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晚风习习,吹起层层沉淀如墨色的海浪,如叠叠展开的书卷。调皮的浪花拍打着岸边嶙峋屹立的礁石,黑黢黢的礁石如宽厚的老人,发出阵阵爽朗的“轰轰”笑声,和远处的笑声遥相呼应着。
“咯咯咯、、、”从渔村的小楼的窗棂中,传来小女孩银铃般开心的笑声。“妈妈,蓓蓓已将《千金方》《延寿经》都背出了。”
古色古香的花梨木藤床上,坐着一对月色一样皎皎纯净的母女。
“好孩子,医学博大精深,事关救人救世,切不可纸上谈兵,舐皮论骨。你有着良好的天赋,更应绳其祖武,黾勉不懈地不断开拓出新的成绩。”
“嗯!”小女孩高兴了,她捧起妈妈的脸亲着、笑着,“蓓蓓懂,蓓蓓是小花朵,要努力为大家带来永远的春天!”小女孩明丽的眼波望向床外,看见窗外星星一闪一闪,就像是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她笑了,她仿佛也成了她们的一员,在广袤的天地间,盛开出她钻石般闪闪发亮的如花笑靥。
妈妈欣慰而笑。她们周边是无穷的天香缭绕着,小小古朴的屋子如快乐的天堂。
“妈妈——”蓓蓓呓语着醒来了。凌晨的病房,光线透白而微弱。蓓蓓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了儿时醒来找不到妈妈的恐惧感。“妈妈,我好想你、、、”她蜷缩着抱紧身体,闷进被子。
“蓓蓓,醒了吗?我买来了早点,鸡蛋小馄饨。”苏晏进屋将早点放在床头柜上,就来拉她的被子。
蓓蓓紧紧拉住被子。
“要凉了,吃好了再睡。”苏晏的手伸进被子,“我来咯吱你啦!”
被子掀开了,蓓蓓眼中剔透闪亮的泪水,如晨露般的晶莹明亮,她索性哭了:“呜呜,我想妈妈了、、、”
苏晏的惊慌变成了温暖醉人的笑容:“怎么又想妈妈啦?好!我们不是本来就打算春节去的吗?现在元旦前早点去,路上还方便呢。”
“真的吗?”蓓蓓破涕为笑。阳光升起了,旭日透过乳白的纱帘映照在苏晏柔化而轮廓立体俊美的脸上,蓓蓓恍惚觉得他就像妈妈一样的美丽亲切温暖,蓓蓓不禁抱住他的脖子,贴着脸摩挲着,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暖,“谢谢你,你真好!”
苏晏受宠若惊了!立刻忙碌着打电话交代安排公司工作,联系定机票,安排路途,准备礼物。
中午时分,他们就登上了飞往海边小城的飞机。
蓓蓓望着窗外染着橘红阳光的白云,如童年吃的橙子棉花糖般可爱,阳光洒满人间,世界是多么美好。她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想象着马上可以见到她亲爱的妈妈,和充满着她成长欢乐与泪水的家乡,蓓蓓的心也如云,慢慢轻飘轻松起来了。
一切顺利,出了机场,他们就打了车一路飞驰驶入小渔村。村口是遥遥等候着的家人和村民,见到他们的汽车,远远地就在招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家乡人真热啊!这么多人来接我们。”苏晏放眼看去,吓了一跳。
蓓蓓看了一眼苏晏,他局促紧张的神情令她好笑,“都第二次来了。别怕,丈人丈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蓓蓓打趣道。
“可是上次是同学的身份,这次意义不同啊!我好紧张。”他供认不讳着自己的紧张。
一下车,他们就被簇拥住了。蓓蓓的妈妈满脸欢喜,拉着苏晏蓓蓓的手问长问短。
紧张的苏晏措辞不当,居然月兑口而出:“妈妈,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一直像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他把准备好的见面词全忘了,见到大家的第一句话就引来了哄笑。
“蓓蓓越来越美了,小伙子,你抢了我们这里的金凤凰啊!”
“这里哪个小伙子不喜欢蓓蓓?能见个面说几句话都美的要命,幸福好久呢!”村里人用叽叽喳喳的方言,对着苏晏说。
龙龙妈妈拉过苏晏,双眼艳慕地盯着他说,“要是我们这里有配得上蓓蓓的小伙子,我们绝对不肥水流到外人田!”
