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侠 第三三三节

作者 : 寒山士

“你、你是假的?!!”

“本皇子当着父皇都是这么叫的!你应该见过我的爷爷吧,邓太医!我在朝堂之上也是这么叫的。”

“你知道只有谁才能分得出谁真谁假吗?”

“谁?”

“我的父亲!”

“圣上?哦!是邓关!”

“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何老是要帮着太子来害我呢?”

“太子天命所归,民心所系,老夫帮着太子岂能说是错的?”

“你帮他当然没错!帮着他来害我就大错特错。如今父皇年事已高,说句大不敬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去了,我不与他争皇位,我与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让父皇安度晚年,到时候他顺理成章登上皇位,我则消失与民间,岂不是一举三得!”

“只因有你,太子整天提心吊胆,唯恐哪天圣上将太子之位夺去,只有你不在了,他才能安心当皇帝!”

“看在你你是父皇太师的分上,难听的话就不说了。你以为你如此帮着太子他就一定会感激你吗?大散关你儿子公然抗命,抗你这个父亲的命,抗他这个君主的命,当着那么多文臣武将,你认为他咽得下这口气吗?他一坐上那把椅子,必定找几个祭旗的,本皇子是一个,另一个你认为会是谁呢?”“还有!你认为他能杀得了我吗?我不会这么乖乖跑掉,我会把所有脏水全都泼到你儿子身上,我也要让你好好尝尝我的痛苦。”

“你想当皇帝!”

“你尽量别帮着太子『逼』我当皇帝,我不会感激你的。别以为你们搞掉了我的秦王爵位就万事大吉,圣上也未必如此相信你们吧!否则,为什么本皇子还是代行钦差大臣之职?在这片灾区,你认为是秦王权力大、还是钦差大臣的权力大呢?还有,本代行钦差大臣通知你,最近你得准备些银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这番话说得潘太师直发晕,“殿下,您这是何意?”

“你猜!本皇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千万别把我当小孩子看,会后悔的!”“我们换个地方!”

潘太师惊出一身冷汗,“殿下……!”可是小皇子已经走了。

早朝。范大人抱着一大摞奏章往皇宫里赶,在宫门口,与太子师撞到了一起,其实是太子师在这儿等着他,因为大凡对太子不利的奏章几乎是他一人给上的,今日讨论的是江南运粮之事,如果这奏章里边又是说运粮之事,指不定就捅到太子身上去了,不得不防。“哎呀!范大人,您又是这么一大摞的奏章呀,写起来累不累呀!”

“哟!太子师大人,您既然到了门口,何不赶紧进去呢?”范大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子躲在这儿就为了守他这只“兔子”的。

“您这是不是催粮的奏章呀?”太子师嘻笑着。

范大人觉得有些恶心,“这里边一本催粮的奏章都没有,不过,在下手上倒是有一本是小皇子殿下的。”

“哦!”太子师故做镇定,“写的是什么内容?”

“您自己看吧!”说罢,他就将那本最厚的奏章递了过去。

“殿下的奏章,在下岂敢随意翻弄呀!范大人休要害我!”太子师佯装不看。

“你不说,在下不说,还有别人知道吗!”范大人有些谄媚地说。

“其实在下欣赏一番小皇子的书法也不为过!”说罢,他接过奏章,下人提起灯笼,他就凑着昏黄的灯光仔细阅读起来。奏章上边的字数的确不少,只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只见满篇全是黑糊糊,这儿一个手印,那儿一砣墨汁,东倒西歪、别字连篇,这要是把这篇奏章看完,非得太阳升起老高不可。“殿下书法可谓行云流水、高山仰止,在下才疏学浅。”他无奈地将奏章又递给了范大人。

“殿下这书法出自名家,下官昨晚上打开一瞧,只见满篇的字全都活了似的,下官顿时头昏眼花。下官即刻明白,是下官坏了规矩,上仙降罪来了,下官一直将此奏章供在香案上,再也不敢造次。”他拐弯抹角地将太子师也损了一顿。

“那是!那是!”太子师显得有些尴尬。

“大人,快走吧!圣上等急喽!”

