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邓关听着就苦胆了,直跺脚。果然,古都尔一把将小道士丢开,摆开了架式,老脸涨得通红,小道士见状,赶快跑进大殿里请大师兄去了。“小子,没想到你花花肠子这么多呀!今天老子要与你较量一番,如果我胜了,你主动与我断绝兄弟关系,这样老子就不用背个手足相残的坏名声。”
邓关算是没了脾气,看来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可他又实在不想与他打,这没一点胜算的事他可从来都不干。“慢、慢着,呃!”他一紧张,嗝打得更厉害了。
“小子,你骗我,你得付出代价。”古都尔这次是真来火了,要是遇上别人,早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为、为什么呀?呃!”邓关实在想不明白这值得发脾气嘛?
“就因为你是丐帮的人。”古都尔也干脆。
“他们说我是丐帮的人你就信啦?刚才我还帮着你打丐帮副帮主呢!”
“不!你说的不对,刚才是那个要饭的要对你下手,而你却将我推了出去,单凭这一点,你就不见得是好人。”
邓关开始后悔用丐帮的牌子了,如果用灵蛇教的牌子或许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也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铁帮主给什么不好,非得给个八袋长老的大“帽子”?
见他没说话,古都尔更相信自己猜的没错,这小子与他接近铁定没什么好事,越这样想就越觉得自己上了当,也就越想与邓关见个真章,“小子,你无话可说了吧,那就接招吧。”说出手时就出手,而且出手就没给邓关半点机会,用的就是刚才戏弄秦世召的那招“擒佛手”,他可不想揪他眉毛胡子,而是朝他喉咙抓来,如果这里被他捏住,这一辈子就算过完了。
邓关眼见得他五指一下子就变成了几十个指头,顿觉得头皮发炸,他大叫一声,“大事不妙!”拔刀在手,随即身子猛地一矬左脚前出,右脚后退一小步,**轻快地一扭,古都尔眼见得就要抓住邓关了,没想到他突然像只压扁了的陀螺似的飞速地旋转了一下就失去了踪影。这一来轮到古都尔吃惊了,没想到天下还有人能一招就破了他的“擒佛手”,而且又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可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就在身后,他双一掌横扫过来,这一掌可不是要邓关的命,而是防备他突然在后边搞小动作。扭转回身一瞧,邓关正非常“优雅”地“睡”在地上,一只手支着脑袋,狡黠地望着他。其实邓关没这么厉害,刚才他一扭身,用力太猛,转到古都尔身后的时候一个**蹲,不但将地面砸个圆溜溜的坑,而且摔个四脚朝天,那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古都尔一扭身,邓关正好翻过身来,也就成了他看到的那“优雅”的模样。
古都尔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嘿嘿!小子,真不愧是丐帮的八袋长老呀,有两下子,不知你与铁丐谁的本事大?”他与铁帮主是交过手的,有“经验”,虽然两人斗了好几个时辰,到头来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邓关爬起来,拍拍**上的雪粒,“老头……”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打嗝了,“大哥……”
“哼!大哥也是你叫的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现在要改变他的主意太难了,邓关只得苦笑一声,“也罢,就因为我是丐帮的人你就要与我断交,好吧,我成全你,从今而后,你走你的……”
他正要说呢,武当大师兄乔木瑞带着好几个道士来到跟前,抱拳一礼,“二位为何事打起来啦?”他问道。本来他就在紫宵殿内等邓关,没想到出去请他的小道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大师兄,不好啦,他们打起来啦!”一听这话,他赶忙带人赶了过来。
“你问他!”古都尔没好气地说。
“唉!其实也没什么,就刚才我拿了他几颗雪莲子,他一直怀恨在心,故意找茬。”
“呸!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古都尔气得大骂。
“雪莲子!你说的是天山雪莲子?雪灵芝母所结?”乔木瑞听了这东西倒忘了自己是来劝架的。
“他反正也不少,我就拿了他五颗,你瞧,他就成了这般模样,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他话音刚落,古都尔呼地一掌拍来,他实在忍无可忍。乔木瑞见状忙将他劝住,“您老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说罢他又扭头问邓关:“长老,你真拿了他五颗雪莲子呀?这未免也太多了点。”他说的也对,武林中人往往为了一颗半颗的拼老命,何况他一下子就要了人家五颗,这事落到谁头上也忍不住。
“你不知道,他就是小气吧啦的,他有一大包,足有半斤多,再说了,我只吃了两颗,其它的我都丢到锅里熬了药啦!”本来古都尔就不是为了这事与邓关翻脸的,可他就是揪着这事不撒手,气得他七窍生烟,又毫无办法。
“啊!长老的意思是这锅药汤内有天山雪莲子!”乔木瑞大吃一惊,没想到在武当山也能吃上这东西。他手一招,命令道:“但凡我武当山上的弟子,只要还有口气的,都要喝这药汤,得了,帮我也盛一碗。”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大师兄,我们早就喝过了,就有几个伤得太重,牙关咬得紧紧的,怎么弄都弄不开。”一个道士回禀道。
“甭管那么多,弄不开的将门牙给砸掉,捏住鼻子往里灌。”他吩咐完了才想起自己是来劝架的,“二位,我看你们不像是亲兄弟,而是忘年之交,想来必有一番令人称道的奇遇呀!”他这话滴水不漏,两不得罪。
“还奇遇呢?简直是倒了血霉啦!遇着阎罗王都比他强百倍。”古都尔气极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他这话却将天不怕地不怕的邓关给惹火了,“说的也是,就算只铁公鸡也比他大方,你们不知道,当时我手头上还有两个闲钱,他非得与我结拜,现在倒好,他一听我是丐帮的长老,开始嫌贫爱富,变着法儿想与我断绝情义,我又能有什么意见呢,毕竟我是丐帮的人,咱穷,高攀不起,可也没必要逼着我主动割袍断义呀!”
