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宗主大吃一惊,“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丐帮虽然穷点,办事却有板有眼,极少出差错。
“是神火教中什么人所为?”
“三大护教长老所为。”
一听这话,宗主气不打一处来,“这三个老东西,老夫在武当山损兵折将,他们倒好,不知躲在哪个温柔乡里风流快活,如今居然干起趁火打劫的勾当来。”他气得直擂桌子。
“看来他们与咱们不是一条心啊!咱们不得不防。”
“这一点老夫自然知晓。”
“知道那老头事的人可不多呀!”秦世召拐弯抹角地提醒道。
“看来咱们这里有内奸。”宗主恨恨地说,“可知那老头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往北而去,估计是回总坛。”
“可恨,着实可恨!”宗主咬牙切齿地吼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哼!想拆老夫的台,他们还女敕了点。”
“不过,属下也得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神火教的黑白无常二位老鬼在荆州找到了那把刀的下落,不日即将返程。”
“好哇!刀是他们找到的,却是老夫要的,哼!他们做得了初一,咱们就做得了十五。”宗主拳头攥得咯吱直响,“查明他们几日起程?在何处落脚?”他吩咐道。
“属下这就去办。”秦世召一拱手,正要退出去。
“慢着!”
“宗主还有何吩咐?”
“那小子可有眉目?”他指的是坏了他大好事的邓关。
“曾经有人看到他出现在扬州附近,近来并无消息。”言外之意就是跟丢了。
“刀出现在荆州,可人却在扬州,这不寻常啊!”宗主一时也想不明白。
“还有,神火教四大神君之老三‘贪财鬼’突然之间身负重伤,不知为何?”秦世召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这丐帮的势力可见一斑。
“在哪儿负的伤?为何人所伤?”
“也是在扬州附近。”
宗主笑了笑,“不会是他们之间已经打起来了吧?哈!”
“接下来属下该怎么做?”
“继续打探!”宗主的命令从来简单明了。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朋友?”晴儿骑在牛上兴致颇高,当然不是说她喜欢骑牛,主要是邓关就坐在她身后,这时候她才觉得买牛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邓关没念过多少书,总共也就是三年的私塾,还被他气走了四个教书先生,他可讲不出多少“之乎者也”,挠着后脑勺,窘得满脸通红,所幸晴儿并没回头看一眼。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这个我明白,就是儿子说,人家在非礼的时候,不要看、不要听,更不要去瞎掺和,不招灾、不惹祸。”邓关说道。
晴儿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岔了气,好不容易才止住,“哎呀呀!跟着你混就有一个好处,不愁找不着乐子,你这些胡言乱语是从哪儿学来的呀?你气死了几个教书先生?”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邓关大惑不解。
“当然不是啦!这意思是说呀不要到处乱看、乱听和乱说,明白了吧?”
“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邓关实在搞不懂她说这些废话是什么意思,他绞尽脑汁想,还真被他想出了一句,学着晴儿的模样,摇头晃脑地给念了出来,“子曰,食色,性也。”
话音刚落,他被从牛背上一肘子给顶了下来。
一男一女共骑一牛,这天底下怕再没比这更招眼的事了,别人想当没看见都不成。“报――!启禀教主,属下已发现那王八蛋的踪迹。”
“在何处?”一听这话,柴仇就呼吸急促。
“在灵壁!”……
“禀宗主,属下已打探到那小子的行踪。”
“何处?”宗主一听这消息就喘不过气来。
“在灵壁!”……
邓关牵着牛,一身洁白素纱的晴儿则端坐牛背,远远望去,宛如观音在世。他们在前边不快不慢地走着,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地紧赶着。在他们身后不足一里的地方,又有一个老头紧赶慢赶的。离灵壁城南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石崖,高三十余丈,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块玉壁,直插在运河之畔,这里原本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包,当年隋炀帝修建运河之时,恰逢此山挡道,就命人将此山挖去,可挖到一半的时候,发现里边居然是整块的巨石,无奈之下,只得运河绕道而行,留下了这“半壁江山”。运河水绕山脚而过,为了方便拉龙舟的纤夫行走,炀帝命人在山腰开出一条便道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官道。由于一边是削壁,一边是悬崖,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也就成了剪径的强盗,结伙的山贼打家劫舍的好去处,万一失败,往运河一跳就跑了。此处地势延绵起伏,官道在这儿绕了好几个弯,这在中原一带是不常见的。神火教的人埋伏在山崖末端大概半里地左右,人只要通过了险要之地就会放松警惕,这时正好出手。而大明宗的人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个地方,他们埋伏的地点却是山崖前边大概一里远的地方,从这里恰好可以望见山崖的全貌,自然无法看到神火教埋伏之地。反正对手也只有两个人,不用费太大劲。可跟在邓关后头不远的又是什么人呢?他们其实就是黑白无常二人,另带着十八个精干的手下,正披星戴月地往回赶,已经在马背上颠了半个多月了,人人都归心似箭,本来他们是打算找一个镇子歇一个晚上的,可是身边老是有丐帮的人贼头贼脑地盯着,为防夜长梦多,黑白无常下令,务必于三天之内到达少林寺。
