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二零五节

作者 : 寒山士

“唉!谁说不是呢,看来这次咱们相爷又要被邓关那小子耍了,中间还夹着一个皇帝,咱们有力无处使,就等着看热闹吧!”左边那个大手一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俩闲聊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到吕相居然就在门外,他这是去会杜大人的,这些天来在皇帝那儿受了一肚子气,到家了还要听他俩数落,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哎!小点声,当心咱们说的话被人捅到相爷耳朵里去。”

“放心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俩不说,相爷又没长着招风耳,如何听得见?”左边这个大喇喇地说。

“说的也是,刚才见相爷出门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揪心,垂头丧气,宛如斗败的公鸡,你说他都如此岁数了,还图个啥呀?”

“谁说不是呢?我看简直自作自受。”

“嘘!小声点,我闻着相爷身上的味啦!八成他就在附近,小心让他听见。”虽然能在书房当值的人都是相爷的心月复,可一个下人如此数落主子未免太不厚道。

“咳!我当是什么事呢!放心吧,没事!相爷出门什么时候这么快就回来啦?他人老,腿脚慢,哎!你说相爷身上有什么味呀?我怎么就闻不出来呢?”左边的问道。

“当然是胭脂味,还能有什么味?”

“咳!相爷身上怎么会有胭脂味呢?你瞎扯!”

“实话跟你说,有一次我经过你家相爷的卧房,里边明明摆着胭脂,还是翠花楼的胭脂呢,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否则咱们就麻烦了。”

“啊!竟有这等事!莫非……”

吕相本来想听听他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哪想这俩家伙越说越离谱,他实在憋不住了,从门后头蹦出来,指着他俩的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臭骂,每人还挨了他好几脚,连打带骂的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回到书房的吕相还是怒气未消,杀气腾腾地坐在太师椅上生闷气。“禀相爷,属下回来了。”秦世召小心翼翼地垂手而立。

“包拯那边可有消息?”吕相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小子几日来哪儿也没去,就躲在房里读‘论语’,连大门都未出。”

“什么意思?”

“属下说他躲在房里读‘论语’,哪儿也没去,连吃菜都由人送进去。”奏世召不得不又讲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他读的就是‘论语’?”

“那声音大着呢,隔着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有人进府送菜?”

“不错,每日一大早就有一人挑着一担菜进去,没多久那人就挑着一副空担出来了。”

“往哪儿走了?”

“这属下就没派人跟踪,看方向那人应是往东而去。”

“不好!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中了他的金蝉月兑壳之计啦!”吕相擂着书案大怒。

“这……”秦世召傻傻地愣在那里。

“这什么这呀!还不派人往东追?”吕相只觉得一阵阵晕眩,几乎支撑不住。

秦世召刚惊惶失措地离开,三平道长又进来了,鼻子上一块紫黑的伤疤,这就是邓关在武当山上用火筷子给他留的“纪念”。“道长此来所谓何事?”因为他一直呆在大明宗的总坛内养伤,吕相才有此一问。

“禀宗主,近日在洛阳城中发现古都尔的行踪。”

“啊!”吕相拍案而起,“你说他出现在哪里?”

“在洛阳,宗主。”

“他在洛阳干什么?”

“回禀宗主,他挑了咱们的眼线――邙山下的玄都观。”

“什么?”吕相大吃一惊,“他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他想弃暗投明?”

“这事都怪玄都观的那帮蠢材太过招摇,冒充邓关,四处犯案,一个晚上连犯三起,没想到,邓关没引来,却将这个老杀才给招来了。”

“他怎么会找到玄都观去呢?”吕相大惑不解。

“有一个弟兄在周府犯案的时候被他当场擒获,顺藤模瓜找到了那儿。”

“没用的废物,该死!该死!”吕相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怎么能让他如此轻易地找到呢?真是该杀,通通该杀。”

“咱们的弟兄不怕死是出了名的,谁能料到他们会落入古都尔之手呢?”三平道长不得不替大明宗的弟兄说句公道话。

“古都尔又怎么啦?他不也是一个人吗?他长着三头六臂?还是牛头马面?亦或阎罗鬼王?在他面前就怂了,又怎么去对付邓关?如此胆小如鼠之辈留他何用?”“对了,那几个王八蛋现在何处?”

“说来奇怪,古都尔不但没杀他们,问了一遍后居然都交给了洛阳刺史,还拿了白花花的三千两赏银。”

吕相听了这话,顿时满月复狐疑,捏着下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他是为什么?“洛阳知府就白白地真给了他三千两银子?”

“您说不给行不?”

“他还想干什么?总不可能就为着那区区三千两银子吧?他不缺银子。”

“他指名道姓要见您!”