“啊呸!你模模良心,我什么时候嫌贫爱富啦?别说是五颗雪莲子,就是这一包全给了你也只那么大一回事,可你为什么要瞒着你的身份呢?你明明是丐帮长老,可你却说只是农家子弟,这分明是你有错在先,怎么你还怪起我来啦?老是揪着雪莲子不放。”
“我当初的确就是个农家子弟,这丐帮八袋长老前后也就当了个把月,我都搞不清我什么时候成了长老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丐帮铁帮主。”他说的也是实话,开始他还以为当长老很好玩呢。
“总之你当丐帮长老就是不对,我岂能与丐帮的人结拜兄弟,今天你是割也得割,不割也得割,咱们断交那是铁板钉钉的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哼!断就断,谁怕谁呀!丐帮长老怎么了,告诉你,我的身份还多着呢。”说完他哗啦一声将一大把金的银的铜的玉的牌子扔到条案上,这都是他与人交手的时候‘收集’的,因为他曾看见有个衙役模样的人将一块牌子往知府大人眼前一亮,这知府就乖乖地趴下了,他认为这牌子比知府还要大,从那以后他就非常注意收集各种各样的牌子。
这一堆牌子可将乔木瑞吓了一跳,他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着这些牌子,好家伙,三教九流、黑白两道的都有,居然还有神火教的金牌传唤令,东宫的腰牌有三块之多,他两手一摊,“这、这您都是从哪掏来的?您、您到底是谁呀?本来这话是不该问的。”
“唉!说来话长,这一时半会儿的打哪说起呢,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我是奉丐帮铁帮主之命上武当的,他的亲笔信你是看过的,我是看不懂。”
“贫道当然不会怀疑长老,可这位老人家又是谁呢?”人家帮了半天忙还不知是谁,乔木瑞指着古都尔问道。
“他呀!你们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我怕你们打起来。”邓关说的也是实话,古都尔在中原的名声可比茅坑臭得多。
乔木瑞听了这话有点愠恼的说:“长老尽管放心,我武当一派恩怨分明,总不至如此不知礼数。”
“我看还是把这些刀枪棍棒都收起来比较好。”邓关还是不放心。
“我武当虽然掌门失踪,可现在贫道是代理掌门,贫道说话是算数的,既然这位老人家帮了武当如此大的忙,我们岂能与他老人家起冲突呢?”
乔木瑞左一个‘老人家’,右一个‘老人家’的把古都尔说火了,朝他吼道:“我很老吗?就算老夫七老八十的了,也不是要小瞧你们,老夫还真没将你们这个武当派放在眼里。”
一听他如此出言不逊,乔木瑞看在邓关的面子上也只能强忍着,邓关心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忙插嘴道:“这事你们早晚得知道,说起来他的名头可大了,他就是你们最恨的西域‘平头天子’古都尔,也有人称他为‘一字并肩王’。”邓关想好了,早点说出来将来会少很多误会,如果现在没打起来,将来也不好再动手了。
一听这话,乔木瑞“噌!”地操起了身旁的勺子,然后就是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们就要动手了。”邓关无可奈何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乔木瑞知道自己食言了,本来他是要拨剑的,怎奈宝剑没在身旁,只好抓到什么是什么,好在他抓了一个瓢,如果是个棒子,他就没法下台了。但见他大喝一声,“众位师弟,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再喝点药汤。”他强忍着将勺子往铜鼎内一丢,拍了拍手。
“大师兄,我们掌门还在他手上呢!”众师弟提醒道。
古都尔冷哼一声,“你们不会傻到认为你们的掌门就在老夫的袖子里吧?”
