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一五一节 黑白无常

作者 : 寒山士

朵朵一把将他拉住,“太伯,您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呀?好歹也让朵朵尽尽地主之宜嘛。”他撒娇地说着。

古都尔一把将他抱起,动情地说:“我的好侄子呀!你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喽!记住,今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太伯。”

“你本来就是我太伯呀!”

“你爹真……唉!不说啦!”他总不能当着大侄子骂人家老子,“大侄子呀!如果你这个混账的师父再敢揍你,你就告诉太伯,哼!”说罢他恶狠狠地瞪了阮天雄一眼,吓得他忙赔着笑脸,“绝、绝对不会,不敢、再也不敢。”

但见古都尔轻轻将朵朵放下,挺身一纵,飞上房顶,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太伯都来了,爹怎么就还没来?”朵朵叹息着,抹着眼泪,众人唏嘘不已。

长江之上,大雾迷漫,对面不见人影,凌晨强劲的西北风也没能将这大雾给吹开,就连一向风里来雨里去的漕帮船队也停在了岸边。邓关与晴儿乘坐的船不大,是水月宫的一艘小快艇,他们可不管这么多,天蒙蒙亮他们就起航出行了,邓关是实在放不下那宝贝儿子。可在这昏昏沉沉的大雾之中,就连晴儿这个最不会迷路的也搞不清这船到底是往东、还是往西走。为防止与他人相撞,他们降下了半帆,由邓关这个夜猫子在船头看方向,“前边比较亮,咱们应该是往东走。”邓关并不能太肯定。

“废话,难道咱们往西走不成。”晴儿在后边训道。

走着走着,邓关突然发现在后边不远的江面上也有一条大船与他们同行。这可不是一条一般的船,上下足有五层,比他们的这条小快艇大出几十倍来,是一条十足的楼船,可细看又觉得这也不算对,其实是一条战船,两边还开有密密麻麻的射击孔,上边还架有石炮。

“噫!这船……?”晴儿觉得非常奇怪,如果是战船,应该有战旗呀!可这船上虽然也挂有旗,却一不像王旗,二不像战旗,黑乎乎的一块布上有一团血红的玩艺,她可从来没见过,她指着那旗问邓关,“你看看那船上挂的是什么旗?”

邓关瞟了一眼,“哦!这我见过,那上边的图案好像是神火教的。”

“神火教?”晴儿大吃一惊,“他们这么早要上哪儿去?”

“大概是回去吧。”邓关猜道,“他们在武当山吃了败仗,哪好意思大摇大摆地走呀?当然得偷偷模模的喽!”

“咱们还是离远点比较好,瞧他们那架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晴儿叮嘱道。

他们虽然乘的是条快艇,却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帆虽然都挂上去了,却还是怎么都快不起来,急得邓关直冒火。后边那条大船却如泰山压顶似的“压”了过来,但听“咔嚓”一声,上边那只大铁锚鬼使神差地勾住了这条小快艇的帆,快艇也朝大船倾斜了过去,好在没翻,晴儿经常乘坐海船,这点事难不倒她,可邓关却不同了,咕辘辘地滚到了船舱之中,“梆!”地一声,脑袋撞在船板上,发出很大响声。这一响声可坏事了,大船上人的被惊动了。

“快去看看,是不是搁浅啦?”行船就怕这个,一旦触底,想走可就难了。船舷边上露出好几个脑袋,傻傻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但见大冷天的一个大汉光着膀子手舞着一把破刀正在“梆!梆!”地砍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木头和绳子。下边还站着一个手持宝剑、披头散发、“虎视眈眈”的姑娘。

“呔!小子,你想干嘛?”上边有一人手指着他喝道。

“你看呢?”这光膀大汉就是邓关,他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那么多人就在一旁看戏,他这气就不顺。

“小子,你这是怎么搞的?你知道这船有多贵吗?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呸!我还想问你呢!明明是你的船追了咱们的尾,你是怎么开的船?有没有带眼珠子呀?你还好意思要我赔船,你也不亮着招子看看我这船有多贵。”邓关对这些财大气粗的家伙从来就没什么好感。

“哟!小子,你还有理了是吧!你知道这是谁的船吗?”

“呸!王爷的船老子想坐就坐,你这破烂算什么玩艺。”他这话也不算吹牛,毕竟他们是坐八王爷的船才逃到江南的。这时,打战船的船舱里走出两个老头,一个黑来一个白,身上还披一块吊一块的,估计刚从床上爬起来,他们打着哈欠,“啊!出什么事啦?”

“禀神君,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不想活的东西,跟咱们的船挂一块儿啦!”属下咒骂着回禀道。

“竟有这等事!咱俩也去瞧瞧。”他俩一瞧可不得了,“呔!你是哪个?”