皇帝通宵未眠,早朝也是瞌睡虫威力最大的时候。皇帝接见群臣参拜的时候偷偷地打了几个哈欠,又灌了一杯浓茶。

“有本早奏,无本卷帘退朝!”太监唱道。

“臣有本启奏圣上!”范大人举着奏章呼道。

“呈上来!”皇帝看着他就来气,只因这小子平日里总没皇帝好脸『色』看,昨日又得知江南粮食一粒也没运到,颖昌灾区嗷嗷待哺,这四十几天过去了,还指不定饿死了多少人呢!看来这个范本初今日是罪责难逃。

奏章送到皇帝跟前,皇帝瞟了一眼,还挺厚实的,最上边一道奏章足有一寸把厚,心道:必是仗着自己的文采,又给朕编长篇故事,将古往今来的圣明君主全给朕拿来当参考,若不是先皇有遗召在,朕定打烂他**。

“儿臣有本启奏!”太子原来是要上第一本奏章的,没想到让范本初争了先。太子就站在皇帝身边,皇帝伸手就拿了过来,放到了一边。

“臣也有本启奏圣上!”此人却是好久没来上朝的六王爷。

“呈上来!”皇帝觉得今天又是一个非常难熬的日子。昨日太子就说了,高邮境内有人用麻包阻塞运河航道,今日他自己就来了。所以,他将六王爷的奏章与太子的奏章放到了一起。“还有谁要启奏的?”反正“开店不怕大肚汉,当皇帝就不能怕麻烦!”皇帝也想得开。

“潘太师托臣启奏圣上,他也有本!”丁谓手举着奏折。

“太师此去有半月余,终于有奏章来了,呈上来!”奏章递到了皇帝手上,这本比范本初的头一本还要厚得多,原来是里边夹了不少别的纸张。他觉得这是灾区来的,起码他要知道灾区百姓如今怎么样了,所以,他打开了这道奏章,看了一眼,转手扔给太监,“念!”

太监接过,打开来,大声念道:“臣潘正人顿首叩拜,吾皇万寿无疆!臣承蒙不弃,远赴颖昌洪宣圣上恩德,济民于水火。颖昌灾荒百年难遇,赤地千里,饥民困苦不堪,臣忧心如焚。臣所到之处,灾区百姓无不向臣痛斥秦王殿下之胡为,有状纸为证。臣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与秦王殿下面前宣读圣上旨意,并无一字谬误。臣依例收回秦王殿下金印与钦差大臣印鉴。然小皇子殿下虽然交回了秦王殿下金印,却拒绝交回钦差大臣之印鉴。至于圣上所提之平抑粮价之事,小皇子殿下仍然我行我素,拒不遵照执行,臣万般无奈,只得以臣之名号张贴告示,平抑米价,由八百文降至四百文,百姓无不欢欣鼓舞、额手称庆,共赞圣上之仁德。而今百姓家有余粮,灾区已日趋安稳!灾荒之年所去之不远矣!臣潘正人叩首再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可是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念出来的,谁都不能有别的说法,其实皇帝也是要堵住大臣们的嘴,免得他们参个没完没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奏章里边是什么意思了,也就再无人浪费口水,只等着皇帝发话就成了。“太师此行不负朕望,归来之日当论功行赏!桢儿仗着朕的宠幸,违抗圣旨,着即刻收回秦王府,罚俸三年!”只因这小子没什么好罚的,只能把要给他的全都不给了。至于说罚几年,没哪个大臣会当回事,皇帝一次就赏了他纹银一万两。再说了,皇帝要真的一文不给,玉儿那只掂勺的玉手也不答应。

“父皇圣明啊!”太子第一个跪了下去。然后所有大臣也跟着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皇帝朝他微微一笑,别以为他心里会高兴,手心手背都是肉,朕罚你的兄弟,你还这么开心呀!这什么人呐!“都平身吧!”皇帝抓起潘太师写的这一摞状纸,翻了翻,没一张是替皇子说好话的。

“圣上,这些既然是灾民托付太师递给圣上的告状书,不妨每人发一张,大伙好好看看,心里也好有个数!”八王爷道。

皇帝心说:你是怕朕这张老脸丢得还不够!既然已经有人提议了,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如果所有的面子能一次『性』丢尽,这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来人!发下去!”然后,所有文武大臣都得到了一张至数张不等的状纸,可见告状之人还是相当多的,也能反应出,小皇子殿下的“罪过”是多么的严重。

“诸位爱卿看过后,写好评语,重新交上来!”皇帝也不是傻子,你们可以为难朕,朕就不能寻点小心思让你们也头疼一番。

“臣斗胆敢问圣上,是马上写评语吗?”

“即刻!”

