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乌蒙 第15章 占领毕节 (4)

作者 : 胡树彬

众人依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其实他们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只是谁也不愿首先说出来。此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片吵闹声,莫雄大声地问:“外面为何吵闹?”一个卫兵报告说:“很多当地名流要面见专员。”莫雄说:“放他们进来。”卫兵打开了一扇朱红大门,这群士绅代表鱼贯而入,哇,只见全地区的各县县长、保安团长、国民党党部书记以及地区首脑、驻军指挥官等济济一堂,便都傻了眼。莫雄问:“你们要见本专员,是不是为保卫大毕节的事专程而来?”士绅代表们齐声答道:“正是。”莫雄又问:“那你们有何高见?”一个上了年纪,穿着丝绸长衫的士绅代表说:“莫专员,我们昨天开会研究了一天,认为现在****大军压境,我们不能再和席大明打了,说到底席大明也是个毕节人呀。”在座的各位地方大员不由一愣!这话不正是他们都想说的吗?只是谁都不愿先说出来,怕将来事情不对又要承担责任。莫雄说:“如果不打席大明,那我们就可以腾出一两万的兵力,全力对抗红军,但是我们不打他并不代表他就不打我们啊,各位,还有何高见?”这还真是个问题,众人谁也不说话了。刘亚佛见众人又是默不作声,便说:“我倒有个建议,‘招安’,如何?”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里便喧闹了起来,台上的台下的,坐着的站着的,都齐声叫好。莫雄鼓掌笑道:“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妙计,不但可以与席大明画干戈为玉帛,限制他的力量,而且还可以拉他一起来抵挡红军,守护毕节城。各位,谁还有不同意见?”众人纷纷说:“我们同意,我们同意,就请莫专员下命令吧。”刘亚佛又说:“‘招安’是好,但怎么招?招好了,是我们的力量,但万一招不好呢?或者你招他他不来呢?”国民党毕节地区党部书记廖兴序发话了,他说:“刘参谋长说的果然有道理。席大明手下那么多人,招他来做个营长?他肯定会嫌弃;招来做个团长?我们又没有位置和编制,怎么办?我建议,我们不是缺个保二团的编制么?干脆就封他个保安二团团长兼本地区的‘清乡司令’。”卢育生又向莫雄使了个眼色,莫雄说:“好,廖书记的这个建议很好,我采纳。各位还有没有意见?”众人连声说“没意见没意见”,于是莫雄便正式下令:“停止进剿席部,派人找席言和,委席为保安二团团长兼本地区‘清乡司令’,勒令其率部到毕节待命。”卢育生和刘亚佛不由相视一笑。

两军正战犹酣,敌军突然停止了进攻,席大明正感到纳闷,这时行署秘书长卢育生代表专员莫雄前来言和,席大明与席大方、周质夫、陆光强赶紧开会进行商量。席大明说:“这莫雄突然下令停止进攻并派他的秘书长亲自前来言和,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光强说:“昨天我听来的消息,我红二、六军团已经进入了黔西县城,马上就要攻打大定城了,我们的大部队来了。”众人不由欢欣鼓舞,这不正是他们所一直盼望的吗?席大明说:“红军大部队来了,敌人怕了,就来‘招安’我们,拉我们一起去打我们的部队,我们该怎么办?是接受还是拒绝?”陆光强说:“去请示邓止戈同志,看他有什么安排。”于是席大明和陆光强这两位乌蒙山里最著名的神枪手,双双来到毕节城里,通过接头暗语,在杨杰的安排下,找到了邓止戈。邓止戈经过详细的分析后,认为“和谈招安”是国民党内部目前大兵压境,走投无路而使出的一条缓兵之计,也是一条“一箭双雕”的阴谋诡计,于是便说:“现在我们的大部队来了,正是跟他们在毕节会师的时候,我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假意接受‘招安’,实则接应红军队伍,但要跟莫雄讲一个条件,要十箱子弹和五千个大洋,看他怎么行事。”

