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内,柴仇正在生闷气,旁边站了一长溜的人,一个个目不斜视、噤若寒蝉。“丐帮,功败垂成!少林寺,煮熟的鸭子飞了!武当山,也黄了!这些日子以来,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自言自语地斥责着,“别以为涵谷关那事成了,你们就可以过安稳日子,别以为少林在咱们手中,就可高枕无忧,告诉你们,咱们还差得太远呢!刚才接到飞鸽传书,三神君在长江之上与人恶斗,身负重伤,四神君差点葬生鱼月复,黑白无常二位神君如今去了荆州,他们已经找到那把刀的下落啦!三大护教法王,两人有伤在身。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肥头大耳,养尊处优,看来你们得瘦瘦身,减减肥啦!告诉你们,与咱们作对之人,你们很多人都见过,甚至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们永远都想不到他是谁,就连本教主都想不到,他曾经就站在本教主跟前,还嘻皮笑脸,就像一个地痞、无赖、流氓!”柴仇恨恨地咒骂着。
“啊--!”下边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们觉得这不可思议吧?非常惊奇吧?其实很平常,他曾经与我教的人交过手,还被打成重伤,可他没死,不但没死,还一直与咱们作对,他就是咱们的死对头,他活着就为了给咱们找麻烦的,凡是咱们出过纰漏的地方都有他诡秘的身影,他就躲在你们的影子之中,他看你们看得一清二楚,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个绝世高手。”邓关成为绝世高手就是这么来的。
“敢问教主,您说的是何人?我等立马出兵捉拿。”
“哼!他就是在百花楼买走姑娘的人,在少林寺骗走囚犯的人,被林舵主用‘玄云掌’打伤的人,在长江之上与我教四大神君恶斗的人!”柴仇越说声音越高,到最后都用吼了。
“这――!伤在‘玄云掌’下居然没死!可见这小子的功力是何等的深厚!”
“是呀!一个人单枪匹马居然敢单挑我教四大神君,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金杖、银轮二位护法不会也是伤他手上吧?这未免也太厉害了点!”
“是啊!咱们今后得万分小心,可千万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大事啊!”
“谁说不是呢?”……
下边议论纷纷。“咱们干脆找林锋来问问,为什么被‘玄云掌’打伤的人还能活在人世?”有人提议道。
“可他在总坛养伤,一时也到不了这儿。”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呀!”
见他们纷纷攘攘的没个头绪,柴仇大手一挥,“都给我住嘴!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各持一张画像,守住各处交通要道,但凡遇见这家伙,切莫打草惊蛇,速速来报,本教主自有主张。”
“属下定不负教主嘱托。”
这边才安排下去,那儿有人回来了。“属下见过教主!”金杖与银轮见了柴仇,齐齐下跪叩首。
“二位护法辛苦,请起身说话。”两大护教法王回来了,柴仇自是万分高兴。两人站起身来,高昂着头。虽然柴仇早就知道他们受了伤,也有这心理准备,可看到他俩那张老脸,还是吓了一大跳,继而一股酸水猛冲上喉头,“哇!呕――!”他毫不犹豫地吐了一大滩,他见过的死人无数,可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大活人,这脸上的伤痕一条摞着一条,仿佛一堆蚯蚓在乱爬,数只苍蝇围着嗡嗡地飞来飞去,胡子上都粘满了黄乎乎的脓汁,黄水淌得整个前胸都是,弄得衣裳硬梆梆的,如铠甲一般。
他捂着嘴,强忍着,“你、你们为何伤成这般模样?”他吃惊之余颇为担心。
“启禀教主,其实咱兄弟俩伤得并不重,这看起来非常恶心,只不过皮外伤而已,并不碍事。”金杖胸脯拍得“砰砰”直响,表示随时可以上阵杀敌。
“怎么说你们也得先治治呀!就你们这模样出去,人家还以为我神火教无人哩!”柴仇没好气地说。
“咱们兄弟一路上也找了不少大夫医治,可不知怎么搞的,好了又坏,坏了又好,一直没法根除。”银轮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可算受够了。
“最近六王府来了个大夫,听说医术通神,他那小王爷眼看着就要魂归西天,没想到半个月没有,又活蹦乱跳的了,趁现在没什么大事,你们抽个空上那儿瞧瞧。”柴仇吩咐道。
“谢教主!”两人一拱手。
“你们这是怎么伤的呀?怎么从没见你们提起过?”柴仇问道。
“这事不提也罢。”金杖觉得说出来实在是太窝囊,这么丢脸的事谁都不愿提及。
“你们遇着高人啦?”柴仇瞟了他们一眼。
“压根儿就不是人!”银轮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副极不甘心的模样。
柴仇见他们不想说,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他本不想刨根问底,又实在经不起这诱惑,如今天下竟还有人能同时伤了神火教的两大护法,这是个什么人呢?“本教主也不想让二位护法难堪,如果你们能说出来,将来本教的人遇到了他,也好有个应对的法子,你们说呢?”
