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仇虎视眈眈地望着缩成一团的她,“说!这些人都死哪儿去啦?”
“启禀教主,这些人都上下边伏羲堡听说书去了。”小丫环不敢隐瞒。
“说书!谁在说书?”
“是柳教主带走的那个老先生,这老先生说的书可好听了!仿佛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书上怎么说来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小丫头不住地夸赞。
“谁让他在那儿说书的!”柴仇杀气腾腾。
“也没听说是谁让他说书的,兴许是柳副教主吧!”小丫头胡乱瞎猜。
“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连个值班的都没有呀!本教主一连批阅了几个时辰,口干舌燥,连口水都喝不上。”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现在本教主就命你去烧水!”柴仇往伙房一指。
“启禀教主,奴婢交班了呀!”
“交班了就不能加班呀?”
“启禀教主,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不能有丝毫错乱。”这小丫头看来也是急着去听书,居然连柴仇的话都当耳边风。
“本教主命你即刻去!”柴仇杀气腾腾。
“不是奴婢不去!只是,今天如此,明天呢、后日呢?您该如何安排?”这小丫头也真够犟的。
“你真的以为本教主不敢杀你!”柴仇咬牙切齿。
这小丫头幽幽叹了口气,“教主,您杀便杀了,这些年来,稀里糊涂死在您手上的人还少不!伺候在您身边的人,有几个能熬过三个月的!您乃一教之主,您想取谁的脑袋,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要容易得多吗!”
“大胆!谁教你说这些的?”柴仇勃然大怒。
“书上就这么说的,做不了忠臣就做个良臣,做不了良臣就做个诤臣。”柴仇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轻轻地一掌挥去,将这小丫头直接拍去三丈远,七窍流血,此时尤未死去,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紧咬的牙关之中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来,“终、终于解、月兑了!”说罢,头轻轻一偏,去了。柴仇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继而觉得天旋地转,看着自己出击的右手,发现右手竟然微微发抖,不禁仰天长叹一声,“天哪!我这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只想喝一杯茶!”
“教主,您这是怎么啦?”金杖法王侍立床头,见柴仇醒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柴仇问道,他狠狠捶着脑袋,只记得昨晚将那小丫环打死,而后所有的事就都不记得了。
“教主,昨晚属下见您倒在伙房旁边,属下就命人将您抬到寝宫里来了,您是不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有些累!那小丫环呢?”
“已经扔乱葬岗去了。”
“将她厚葬了吧!”柴仇无奈地叹了口气。
“属下这就命人去办!”金杖也不便多问,谁都知道,这准是教主干的。
“教主,您终于醒啦!大夫来了!”银轮法王拉着邓大夫走了进来。说来也怪,银轮是最想取邓大夫项上人头的了,可每次去请大夫又都是他去,还低声下气的,有时还被邓大夫训得跟孙子一样。
“我看不必了吧!歇歇就好。”柴仇有气无力地说。
“教主,既然大夫来了,就瞧瞧吧!有病医病,无病养生。”金杖也劝道。
“好吧!难得你们有这份心。”柴仇伸出了手腕。邓大夫伸出食指与中指,轻轻按在柴仇的脉道上,良久,轻轻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显得比较沉重。
“教主这是怎么啦?”银轮问道。
“劳累过度、思虑过勤、又受了些许惊吓,以致心力交瘁、气脉紊乱,并不是什么大事,安心休养即可,老朽这就开个方子,抓几副药吃一下,如果能给教主每日推拿按摩一次,效果会比较明显。”
“你是大夫,你应该是最清楚如何推拿按摩的了,要不干脆就劳驾你算了。”银轮说道。
“教主如能恕老朽冒犯之罪,这也未尝不可。”邓大夫捏着胡须。
“教主,您意下如何?”
“他是大夫,就听他的吧!”
邓大夫这推拿按摩之法也如他的医学修为一样,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柴仇对谁都防备,可邓大夫的一双肉掌一贴上他的后背,他竟然完全放松了,每一个关节都处于一种毫无着力的状态,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如水一般流动。那轻柔滑动的双掌一点也不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的手,而是有如婴儿一般的柔软,光滑。每一个穴道、每一条经络都能准确无比,轻重有致,恰到好处。随着邓大夫那极富节奏的拍打按揉、指点戳捏,使人如沐春风、灵空清透,飘飘无极、舒坦无比。禁不住轻咬嘴唇、微微申吟起来,宛如初夏的蚊音、又好比初生的猫儿。
经过半个时辰的推拿按摩,柴仇竟然出了身臭汗,懒洋洋地趴在锦榻之上,浑身清爽无比,“啊--!”他情不自禁地欢叫了一声,“你的手法真不赖!”