龙龙妈的话招来了亮亮妈的不满:“谁说没有好小伙,我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海鲜海鱼,男孩小伙特多。瞧,我们家亮亮就像海豚一样聪明健壮!年年村里比赛第一名!”亮亮妈自卖自夸地说着。被躲在后面的亮亮拉开,大家看见亮亮黝黑的脸红的发亮,都越发笑起来了。
“亮亮他妈,你也该给亮亮买个媳妇了,亮亮多大了?和龙龙一样属龙也二十七了吧!”众人哄笑道。
“买媳妇?”蓓蓓和苏晏都吃惊地面面相觑。
“你不知道,那时候都比谁家儿子多谁家的份子就多,结果现在娶媳妇太难了。只能托人到外乡去买。”村里人解释着说。
“可是,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蓓蓓瞪大了眼睛惊愕地说。
“谁不知道呢?可总不能绝代灭种啊。这也不容易,好点的女孩来了,一看这儿就不愿意,哭哭啼啼,结果只能送回去,白欢喜一场,还贴车路费;差点的呢,我们小伙子看不上。所以很难成的。”村里人诉苦。
“怪不得,我看到他们看见我的眼光像见到鬼子进村似的。”苏晏偷偷在蓓蓓耳边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可得保护我啊!”看着苏晏可爱的样子蓓蓓忍不住笑起来。
转眼到了蓓蓓家门口。果然,在蓓蓓家楼房边上,正有几人在卖力地打地基,看到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干起来。
“妈,这就是你说的‘渔家乐’吗?”蓓蓓看过去,不悦地问。
“就是啊。”妈妈用责怪的目光望了一眼蓓蓓她爸。
蓓蓓爸笃定地说:“闺女,别急,进屋说。”
蓓蓓爸笑呵呵,从小他都是当着爷爷的面骂蓓蓓,暗地里宠她,考上大学后他更把她当宝一样捧着,对蓓蓓妈也从藏在心里的喜欢到后来的言听计从,有气了,只管骂弟弟:小灭种,讨债鬼!
进屋,蓓蓓发现家里已经焕然一新,屋子重新装修过,添置了新家具电器,桌上放满了她喜欢吃的水果海鲜点心,看来一向勤俭的爸妈是想为弟弟要娶媳妇了,她这个当姐姐的是得嫁出去了,到了离开家,离开妈妈的时候了,蓓蓓忽然心中伤感,读书离家时以为和妈妈只是小别,等完成妈妈的嘱托后就可回来,永远地陪伴在她日思夜想的妈妈身边的,如今看来她是再也回不来了,蓓蓓心中一阵伤心欲绝、、、
“蓓蓓,这些是龙龙送来的,这条大鳕鱼,金枪鱼是亮亮送的,这是、、、”妈妈一路说着,蓓蓓看见地上厅里厨房都堆满了乡里人送来的礼物。
“谢谢,”蓓蓓望着大家感动地说。
“我们还得谢谢你呢!到时候你们家建好了渔家乐,可要多多照顾我们的生意啊!你们家的好还刚刚开头,我们就都跟着沾光了。”亮亮妈笑着说。
坐在沙发上的常爷爷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开始说话了:“我就一直说嘛,蓓蓓生的那一天,我一看天相,哇!天上有七彩祥云,一直从天上降伸到我们海湾,你们说这正月十五的元宵,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云彩?那云大伙可记得?俺们这里谁曾见过这么美的奇了的七彩云彩?当时,我正纳闷,只听见有人叫,‘老余头家媳妇生了,是个闺女。’我掐指一算刚到鸡年正月十五,这祥这云是不是应了领头凤冠来投胎吗?”常爷爷是这里现在最长寿的老人,他自诩精通天相。
“我立刻跑去看,好家伙,远远就看见他们家那屋子,仙雾缭绕,屋顶上一条白光冲天,直接那天上的彩云啊!再进屋一看那娃,刚出生就不哭不闹,仙骨凤仪,一双凤眼左顾右盼,尤其是那眼皮上那颗小小的粉色痣,那是金凤凰冠上的龙珠啊!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啊!那老余头,不识啊!一直以为蓓蓓她妈头胎就能生个孙子,你们说姓孙就是一直生孙子的吗?”
常爷爷说到此,大伙哄笑起来。
常爷爷又接着说:“老余头他们家历来单苗单传,也是他们家的命吧,老天降福让他有了这么好的子孙,他不懂,有福没命啊!我这么指点了,他居然说那是桃花眼,泪光痣,以后是个伤风败俗的祸害,肉眼凡胎啊!哎,闹腾了半辈子,你们说,他要活到现在,不知会怎么说呢。”常爷爷的话,引来大家一阵嘘唏。
“小伙子,我已经帮你们排过八字了,你长蓓蓓一岁,属猴,虽有鸡猴不到家之说,可是蓓蓓是正月十五的领头凤,你生辰又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这就应了龙凤呈祥,天定姻缘啊!而且,越早定越好,越早结婚越好啊,福禄寿全,绵及子孙。”常爷爷笑着望向苏晏又说。
“这么说,那我们家亮亮长她五岁,是属龙的,更应该是缘分了!”亮亮妈忍不住插嘴。
“属龙的多了去了,还得看造化姻缘,哪能就此乱配呢!”常爷爷认真地解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该散了,人家好不容易团聚,我们别闹了!”村长发话了。
“好好,那蓓蓓和这个叫什么的小伙子,你们可得多待几天啊,改天一定到我们家来玩。”众人说着遂嬉笑着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