黄昏时分,黑白无常的队伍已经赶上了邓关牵的牛,早春时节,天黑得早,他们都打着火把,见后边来了一长溜的火把,将邓关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将牛牵到了路旁,让他们过去。黑白无常也没料到都这么晚了路上居然有行人,“呔!小子,这儿离灵壁城还有多远?”问路的是白无常。
邓关偷偷地瞅了一眼,见是他,立马就将头低下了,正了正斗笠,朝前一指,“哦!不远,就在前边,大概还有几十里路程,快点的话个把时辰就到了。”其实他哪晓得灵壁在什么地方,告诉他们不远了就是防止他们纠缠。
“哎!我说你们两口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就不怕强盗将你这小美人抢走呀?”白无常还有心思打趣。
“瞧您说的,咱们这里从没见过山贼,再说了,拐个弯,就到家啦!”邓关道。
白无常一门心思只想着早点赶到灵壁,并未起什么疑心,打马走了。见他们走远了,晴儿一抹冷汗,“好险!”
“看来走夜路也有好处。”邓关庆幸道。
“咱们不能走大路啦!能绕就绕呗!”晴儿提醒道。
“好吧!”说罢,刚好前边有一条小路往山下而去,他们就沿着小路走了。这条小路直通运河岸,就是在石崖下边还有一条刚好容一人走过的羊肠小道,与官道一上一下平行,相距不足十丈,上下也就相差三丈来远。黑白无常见前边地势险峻,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就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一般的山贼想打秋风是不可能的,方圆十丈之内,哪怕有只老鼠的心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山上埋伏的这些人,不用看他就能感知到有多少个,遂冷哼一声:“山上是哪路朋友?何必藏头露尾呢?”黑无常孤傲地说。
如果他不声不响地过去了,山上人的自然不会找他的麻烦,毕竟这不是目标,可他一开口就坏事喽,山上的人想假装没看见都难,“本大爷今天心情好,放你们过去,还不快滚!”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
如果他们就这样“滚”了,也一点事都没有了,可黑白无常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大怒:“好你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有种的出来与你家大爷单挑。”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要是再不出来,就是示弱了,江湖中人输人不输阵,丢命不丢脸,呼啦一声涌出二十多号黑衣蒙面之人来,将他们二十人围在当中,其实两边的人数半斤八两,打起来多半也是捉对撕杀,谁也帮不了谁。
“大哥,看来有人想打劫。”白无常侧目小声地说。
“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咱哥俩的本事。”黑无常根本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里边居然有丐帮副帮主秦世召,还有另一个绝世高手――长白头陀金昭太。这金昭太是认识黑白无常二人的,见他俩将一个包袱看得紧紧的,知晓里边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哼!老夫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块料,不想死就将东西交出来。”
秦世召现在也知道对手是谁了,心中一阵狂喜,待收拾了这帮人,再去打发那小子也不迟,他大手一挥,沉声道:“弟兄们,将那东西抢过来。”他这是明着抢了。
顿时山崖上杀声四起,四十几号人混战一团,不断有人被挑下山崖,惨叫着摔得粉身碎骨,还有的直接掉到了运河之中,溅起的水花足有三丈多高。邓关牵着牛在羊肠小道上一步一挪地往前走,这路也太小了,可以说根本就不是路,就是从石壁上凿出的一排巴掌大的“眼”,为防止随牛一起掉入河中,晴儿也下来了,跟在牛**后头,捂着鼻子赶路。
“嗖!”的从上边飞下来一黑乎乎的东西,邓关伸手抓住,软软的,凑近一瞧,原来一只断手,“妈的!晦气。”随手丢河里。
接着又飞来一大块东西,接住一看,一条毛绒绒的大腿,“恶心!”随手又往河里一丢。
晴儿更是差点被一颗飞起的人头砸中,恶心得直冒酸水。“这上边怎么回事呀?五马分尸呐?”晴儿洁白的纱裙上已经洒了好多的血水,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反胃。
