――林锋报仇呢?刚刚还想拣小便宜的江少帮主终于发现吃了个“板栗球”,吐又吐不出,咽也咽不下,他满怀信心地使出浑身解数,满以为可以将这重伤在身的家伙碎尸万段,可没想到这家伙的脑袋在剑尖堆中晃过来荡过去,虽然将他一头长发挑得如鸡窝一般,却愣是没碰着他皮肉,自己反而被一些千奇百怪的招式弄得手忙脚乱,最要命的是他完全看不出这些招式出自何门何派?看不出来路就没法预料后边的招式,也就无法防备,简直碰鬼了。

他正纳闷的时候,发觉有星星点点的金光在眼前晃动,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仔细一瞧,顿时气炸了肺,原来他那柄宝剑上满是缺口,大大小小,一个接一个,宛如锯子一般,那星星点点的金星只不过是“锯齿”反射过来的火光罢了。这剑可是他师父金昭太的成名兵器,平时有人模一下都得掉脑袋,这次他很大方,居然将这兵器交给了自己的关门弟子,好让他也能如他一般在中原建功立业,他还真以为名师出高徒呐!没想到才入中原,剑就先毁在了他手里。见宝剑成了这般模样,可想而知江少帮主心里有多恨了,如果将这破烂交到金昭太手里,非得被他五马分尸不可。剑乃阴柔之器,刀乃阳刚之械,两者硬碰硬,倒霉的多半是剑。

邓关瞧着这一难得的机会,加紧催动先天真气将“玄云掌”的毒功化解掉,可先天真气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她可不管邓关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没打算“消化”掉“玄云”掌力,只是将它牢牢困住,让它寸步难行,这有点像一个人吃了一大口无法下咽的东西,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吐掉,只得先憋在嘴里,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一吐为快。

“你还我巨阙剑来――!”江少帮主两手朝天,大吼道。

“我、我又没拿你的。”邓关一脸的无辜。

江少帮主已经被气糊了,“你、你、你把我的巨阙剑弄成了这个样子,我要取你的小命――!”脸都气得变形了的他恨不得一口吞了邓关。

“这,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你拿那破剑死企百赖非要往我刀上磕,它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邓关瞟了一眼他那剑,发觉实在有点不像话,这哪是剑呀,分明一把蹩脚的锯子嘛。

江少帮主也不用剑了,收入剑鞘,他怕再磕几下就断了,他要凭自己的一双肉掌拍死这个“杀千刀”的。

此时的邓关胸口好像压有千斤巨石一般,不但站不起来,而且头昏眼花、气喘如牛,他甚至都看不到这个江少帮主在什么地方,猛然间觉得胸口被巨雷轰击一般,整个都要裂开的感觉,心想,这一下完啦!全玩完啦!终于到了地府啦,好舒坦、舒坦、舒坦……

噫!怎么会舒坦呢?他又纳闷了,怎么会这么安静呢?人都上哪儿啦?儿子、晴儿、玉儿、还有、还有那个诸葛、诸葛什么来着?哦!玲儿,以前吵吵嚷嚷的怎么都没声啦?难不成我真的在地府?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啦?我儿子咋办?儿子!儿子!……

“儿子!!!”他猛地喊了出来,声音大得吓人。

“爹――”一个短暂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他扭头一看,但见朵朵如见了鬼一般傻傻呆呆地望着自己,鼻涕流得老长。

“你、刚才是你叫我?”邓关指了指朵朵,又指了指自己。

“嗯!”朵朵重重地点点头,一砣鼻涕掉了下来。

“你……我、我没死?”邓关还不相信。

“爹――”朵朵猛地扑到邓关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弄得他身上到处都是鼻涕、眼泪。

再一看,其他人都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仿佛都见了鬼,一个海龙帮的大汉举着火把,火油掉到袖子上都烧着了才知道撒了火把往水里跳。

披头散发的晴儿活像一个女鬼似的直勾勾望着他。

“你、你要干嘛?你、你受伤啦?”邓关有点惊恐地问道。

但见晴儿浑身一抖,“呛啷”一声,宝剑掉在地上,“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她这时才回过神来。

“披麻带孝的小子呢?”他记得刚才是跟他打斗的。

晴儿朝后边指了指,“火、火船内。”

“他怕冷?烤火去了?”邓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那火船是比刚才烧得要旺了点。

再看海龙帮船上的人,尤其是那个什么龙公子,端着茶杯就忘了喝水,结果一杯茶顺着下巴、脖子、胸脯、肚脐、裤裆往下,流了一地,邓关捡起船上江少帮主遗留的宝剑甩手朝他丢了过去,咚的一声,钉在他左耳根部,吓得地上又多了一些“水”。

邓关站了起来,“嗯!我能站起来了!”他掀开衣服仔细地瞧瞧,发现没什么地方缺失,这一下总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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