“属下已经说过,伤咱们的根本就不是人。”银轮道。
柴仇见他横竖就这一句,颇有点愠怒地说:“不是人!难道是猴啊!”
“教主英明!”两人同时道。
“混账!”
“真的是猴!”
“真的是猴?!”柴仇俯子,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
“没错,就是山中的猿猴,那一带的深山老林之中生长着一种通臂猿猴,大的足有丈多高,通体雪白,个个钢筋铁骨、刀枪不入,身手敏捷、力大无穷,属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金杖感到无比的惭愧。
“那些畜牲三五成群、以多欺少、手脚并用,属下双拳难敌四腿,以至于弄成如今这般模样,丢了圣教的脸。”银轮非常沮丧。
“胜败乃兵家常事,万幸的是,这只不过是一群畜牲罢了,无需顾虑太多。”柴仇安慰道。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没那个该死的老头,咱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银轮一想到邓大夫就恨得咬牙切齿。
“哪个老头?”柴仇当然不可能知道个中缘由。
“是一个老大夫,他有一只非常奇怪的骨笛,是那个老不死的用这玩艺将这帮畜牲招来的,等咱们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金杖忿忿地解释道。
“是啊!当初他鬼哭狼嚎地吵了咱们三个晚上啊!”如果现在邓大夫在这儿,他铁定一掌就拍了过去。
“可恨的是,宝刀毫无音讯。”金杖万分懊恼。
“这不用担心,相信用不了多久,宝刀就将呈现在你们的面前。”柴仇知道了“宝刀”的下落,自然懒得追究他们。
“这么说宝刀有着落啦?”金杖非常激动。
“当然!你们就安心地等着吧!”柴仇莫测高深地说。
“属下恭禧教主、贺禧教主。”他俩自然开心。
“三护法为何没与你们一起回来?”
“他得到‘贪财’‘’二位神君出事的消息就去接应他们了,相信不日就会回来。”
“近来,本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还好,你们虽然受了伤,却无碍,听说三神君伤得就不比你们啦!唉!不提这个了。”柴仇叹了口气,“听说你们带回来一个说书的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属下曾听丐帮的人说他知道那小子的下落,属下就抢先一步,将他弄来了。”金杖道。
“哪个小子?”柴仇此时还不知道是同一个“小子”。
“就是在武当山坏咱们大事的那王八蛋!”银轮恨到了极点。
“武当山那事,大明宗损失惨重,听说你们却被人药昏在一个山洞之中,可有此事?”
一提这事,这两人老脸就挂不住,“确有此事,那小子先假扮成丐帮的高手,将一帮扶桑武士骗到手,再借他们之手杀了大明宗的所有铁衣卫,后又假扮武当山三平老杂毛的手下,送给咱们一盆汤,当时属下又冻又饿又累,既然是他派人送来的,咱们想也没想就全给喝了,结果咱们所有人全被放倒了,至于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属下就不知道了。”
“你们看是不是这人?”柴仇朝柱子上挂着的一副画问道。
金杖也怀中掏出一副画来,仔细一核对,大吃一惊,“没错,就是这王八蛋,您是怎么知道的?”金杖呼吸非常急促。
“就在咱们不费吹灰之力攻下少林寺的第三天,他上那儿进香还愿,光天化日之下,领着十八铜人大模大样地下了山,顺带从黑白无常二位神君手中骗走了铁丐与百花这两个老东西,听说‘贪财’‘’二位神君受伤与他也有莫大的关系。”柴仇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字里行间却透出着忍无可忍的愤怒。
“这小子不能留哇!”对付敌人,神火教的人就觉得这招最管用。
“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本教主不会让他老活在这个世上的。”柴仇恨恨地说。
“属下愿带人去干了他。”金杖请命道。
“你们有伤在身,还是先去京城吧,顺带将你们带回的那老头送回总坛去。”
金杖与银轮一看教主都下了决心,也只好如此,一拱手,“属下遵命!”退了出去。
皇帝正在看奏章,刘公公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行了大礼后侍立一旁,还不停地喘着气。皇帝恼怒地望了他一眼,“**好啦?跑得这么快。”
“还没呢!圣上,公主发大脾气啦!”
“什么事?你是说公主醒啦?”皇帝欣喜地问道。
“今天早上醒的,当时圣上正在睡觉,奴才没敢打扰您。”
“那朕现在就去看看。”说罢皇帝起身要走,刘公公拦住了,“圣上,您还是稍晚些再去吧!公主殿下正大发雷霆呢!”