“他要见本相!本相岂是他相见就能见到的!”吕相极为气愤。

“他还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三平道长实话实说。

“混账!”吕相勃然大怒。

“这些话可都是他亲口说的,属下可没这胆量添油加醋。”三平道长辩解道。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了本相的身份?”吕相如五雷轰顶。

“这个、好像目前还没有,他只是对那几个兄弟说,他就在洛阳城中等您,看来他并不知晓宗主的真实身份,否则,以他的行事风格,您这府上恐怕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吕相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三平道长一眼,并未出言斥责,只是冷冷地说:“这就好,你们先想法子稳住他,告诉咱们的人,千万不能再在这个老杀才面前丢人现眼,谁坏事,老夫就要谁的命。”

三平道长吓了一跳,遂恭恭敬敬地答道:“属下已经吩咐过了,那几个兄弟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就在大牢里边关着吧?”

“还能怎么办?杀――!要不动声色地杀,悄悄的杀,作得干净点,洛阳刺史可是老夫安插的人,千万不能将他牵扯进来。”吕相投鼠忌器。

“您是见他不见?好歹也给句实话呀!”

“老夫岂能怕了他,不但要见,而且要堂堂正正地见他,不!是他来见本宗主,老夫要狠狠地杀杀他的威风、挫挫他的锐气。”吕相恨恨地说。

三平道长刚走,天乘法师又来了,照往常一样,带着他那两个不成气的徒弟--白眉、白扇,只是他二人就只能在前厅等候,如此不争气的东西,拿出去真丢人。

“贫僧天乘见过相爷。”天乘法师自打在大散关邓关的药铺里摔个七荤八素、又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以来,可算有半年多未露面了,主要是躲在一个秘密的老鼠洞中养伤。

“不知法师降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法师恕罪。”吕相见他来了,不得不强颜欢笑,虽然他以前非常看重这个大法师,可他在邓关手里一败再败,他心里实在有点瞧不上他。

“大散关一事,唉!”天乘自觉得都没面子。

“过去之事就让他过去吧!大师休要再提。”吕相实在不知与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堂堂土蕃大法师,师徒三人居然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邓关,实在大失脸面。

“请上坐!”

“谢相爷!”

二人分宾主坐下,丫环献上香茗。“大师数度与邓关交手,可知他来路?”虽然邓关屡坏他好事,可到现在为止,吕相对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这、唉--!”吕相的这个问题还真将他给难住了,要他如何说出口哟?总不能说栽在邓关的机关上了吧!

“大师似有难言之隐?”

“说来惭愧,事后贫僧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至于他是何出处?委实看不出来,不过,贫僧那两个不成气的徒弟却曾在一个地方见过他。”

“哦!是何处?”吕相来了兴趣。

“曾在贵国的湖南北道常德府武陵县见过这小子一面。”

“难道他是常德府的人?”

“当初听那两个不成气的东西说,这小子还背着一个很大的背蒌卖……”说到这儿,他实在没法往下说了,那株蘑菇还被那两个不成气的徒弟当成了九叶灵芝,花费了五百两银子。

“卖什么?”吕相还是察觉了。

“啊!”天乘法师大叫一声,将吕相吓了一跳。

“大师这是为何呀?”心说你被蛇咬啦?

“贫僧知晓他出处了。”天乘法师一拍光头。

“哦!他出自何处?”终于有人知晓他出处,接下来自然顺藤模瓜。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帮畜牲,贫僧全明白了,正是如此,一点不假。”天乘东一句西一句的,弄得吕相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谁是畜牲?”

“他根本就不是人教出来的。”

“什么意思?谁不是人教出来的?”吕相都被搞糊涂了。

“贫僧的意思是邓关根本就不是人教出来的,而是一帮畜牲干的好事。”

“你这话过于深奥,老夫越听越糊涂,你可不可以说得再明白点?”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你还是别念诗。”吕相心说这诗老夫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武陵山中有一种通臂白猿,这白猿乃洪荒遗种,有丈余高,数百斤重,通体雪白,且生性顽劣,天生神力,邓关这王八蛋就是被这帮畜牲给教出来的,难怪贫僧几次三番与其交手皆不得要领,纰漏就出在这个地方。”

“大师何故如此肯定?”吕相心说你屡吃败仗也就拉倒,现在倒好,自己没本事,全说他人太厉害,居然说出这等离谱之事,说邓关是猿猴教出来的,你是拿本相我当猴耍呀!可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是说假话,且看他如何圆谎吧?