“嘘!小声点,上边两帮地痞流氓在打群架呢!”邓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上边高手较量就是不一样,转眼之间已折去一大半,死的当然都是一些二、三流角色。秦世召与黑无常战成一团,金昭太与白无常战成一块,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各自施展成名绝技,皆想将对方至于死地。论招式,四人之中金昭太最强,他身负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的“秋风剑法”,要说内力,则秦世召最深厚,他是铁帮主的得意门生,尽得其真传,如果他不另立一个净衣派的话,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也就名符其实了。黑白无常作为神火教四大神君之老大老二,本事自然不弱,如果他们四人凑成一块儿,足以收拾天下最厉害的武林高手,古都尔就曾在他们四人手上栽过跟头。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就没在古都尔手上栽过,就看他们四人的门牙就明白,这门牙就是他们落单的时候被古都尔“拿”走的。而现在的局面是黑白无常二人要同时对付本事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出些许的高手就有些被动了,尤其是白无常,他身上还背着那把买来的破刀,而且这刀是用一个与之极不相称的精美盒子装着,这盒子又大又长又沉,无形之中又限制了功夫的发挥,与金昭太捉对厮杀就更落下风,果不其然,在他俩交手五十多招的时候,感觉到背上一轻,他立马明白过来,“宝贝被抢走了。”
没想到在这儿被抢了,他大吃一惊,“大哥!东西被抢!”
黑无常一听这话,也吃惊不小,手上一停顿,秦世召趁机月兑离打斗,飞身掠到金昭太身边,全神戒备。“大胆,竟敢抢老子的东西!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黑无常吓唬道。
“当然是咱们的!”秦世召指着自己的鼻子狂傲地说。
“有种的报个万儿来!”白无常恨恨地说。
“告诉死人有什么用!”金昭太轻蔑地说。
“老子就先送你上西天。”黑无常说罢即刻出手。
“兄弟!拿好!”金昭太将盒子递给身旁不足五尺远的秦世召,他伸手一接,却什么也没接到,两人伸出胳膊都能模到对方,可他愣是没接到任何东西,他还以为金昭太没给他呢!金昭太也傻了眼,明明递出的东西,可秦世召手中却空空如也,“怎么回事?”他吃惊地问道。
“被、被人劫走了。”秦世召指着山崖上一道似有似无的黑影,结结巴巴地说。
黑白无常也停止了进攻,全都傻傻地望着那道一闪即逝的黑影发呆。
“好、好、好!”金昭太连说三个“好”字,可别以为他在赞叹,他是给气的,好不容易才抢得的“轩辕刀”,看都没看一眼,模都没模一下,转眼之间就成了人家的。
“好――身――手!”秦世召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你、你认识他?”金昭太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傻傻地问道。“古――都――尔!”秦世召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身法他太熟悉了,先是一道淡灰色的、诡异的影子晃过,接着一阵“微风”吹来,“宝贝”就没了,在武当山,他一条眉毛,半条胡子就是这么弄丢的。
一听是这号煞星,金昭太泄了气,两手一摊,“这下好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朝古都尔消失的方向指了指。
“还我刀来!”白无常大怒。
“那儿呢!”秦世召也朝云遮雾绕的石壁指了指。
白无常扭头一瞧,但见一道细细的黑影一闪即逝。“哟!你们也被人打劫啦!奇闻呐!”他奚落道,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人就是古都尔,虽然他们也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秦世召并没回答他,而是大骂:“他妈的,这老杂毛什么时候跟在咱们身后的?”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东西是你们抢去的,到时候找你家主子要。”黑无常大概明白了他们是什么人。
“哼!抢了就抢了,要是怕你们就不会抢,你们尽管去要好了。”金昭太撇下这句话,带着人要走。
“哼!想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白无常杀气腾腾。
“怎么?就凭你这块料也阻止得了老夫?”金昭太自从少林寺喝了“白开水”以来,对神火教的人就没半点好感。
这时,探子来报,在金昭太耳边嘀咕一番,听得他脸色数变。那边也一样,来了一个探子,在黑无常耳边耳语一番,听得他血脉贲张。“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次老夫认栽,下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走!”黑无常竟然带着人先走了,这大出金昭太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