“刚醒就发脾气?为了何事?”皇帝问道。
“刚才那个狗胆包天的太医居然称呼殿下为孩子。”
“大胆!”皇帝一拍龙案,“好大的狗胆!难怪公主要发脾气,这次看朕如何修理你!”他指着门外大骂。
“不是的,圣上,公主殿下是朝老奴发脾气,她说‘见你的鬼去吧!滚!’奴才一听这话,立马就上您这儿来啦!”
皇帝一听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刘公公,吼道:“滚!见你的鬼去吧!”刘公公又一次落荒而逃。
刘公公一回到住处,关好门,心说我今天是怎么啦?平白无故地就挨了两顿骂。还好,偷了一罐上好的止痛药,他拿出一壶收藏多年的烈酒,倒了些许在里边,再拿棒子一搅,一罐药粉立马变成了一团散发着特殊香味的浆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这浆糊倒在一块白布上边,摊平了,又放到火上烤了烤,将裤子一月兑,趴到在床上,让随侍小太监敷在**上。
这小太监拿起这块“狗皮膏药”还不忘好心提醒,“刘公公,您忍着点啊!”
“废话!还不快点敷上!”刘公公大喝道。
小太监也不管那么多,抓起药膏“啪!”地拍在他**上了。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呼响遍了整个皇宫大内,“啊――!”
“您是太医院的院长,您给瞧瞧,这是什么药哇?怎么如此这般的疼啊?”刘公公脸色腊黄,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刚才那药膏一敷上,他立马感觉得如火烧一般,随即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院长拿起那药膏凑到鼻子跟前仔细的闻了又闻,大惑不解地问道:“刘公公,您就被这玩艺弄昏了哇?”
“正是!”他现在还觉得**如被人剜去了一般。
“您这是招谁惹谁了呀?遭此报应。”
“我没招谁惹谁,我哪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要害我呀?”
“那您这是打哪儿弄来的呀?”
“药、药房。”
“您、您这哪是药呀!分明是佐料哇!”
“佐料!!!”刘公公大吃一惊,心说难不成他们有意要整我?太医可没瞧见他脸上有那么多“变化”,“当然是佐料,这里边有胡椒、花椒、苦香、八角、桂皮、陈皮、干姜、辣椒粉、马头香等,还有盐,至于还有哪几样,一时分辨不出。”
刘公公一听这话,“呃--!”地一声,手指着药房的方向,喉咙咕咕作响,愣被活活气昏过去。这其实根本就不算药,这就是邓大夫吃羊肉面搁的佐料而已,他知道刘公公喜欢听“贼话”,就故意设了这个局,果然刘公公上了大当,看来他那可怜的**一时半会是好不了喽。
要说邓大夫的医术,还真不是盖的,尤其那神农经络图,帮了他大忙。几贴药服下去,再敷上他新手调制的那些黑乎乎的膏药,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三天之内,高烧就退了,已经开始进食米粥、芝麻糊等流食。开始公主看着他端来一碗黑糊糊的膏药还不肯敷,毕竟这东西敷在脸上不但看着别扭,想着也恶心,可只要脸上一沾这东西,顿时一股清凉之感流遍全身,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清爽、舒坦无比,长这么大了,她还从未有过如此清新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她如陶醉一般沉睡过去,而随着每一次药膏的揭去,果然那些讨厌的“红豆”如遇煞星一般,悄悄隐退,既而消失不见,肤色较往常更白皙,更红润,也更舒服,宛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吹弹即破,她甭提有多开心了。可邓大夫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整日眉头紧锁、长吁短叹。
公主发觉了这情形不对,问道:“太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呀?”
“唉!老朽还真有一事,还望公主殿下帮个忙。”
见他说得如此严肃,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只要本公主办得到的,您尽管吩咐。”她可是公主,很少有什么事是她摆不平的。
“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就老朽的那两个小徒弟,如果有一天老朽突然去了,还望公主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保其性命。”
“她们本来就是本公主的好朋友哇!谁敢要她们性命啊?”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公主发现已经离不开她们了,要知道,邓大夫虽然医术通神,终究是个男儿身,那些针灸、推拿之类的还是由两个小徒弟打理。“你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呢?”
“也没什么,只是老朽毕竟年纪大了,难免会有那么一天,心里头有些放不下罢了。”邓大夫强颜欢笑。
“那您说说看,我还要多久才能彻底痊愈呢?”公主问道。
“大概再过一两天,老朽会亲自替公主施针,只需在‘瑶泉穴’上扎一针,放出热毒,公主就算完全康复。”
公主并未再问,是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