“当日,他背蒌里就藏有一只通臂猿猴,老夫曾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吕相暗暗地冷笑着,心道:还不分胜负呢!真个不知自丑,堂堂大法师,武功莫测高深,连只猿猴都收拾不了,何谈胜负未分呢?“大师的意思是邓关背着一只数百斤重的猿猴逛街呐?到底哪个才是天生神力?”他奚落道。

“那只是一只小的。”

“小的都如此厉害,大的呢?”吕相寒着脸,挑衅地问道。

“这……”天乘法师没词了,两手一摊,“相爷,你可得相信贫僧呀,贫僧可从未打诳语啊!”

“大师言重啦!不是本相不相信你,而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难不成大师连一只猿猴都害怕?”

“唉!若不是贫僧亲身体会,贫僧也不信。”他极不情愿地指着自己下巴上一个枣大的伤疤,这就是当日在武陵县衙门口被那该死的猿猴给踹的。

“好啦!如今天色已晚,大师就在客房歇着吧,有事明日再议。”吕相明摆着下逐客令了,天乘法师只得怏怏而出。

邙山大明宗的总坛之内,古都尔的眼罩被除去,他揉了揉眼,但见一个巨大的厅堂,四壁都由巨大的石头砌成,上边绘有精美壁画,亭台宫榭、花鸟鱼虫,皆栩栩如生、几欲呼之而出。左右各有八根巨大的贴金雕龙石柱,支撑着同样绘有精美顶花图案的巨大穹顶,穹顶上悬挂着数十盏精致的水晶大吊灯,上边燃着茶油灯盏,在水晶的反射之下,放射着五彩霞光,虽然燃着高香大烛,耀如白昼,却仍然显得阴气森森,寒气逼人,北边有个高高的如皇帝宝座一般的高台,高台上有一描金朱漆的九龙椅,椅上端坐着一身披金丝团龙袍、头戴紫金冠、蒙着金面罩的威严老者,他两旁则是一长溜的黑衣剑士,个个脸蒙黑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来者何人?”一执事模样的老奴手持拂尘,张着鸭公一般的嗓子喝道。

“送葬之人。”古都尔不紧不慢地说。

“哼!你可知这是何处?”这老者终于发话了。

古都尔笑了笑,两手倒背后边,昂然地说:“哈!不就一个坟堆么!”

“哼!算你识相,那你又知老夫是什么人?”

“当然是死人喽!”古都尔大咧咧地说,不过细想起来,他说的话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坟堆里边当然只有死人喽。

“哼!老夫不跟你费口舌之争,你常年躲在大漠深处,此番为何前往中原?”

古都尔不置可否,从背后唰地抽出一口大刀来,朝这老者晃了晃。顿时,大厅内响起一片拔刀弄枪之声,众黑衣剑士纷纷亮出自己的吃饭家伙。

这老者恼怒地瞟了这些属下一眼,心说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在自家的地盘内如此兴师动众,岂不让外人耻笑,“混账东西,都收起来。”紧接着又是一片刀剑还鞘之声。

“哼!你这刀来路不明啊!”老者奚落道。

“彼此!彼此!不过老夫今日是来还刀的,中原有句古话,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啊--!”大殿内又是一片惊叫之声。这老者左右瞟了一眼,众人立马禁声,又站得如石刻木胎一般。

“哼!可是心中有愧?”老者冷冰冰地说。

“老夫从不知有愧二字何写?也从来不打算学。”

“哼哼!这不像你的性格,你是有求于本宗主吧?”

“看来你还没老糊涂,不错!就一个问题,如果老夫满意,这刀就是你的。”

这老者一听这话,心中一阵狂跳,由于是戴着面罩,无人知晓他此时的表情,“哈哈哈哈!”老者仰天长笑,“老匹夫,你可知你手上所持为何物?”

“轩辕刀,人人梦寐以求的轩辕刀。”古都尔轻飘飘地说。

“啊!轩――辕――刀!”大殿内又响起一片惊叫。

老者照例瞟一眼,众人立马又“恢复原状”。

“这一路上你卖了数十把轩辕刀,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吧!”

“轩辕刀只有一把,而且就在老夫手上,这你是知道的,你何不碰碰运气呢,好歹也有一半的机会得到真家伙,再说了,老夫所卖之刀皆货真价实呀!”古都尔话里有话地说。

“哼!你认为这个交易有成功的机会吗?”

“老夫认为,这个地方咱们早晚都会进来的,你应该不急于一时吧!”古都尔环视四周,免得这老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也主动进来了吗?”

“哦!老夫只是个送葬的,说来连老夫自己都不信,老夫怎么会前来与一帮死人作交易呢?这事要传扬出去,定会笑死人的。”

“哼!你屡坏老夫好事,这账还没算清,你居然单枪匹马前来与老夫讨价还价,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老者一拍龙椅。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不呆侠最新章节 | 不呆侠全文阅读 | 不呆侠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