“孩子,觉得怎么样啊?”邓大夫又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你说什么?”
“老朽一时失言,望教主勿怪。”
“看在你将本教主弄得如此舒坦的分上,这次就饶你不死。”
“谢教主!”
“你这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就不为外人道也!”
“死人都能被你揉活了。”
“这个,老朽不敢夸口,不过曾经有个躺了二十年的老太太,老朽伺候了大半年,后来走着回去了。”这不大话。
“大凡被本教主发配到诸葛玄身边者,不出三日,必横尸门外,你过了好几个月,越活越有滋味,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本教主曾听说医毒一家!”
“他下毒,老朽解毒,每日都得较量几回,老朽天天有事干,自然越活越有滋味,有时候,身边有个半斤八两的对手不一定是坏事,能得到很多从未有过的乐趣。”
“看来你们玩出感情来啦!”
“人非草木,无情未必真豪杰!”
“你与本教主是否也有情?”
“咱们之间不说情,说缘吧!老朽一个江南人士,你一个塞北名流,相隔数千里,可老朽不也在这儿吗!这就是缘。”
“你就不怕我这个有缘人杀了你?”
“老朽黄土都埋到脖子根,教主又何必帮阎罗王这个忙呢,他又不会感激你。”
“昨晚,有个小丫头顶撞本教主,我杀了她!”
“哦!她解月兑了。”
“你怎么知道?”柴仇颇为吃惊。
“猜的!”
“你不恨我吗?”
“老朽恨你作甚!这是阎罗王的事,说不定,下辈子将你变成个大姑娘,将他变成个英俊后生,月老再将你俩红线一栓,再让你生他七个八个的。”
“住嘴!”
也就是八王爷大婚后一个月,朵朵特意等到他们度完蜜月才来见礼的。四人坐着一辆奢华马车,由御林军严密护送,来到八王府门前。可是府门口却连个门丁都没有,倒是中门大开。太监虽有些纳闷,这是八王爷府吗?还是站在门口喝道:“小殿下到--!”没人应声。他只得又喊了一声。
“别喊了!听见了。”但见石狮后边钻出一个人来,此人衣着破烂、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满是灰尘、抄着手,一副倒霉透顶的模样。
“大胆!你是何人?”太监大怒。
“你看我是何人!”这家伙指着自己的鼻子。
太监仔细瞧瞧,“有些眼熟!”
“我看你还眼生呢!瞧见没,我就是八王爷。”
“啊!您、您为何落魄成这般模样!这是谁欺负您来着!要不要奴才禀报圣上?”太监大吃一惊。
“没事!本王习惯了。”
“你真的是八王叔?”朵朵捏着鼻子。
“酸臭酸臭的!有十天半月没洗澡了吧!”苏小姐扇着风。
“几位要是早来就好了,本王也不至于十天进不得家门!”八王爷哭丧着脸。
“啊!王叔,皇宫大内你来去自如,这自家门槛为何就跨不进去了呢?”朵朵可纳闷了。
“还用问!看这模样,肯定是被王妃给欺负了呗!”玉儿撇撇嘴。
“这事说来丢人,几位千万莫对圣上说。”王爷央求道。
“王妃的脾气比晴儿姐姐还臭呀!”朵朵张口就来。
“她正是你们的晴儿姐姐。”八王爷无可奈何。
“真的是她呀!过分!将堂堂八王叔弄成这般模样,这还有王法吗!”朵朵吼道。
“你们几个快帮忙进去劝劝吧!大恩大德,本王没齿难忘。”
王府大堂之上,晴儿虽然一肚子肝炎,可小皇子殿下来了,无论如何也得见上一礼,“臣妾参见小殿下。”由于几位是背对着她,她并未知晓就是她们几个。
“平身!”朵朵还是没转过身来,他还在装模作样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古画。
“姐姐,是我们。”三个姑娘倒是全都转过身来。
晴儿见到她们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几位妹妹,你们怎么也在?”