邓关仰头一看,幽幽的晨光之中,露出两张赅人的“鬼脸”,不禁吓了一跳,这两人他可见过,就是当日在少林寺挨他骗的那两个老头,什么神火教的四大神君,也就是黑白无常二人。当日稀里糊涂地让邓关将铁帮主与百花大师给拐走了,被柴仇好一顿训斥,无奈之下,只得外出避祸,还美其名曰去接应“金杖”、“银轮”二人,结果比他们晚出发的星目法王早就上了武当山,他们两兄弟却还在这儿转悠。

“我是荆州人,上江陵作买卖的。”邓关假装没见过他们。

可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但见白无常指着他手中的大刀大叫道:“大哥!你看他手中的大刀,哈!真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们找着那王八蛋啦!”

“二弟,你的意思是当日在少林寺害得咱俩下不来台的那小子?”黑无常问道。

“正是那王八蛋,当日他虽然蒙着脸,假扮金牌传唤使,劫走了铁丐与百花两个老东西,没想到在这儿让咱俩遇着啦!”

“哼!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闯进来,你可怪不得老夫喽。”黑无常早就想出手了。

眼看他们就要往下跳了,邓关本来并不怕他们,实在打不过还可以往水里跳,可他仔细往江中一瞧,顿时就凉了半截,但见船头左边露出几片灰不溜秋的“鱼翅”,不用看都知道,这些就是江猪,可长到千把斤重,这玩艺平时不温不火的还蛮可爱,可要是有人掉下去了,立马三五成群,以多欺少,百多斤的大活人要不了几口就会啃个精光。再看看右边,露着几对“蛤蟆眼”,这就是蛟,这东西不但有锋利的牙齿,还有四个锋利的爪子,浑身金浇铁铸一般刀枪不入,据老一辈的说,只要它的爪子轻轻一伸,完全可以将一头大水牛开膛剖肚,人就更不在话下。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强敌,能拖就拖吧。“慢着!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楚,你们能不能让我死个明明白白。”他还在装。

黑无常轻蔑地说:“小子,你就别装啦!就凭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咱们兄弟的法眼。”

“瞧您说的,咱们一个正经的商人,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欺骗一个老人家呢。”这是晴儿说的。

“你手里的破刀就是明证,你还想抵赖不成?”黑无常须发皆张,毕竟他很少被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邓关晃了晃破刀,“唉!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这么个破玩艺呀!这在荆州随便哪个铁匠铺里都能买得到,就这破东西,荆州城里很多人都有,那儿流行这破刀,价钱还不便宜,花了我十两银子。”

晴儿听了这话,憋得都不行了,不得不无比佩服他这张嘴,瞎话都能编到如此地步,往后还是小心点为好,免得把自己给卖了还帮着数钱玩。

“哼!还敢狡辩,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黑无常恶狠狠地说。

邓关大刀往后一指,指天发誓,“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你们到那儿不就什么都明白啦!”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荆州在那边!?”这白无常莫名其妙地吃了一惊。

“是呀!荆州就在那边,我们正打算到扬州谋生呐!”晴儿知道邓关这个家伙关键时刻总会奇计百出,她也就懒得动脑子,免得牛头不对马嘴,反而坏事,也就照他的话瞎编。

“那你们打算上哪儿呀?”邓关问道。

“咱们要去武当呀!”白无常一拍额头。

“哦!那你们走错了方向啦!照你们现在的走法,走死也到不了武当山,你们瞧,前边正亮着呐!那儿是东方。”邓关朝前一指,给他们指条“明”路。

但见这老头恨极了狠狠甩了身边的人一大耳光,骂道:“没用的废物,咱们怎么又走回头路啦?这样走得什么时候才能到武当呀?”

这倒霉蛋手捂着腮帮,不住地求饶,“神、神君饶命,饶命呀!这这雾大天黑的,船什么时候调了头连小的都不知道,小的还觉得纳闷呢,怎么这船跑得这么快。”

这两老家伙气急了,左右开弓,连抽了他好几个耳光,抽得他嘀溜溜直打转,“没用的废物!饭桶!老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方向也搞错。”

“这、这能怪小的吗!要不是昨晚二老喝醉了酒,打碎了罗盘,小的怎么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乌龙啊!”这小子直喊冤。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是吧?”白无常翻着白眼、杀气腾腾地瞅着他。

“小的不是那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的也担不起这个责呀!”

