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卫国的冬日笼着一层悲凉心伤,没有往年朝歌银装素裹的时候,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没有文人雅客雪中煮酒的笑语,没有妇人女子围炉闲话的娇笑,整整一个冬日,都是沉静死寂的。
而在卫都的一处陵墓,也是这样沉静死寂。
那是一处坟冢,墓碑上只镌刻着“卫氏”二字,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许是每日都有人打扫,坟冢干净无尘、杂草不生。
坟冢前,一片雪色中,立着两个素服男女。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坟冢响起脚踩雪地的“咯吱”声,立于墓碑前的人都不禁回首。
只见一温润男子细心扶着一病弱女子,随着她的步子缓慢而至,女子似乎走的很吃力,额角冒出细汗。
站在雪地里的齐二公子看清来人时不禁一惊,片刻后微微松了口气,担忧数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身边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戳了戳他的胳膊,疑惑问道:“那可是郑公?”
“正是。”因为是祭奠亡人,吕纠脸色不再挂着笑意,而是没有任何表情,但这样的脸,却像另一幅面具,掩盖了主人所以的心思。
“那他旁边的姑娘是谁?夫人?好像没听说郑公娶了夫人。”女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打量着郑公搀扶着的病弱女子,打量完垂手扭头看了一眼墓碑,似是自言自语,“唉……也难为他肯来。十多年过去,当年的人娶的娶、嫁的嫁,都成家立业,渐渐也不肯再来这里了,只有我们这有的闲人,才肯来吧……二哥,你以后还会来吗?”最后,她问了他一句。
吕纠低眉,答非所问:“当年的那几个丫头,也就你没嫁了,当然只有你来。而其他人……大哥与蒹葭不过因着我们才有点交情,不来,也是正常。三弟从来都是觉得蒹葭不喜他,来了怕扰亡魂。卫国记得她的庄姜夫人早已亡故,太子伋今年也惨遭不幸。晋国那个最爱耍赖的晋小子四年前亡于君位,晋缗早已不是那个争强好胜的少年,时时要防着被杀,自是无暇想起年少时还有这样一位玩伴。我们的姐夫鲁公现也终日政务缠身,走不开的。宋公子捷往年都来的,今年年中的时候听说病倒了,此次没来,怕是病未痊愈吧。至于这个郑公,估计是被内乱逼得出走,又想着蒹葭忌日将至,才来卫国的吧……”
女子轻叹一声,道:“二哥,你不必为他们找说辞,卫姐姐不会计较这些的。兴许,他们早来过了,都十一月了,我们才来,你该问你自己找找说辞才对。”她打趣,但心里却很担忧,数日前他去找她时,伤未痊愈。她问过他的伤,他不肯说。
其实吕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被小妹一说,到明白过来,是怕亡人看到今时今日只有两三人记得她而心寒啊。想了想,他不禁笑了出来,心寒的,难道不是自己?蒹葭,今年是我来晚了,明年……明年不知还能否来……
女子不解他的反常,又见郑公和那病弱女子走进,便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收住心思,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吕纠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回道:“浅乐,那位无殊兄弟的妹妹来了,你还是打声招呼的好。”
“嗯?”姜浅乐一愣,瞧着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