顿时所有大臣『乱』成一团,小太监端来几个大砚台,上百支『毛』笔,大臣们或站或趴地写着评语,这评语可不好写,如果按状纸所说,诛九族都不为过,当然不能写,总不能把皇帝给诛了。武将一般都显得比较轻松,反正手里就一张,写错了皇帝也不会怪罪,谁都知道,武将一般是没什么文采的。至于那些文官们,可算被八王爷这句话给害惨了,这无疑是当着皇帝的面给小皇子定罪,皇帝要亲自过目,还有最可怕的一点,万一这小皇子成了将来的皇帝呢!所以他们一个个绞尽了脑汁,尽量挑一些即不得罪皇子,又能在太子面前过得了关的词语一个个拼起来,至于文理是否通顺,谁还管这个。“卷子”一张张给收了过来,好大一沓,皇帝也没看,抓起旁边的玉玺,压在上边了,“朕没心思看!谁都别想看!”大臣们总算暂时松了口气。皇帝又抓起了范大人那本厚厚的奏章,打开来看了一眼,从这边上的墨汁来看,这必是小皇子亲手所为,“这是桢儿的请罪书!”他又扔给了太监,还是一个字:“念!”

太监打开一瞧,这东涂一块,西抹一片的,有些根本就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东西,又不能念错了,所以他哆嗦着:“罪臣顿首叩拜……!”第一句没有念错。“此、此这,昌……”太监满头大汗。

皇帝伸手夺过,站起来亲自念道:“罪臣顿首叩拜!此番颖昌夏发洪水,毁田无数,秋发旱灾,五谷不生,实乃百年未遇之重灾。罪臣至此,见赤地千里,流民遍野,罪臣为此忧心忡忡。然此地有为数不少之豪强富户趁火打劫,肆意抬高粮价,一张煎饼十两纹银,一碗稀粥少则三两,多则五两,至于干馒之类,不到十五两之多根本买不到。罪臣初到灾区,舍了区区几块干粮,几乎被此间地痞恶少诛杀之。罪臣至此旬月有余矣,至今未见朝廷拨发一粒粮食。灾区日耗粮五千担,折银不下三万两,十五万两赈灾之银,如罪臣不施以非常之计,绝无可能支撑如此之久。罪臣召回外流之灾民,抢收抢中,广植萝卜蔬菜,开挖河道,连通涡河,灾区百姓日趋稳定。罪臣抬高粮价,强买强卖,致使灾民怨声载道,罪臣自知无可恕免。然罪臣以为,赈灾不为施舍,乃使百姓安居乐业,仓有裹月复之粮,住有安居之房,家有繁衍之资,扶危济困,致富月兑贫。罪臣蒙圣上不弃,赈灾颖昌,日夜忧思,无敢丝毫懈怠,免损朝廷之威、无伤圣上之德。然谤者由他,赞者亦由他,百姓食之温饱,居之安然,罪臣亦悠然矣!金银财宝乃身外之物,高官厚禄无异过眼烟云,罪臣不敢贪社稷之功勋,但求无愧于吾心!罪臣赵桢顿首再拜!”“灾区百姓没有收到一粒粮食!”皇帝重重地坐了下去,“好一句赈灾不为施舍!”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天啦!一个饼儿要十两银子,干馒十五两,此等趁火打劫之国贼当千刀万剐喽!”

“殿下的奏章不是说了吗,为了舍区区几块干粮,几乎被当地富户豪强诛杀了!”

“圣上有所不知,臣到目前为止尚未收到从南方运来的半粒粮食,可颖昌的流民却自觉地回去了,您不认为这非常可疑吗?”范大人道。

“秦王殿下冰雪聪明,自然难不倒他!”太子师夹枪带棒地说。

范大人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顺着杆儿就爬上去了,“臣愚钝,臣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是如何办到的!”这话无疑将太子师也狠狠贬了一顿。

“儿臣启奏父皇,江南粮食之所以到如今还没有大批运到京城,儿臣已经将原委上奏与父皇!父皇明察!”太子回禀道。

“爱卿的意思是朝廷只拨出了十五万两银子,粮食一粒也没有运去?”皇帝吃了一惊,昨天太子说江南的粮食未到,他还满以为京城拨了粮食出去。

“儿臣启奏父皇,只因有人在运河抛沙袋,堵截航道,南方的粮食一时难以运抵京城!”太子也只有这根救命稻草了。

“秦王殿下此去已经有四十多日,并未向臣催要一粒粮食,臣以为太子殿下『操』持此事,也就没有过问,臣无颜面见秦王殿下!”范大人跪了下去。

“颖昌知府说顶多还能坚持十日,如今又多了一个多月,这粮食是哪儿来的?”吕相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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