“怎么着?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小的只不过是你们请来的船把式,小的收银子办事,何来以下犯上呢?”原来黑白无常也是初入江南,在长江上跑船,要没个船把式怎么行,只是他们请的这个行家好像也是个半吊子。

“哼!那你就去死吧!”黑无常实在忍不住了。

趁着他们起“内讧”的时候,邓关终于将船给解开了,晴儿趁机掰动舵轮,调整风帆的方向,本来就异常灵活的快艇“唰!”地滑开到了三丈外,由于水中有沙洲,他们只能与神火教的船保持着三丈左右,若即若离。黑白无常二人见邓关的船突然开走了,大怒,“呔!小子,你想干嘛?你以为你跑得了吗?”黑无常威胁道。

“告辞啦!你们赶快去武当山吧!晚了可就汤都喝不着喽!”邓关打趣道。

“呔!小子,老子定让你好看,小的们,快!快给老子追。”白无常大手一挥,命令道。

刚才被抽的那船把式捂着腮帮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低声地问道:“神、神君,咱们不去武当山啦?”黑无常并没答话,而是又狠狠地赏了他一大嘴巴。

这一来可好了,邓关没命地跑,后边没命地追,两船其实相隔并不远,如果邓关在大船上的话,两三丈远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早就跃过去了。可黑白无常却不同,不是他们没本事跳不了这么远,而是他们两个都不会水,快艇虽然比较长,却并不宽敞,万一飞过了头,掉到江里,就算那些江猪蛟什么的不找他俩麻烦,也难免不会灌一肚子凉水,加上他们本就在邓关手里栽过跟头,没模清他底细之前,有点心虚胆怯也正常。

“来人,放箭!”白无常喝道。

立马有十几个弓箭手张弓朝邓关啪啪地射了起来。十几只箭射出来,黑无常看出了门道,大喊“停!”原来相隔太近,弓箭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来,射得再多也是白搭。还是白无常有办法,他见此时西北风正盛,他这样的大船很难追上灵活的快艇,他射出一箭,将快艇上的帆射落下来,邓关没防备着他来这一手,想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船帆哗啦一声落在脚下,气得他直瞪眼。

“哈哈哈哈!”楼船上传来黑白无常得意的狂笑,“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邓关正想以牙还牙,张开他那张弓,要还以颜色。晴儿见了慌忙阻止,邓关大惑不解,晴儿偷乐着朝前一指,反正邓关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既然她要这么做,也就只得由她。但见她不慌不忙地将船头微微朝右一摆,然后紧紧地抱着桅杆,就等着楼船来撞。果不其然,楼船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直撞过来,“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吱吱咯咯的摩擦与破裂之声传来,快艇倏地猛窜进江边枯黄的芦苇丛中。再看那江中的楼船,船头高高翘起,船艉大半没入水中,原来它整个儿冲到了礁石之上,上边正人喊马嘶的乱成一锅粥。

邓关长吁了口气,伸出大拇指,啧啧赞叹道:“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两下子。”

晴儿却不吃他这一套,鼻子一耸,“哼!这算得了什么,更火爆的场面我都见过。”

这时,从大船上有声音传来,显然是那黑白无常,“大哥,你说那小子说的话能信吗?”

“信不信咱们都得到荆州走一趟,哎!有没有会水的,快去追那两个狗男女,男的乱刀分喽!女的就赏给你们。”

“大哥,他们都走啦!船上就剩咱们两个不会水的,咱们怎么过去呀?”

“啊!你说那帮小子将咱俩给撇下不管啦?混账!”……

由于晴儿的船被神火教的给撞坏了,他俩也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好在这儿一马平川,走起来并不太费事,晴儿虽然也算武林高手,可走路的本事与邓关相比却差得太多,邓关慢悠悠地走,她就得一路小跑,难免不发几句牢骚,邓关都习惯了,也就无所谓,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等她。

“哎!慢点,我有事问你。”晴儿在后边喘着粗气地说。

“什么事?”邓关扭头望了她一眼。

“前边有个小亭子,咱们休息一会儿。”

在江南,这种小亭子非常多,不到三五里就有一个,主要是大热天给人歇脚的,凉亭的主人也会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冬天自然空无一人。

凉亭内,晴儿大喘着粗气,埋怨道:“咳咳,你上辈子肯定是一匹马,累死我了。”

“行啦!咱们才走几个时辰呀!你看这天,只不定就有大雨,难道你想露宿荒郊野外呀!”邓关思儿心切,巴不得早点赶到杭州。

“行了,哎!我问你,你说你这刀是在荆州城买的,这话是不是真的?”因为她去年可是打常德府一路跟踪过来的,那时候他就背着这把破刀。

“对你我当然要说实话,这刀真是在荆州城买的,不过不是我买的,是我爷爷的爷爷买的,那时正值前朝安禄山与史思明叛乱,据我爷爷说,他的爷爷当年去从军,手里没家伙哪成?可那时家里穷,置办不起好刀,就花了三钱银子买了这么一把破刀,当时是用秤称的,三十多斤铁,也就是是这么个价钱,可他刚买了这刀就传来史思明被杀的消息,他也就没能上得了战场,他就直接拿着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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