“他还是小皇子殿下呢!”玲儿将朵朵给揪了过来。
“你!”晴儿一看到他,手掌就高高扬起。
刚才还信誓旦旦要给八王爷讨个说法的他一见到这情况,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你怕什么!我又不打你!”晴儿有些心酸。
“你就成了小皇子?”晴儿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也成了王妃!”
“你爹呢?”
“嘘!姐姐,现在谁也不知他到底是真是假,一切得等到邓大哥前来才能说得明白,他居然与十年前失踪的小皇子几乎一模一样。”玉儿轻声说道。
“你们三个也一起跟来啦?”
“谁想呀!那一日他们去灵隐寺进香,咱们三个偷偷跟在后边,先是被一拨人追杀,后来又被另一拨人挟持到了扬州,遇上八王爷,就这样,咱们四个都在这儿了。”
“难怪,我在大散关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九儿呢?”
“他还在杭州!”
“你到底是朵朵还是九儿?”晴儿虎着脸。
“姐姐,现在谁是谁还重要吗!他说他是朵朵,谁敢相信!他说他是九儿,又有谁能相信!”
“这事先放一放!你又是怎么成了王妃的?”朵朵问道。
“都、都是你爹!混蛋!”晴儿气得大骂。
“我爹从中撮合?”朵朵张口来了一句。
晴儿被他气得堵住了,叹了口气,“你爹跑啦!害得我与白妹妹落入大明宗之手,辗转又到了官府手中,然后被他趁火打劫!”晴儿指着外边怒不可遏。八王爷刚扶着门柱,悄悄跨进一只脚,一见她怒火中烧,立马又拿了出去。
“姐姐,王爷挺可怜的!谁能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八王爷会落到这步田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嘛!”玉儿劝道。
“他、无赖!”晴儿气得眼泪都下来了。
“他怎么个无赖法?”朵朵伸长了脖子,问道。
“你问他!”
“八王叔,你可以进来啦!”朵朵说道。
晴儿杏眼一瞪,“谁说他可以进来啦?”
“刚才呀!姐姐说要我问他,他没进来,我怎么问?”朵朵两手一摊。
八王爷扶着南墙,如作贼一般,一步一步往里蹭,那模样,使得那些丫环下人都不忍目睹,“姑娘,那晚上的事真不是我想干的呀!我也是受害者。”八王爷也觉得冤。
“王叔,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叫姑娘呢!现在得改口称王妃才是。”朵朵训道。
“殿下英明!臣、臣不敢呀!”八王爷无奈地说。
“当晚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玲儿就纳闷了。
“这还能有什么事!一个心不甘、情不愿,一个身不由己、却得尝所愿,仅此而已。”朵朵撇着小嘴。
“你怎么知道这些?”八王爷问道。
“我听爹说,他跟我娘就是这么来的。”朵朵说了大实话,晴儿开始还是板着脸,听了这话,憋了几蟣uo睹槐镒。?策暌簧??至恕Ⅻbr />
“你爹就没想过要占点便宜?”这话是八王爷问的。
“你以为我爹不想呀!我娘为什么要我陪着爹一起出来,就怕他到时候带一大堆弟弟妹妹回去,你看晴儿姐姐,模样虽然不太出众……”
“慢!殿下,晴儿姑娘在本王心目中是最漂亮的。”八王爷纠正道。
“也不怎么温柔。”
“她在本王心中是最温柔的。”
“也不怎么通情达理。”
“她是全天下最通情达理的喽。”
“也不怎么会疼人。”
“这个……”八王爷终于没词了。
晴儿杏眼一瞪,“说呀!接着往下说呀!”
“姐夫!”苏小姐张口就来。
“你叫谁姐夫呢!”晴儿喝道。
“你是我姐,他当然就是我姐夫,弟弟,你说呢!”苏小姐佯装害怕,半张脸藏在朵朵身后,其实是乐得快忍不住了。
“小妹见过姐夫!”玉儿与玲儿也恶作剧似的跟着起哄。八王爷乐不可支,晴儿众怒难犯,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姐姐!”朵朵拍着晴儿的肩膀,“你还想说什么?”晴儿算是没了脾气。
“咱们四个人今天来这儿是做娘家人,你与咱们的姐夫闹矛盾,这就是闹给娘家人看的,咱们这些娘家人脸上也有些过不去。”
晴儿扭过身来,照着朵朵**就掐了一把,咬牙切齿,“你这些歪理是哪个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