“哼!我们掌门生死未卜,而你却突然出现在我武当,这未免太巧了吧?”武当弟子忿忿不平。
“他们死哪去了我怎么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老大在哪儿,凭什么要老夫守着你们的什么狗屁掌门?我跟他又不熟。”古都尔气急了说出的话居然也是如此的有童趣。
“你……”武当弟子论嘴上功夫看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事或许跟他还真没多大关系,当时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奈何桥头打转转了。”邓关不得不替古都尔说句话,免得他们吵个没完没了。
乔木瑞见邓关都开了口,知道再争个三五十年也不会有结果,何不借坡下驴呢?想到这儿,他大手一挥,“众师弟听着,今日乃大年初一,不管是谁到我武当,我们都将一尽地主之宜,古先生也不例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色却非常难看。众师弟见大师兄都开了口,只得摇头叹息一番,也没再起哄。
古都尔心里直打鼓,心说你们山上还有吃的么?这大年初一吃斋,一年都不旺。他瞟了一眼邓关,这才想起来是要与他断交的,没想到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喧宾夺主了,他一指邓关,“小子,你与铁丐是什么关系?今天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哼!武当也救不了你。”
本来邓关就够心烦的了,本来他以为刚才好歹替古都尔说了句公道话,他不再纠缠此事,这一来可好,儿子在杭州生死未知,好不容易见着了这个大哥,还死缠烂打非逼着要断交不可,想到这儿,他百感交集,长叹一声,“好吧,你既然要苦苦相逼,我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是要面子的,还给你。”说罢他手一扬,两粒亮晶晶的小丸子朝古都尔飞去。
他伸手一抓,将这东西握在手中,不用看都知道,就是邓关送进嘴里的那两颗雪莲子,原来他没吃!我说呢,吃了雪莲子怎么会打嗝呢,他恍然大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吃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以为我是谁呀?就这么好吃?要不是我儿子被阮天雄这个王八蛋打伤了,你以为我会稀罕这玩艺吗?”说罢他执刀在手,往胸前一划,本来是要划下一块衣襟的,可他穿的又是棉衣,外边套了一件破短袄,哪有衣襟可割?加上他这破刀也实在不争气,怎么都割不下一片布来,气得他用力撕下一截衣袖,往旁边傻看的古都尔跟前一丢,吼道:“这一下你满意啦?”说罢不等他回过神来,朝众人一抱拳,“告辞!”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山下飞驰而去,几个起落,就没入莽莽松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古都尔抓着那两颗雪莲子还在那儿发愣,他怎么都没想到邓关居然没吃,而是留给自己儿子的,刚才他千方百计地逼着邓关割袍断义,现在倒好,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可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邓关都没了踪影,他这才回过神来,举着雪莲子,大喊道:“兄……”
他才一开口就被身旁一个小道士打断了,但见了个小道士撇撇嘴,“还‘兄’呢,‘兄’什么‘兄’呀?你都逼着人家割袍断义了,我看是你女乃女乃个‘兄’吧!”
古都尔没理他,在自言自语地说:“啊!我大侄子被人打伤了。”
“哼!只怕人家没这个福气,高攀不上你这个大爷。”还是这个小道士在一旁冷嘲热讽。
这一下古都尔真生气了,他杀气腾腾地瞪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道士,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这小道士还真不怕死,斜着眼冷哂道:“瞪什么瞪呀?本道爷还怕你呀?有种的打后边下手呀!哼!”说罢他两手一背,大摇大摆地走了。
古都尔望着这小道士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那是相当的复杂,“你们说说看,我那兄……,不,那小子的话我能信么?”他问身旁也正发愣的乔木瑞等人道。
乔木瑞正在想如何打发这老魔头,如今这个时候,中原各大门派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更有甚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这时候拿着这么一大包雪莲子趁虚而入,就凭铁帮主一人也制不住他,得想个法子给他找点事做,免得将他“闲”坏了,古都尔这么一问,正中下怀,他装模作样地朝着邓关远去的方向“深情”地望了一眼,“武林中人往往为了一颗半颗雪莲子兄弟反目、父子相残,乃至六亲不认,而他两颗雪莲子在手,居然没有吃进自己肚子里,如果不是至亲之人有难,他怎么会拿你两颗呢?这话信与不信,阁下认为有必要问在下吗?”他语气虽然温和,却夹枪带棒地将古都尔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顿。
古都尔听了这话,手朝远方一指,“可那小王八蛋与我割袍断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