席大明和陆光强返回部队后,对卢育生说:“卢长官,我们也不想跟你们打了,如果红军真的占领了毕节城,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我有个条件,既然是政府来招安我们,政府就应该有所表示呀,我们也不要多,表示表示就行,十箱子弹和五千个大洋,不过分吧?”卢育生说:“这个好办,我先替莫专员答应下来,回头就会送来。”第二天,卢育生果然送来了十箱子弹和五千个大洋,说:“我们是够诚心的了吧?”席大明说:“好,该到我们表现表现了。”卢育生走后,席大明随即把情况报告了邓止戈。邓止戈说:“好,你就遵照莫雄的命令把部队开进毕节,尽量要求防守毕节城东南的头步桥、梨树坪、归化一线,千万不能让保安团的部队占据制高地,并且要时刻注意各条要道情况,必须保障和护送我指派的人及时送情报给红二、六军团首长。”席大明说:“坚决执行命令,保证完成任务。”然后返回了部队。

席大明已经接受‘招安’进城了,周质夫按照邓止戈的指示,带着自己的部队原地休整,准备策应红军进城;陆光强也完成了支援席大明的任务,带着本部人马,去寻找自己的部队,准备到毕节与大部队会师。

6两英雄战成平手

张于夫带着百把多人的精锐部队,在乌蒙山中寻找了几天,终于探出了陆光强的下落,原来他是奉命前来支援席大明的。他带来的“八小金刚”之一刘连长问:“大哥,要不要跟席大明来两下子?”张于夫说:“不用,这种战争本来就没什么意义,让他们把实力拼干,我们再来捡便宜的,要想成气候,地盘是最重要的,一山不坐二虎,镇威彝那块地盘暂时还是陇老鸭的天下。”刘连长说:“大哥说的有道理。”张于夫说:“这莫雄他妈的也太没用了,一万多人马就是对付不了区区千把多人!”刘连长说:“是呀,要是我们张家军上,早就摆平了。”张于夫说:“这样也好,不然人人都那样厉害,我们还吃什么?”于是张于夫把部队驻扎在离战场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里,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几天之后,莫雄的部队突然停止了进攻,一打听,原来是红军的大部队已经打到黔西了,直逼毕节城,国民党在毕节的驻军要拉拢席大明,一起对付红军。如果红军真的拿下了毕节,那么滇东北的镇雄、威信和彝良三县就危在旦夕了,那样的话,即使他真的做了什么云南“东北侯”,也是坐不安稳的。张于夫感到事情不妙,正要带着人马返回自己大部队驻扎的那个村庄,却突然得到了席大明部接受招安进城,周质夫部原地休整,陆光强率部离开的消息,便一下子来了精神,下了这次一定要活捉陆光强、搞定孙云妮的决心。

张于夫说:“好,天赐良机,继续侦察,模清陆光强的动向。”半个小时后,又有人来报,陆光强的部队要从他们驻地山后一个叫羊皮冲的山沟里经过。张于夫高兴地叫道:“这羊皮冲就象一张羊皮,叉角叉丫,不但地势险峻,而且地形复杂,是天然的伏击阵地,我看陆光强真他妈的注定要倒霉了,刘连长,迅速带部队进行埋伏,准备在羊匹冲彻底歼灭这支****,活捉陆光强!”刘连长领令而去,一百多人迅速开往羊皮冲,占据有利地形,形成了伏击圈,只等着陆光强前来落网。

话说当天孙云妮打马走出不远,果然见张于夫的部队开始撤出了包围,陆光强的部队突围而去,便开心地笑了一下,打马朝毕节城里奔去。第二天,她就得到了消息,原来陆光强的部队是来支援席大明的。想起席大明区区千余人马,再加上周质夫和陆光强,也才一千五六百人,而敌人是四个保安团一个正规团九个保安大队加上全地区九个县的团防兵力,不下一万五千人马,怎么能够抵挡。孙云妮替陆光强越来越担心,便去求外公周素园:“外公,你想想办法,让他们不要打了。”周素园说:“你叫外公怎么说?现在我赋闲在家,潜心钻研学问,手中一无兵二无权呀。”孙云妮说:“外公,凭你在贵州的影响和在毕节的威望,莫雄一定会听的。”周素园考虑了两三分钟,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叫他们停战不就行了吗?”孙云妮笑着而去。

在一间雅静的书房里,莫雄和周素园一边品茶,一边谈论时势。莫雄说:“周老先生,您老雄才大略,又是党国元老、贵州光复的元勋,眼光是很独特的呀。您老认为,今后局势将会如何?”周素园说:“孙总理壮志未酬,蒋介石背叛革命,党国已经失去了民心,而共产党主张唤起工农大众翻身做主人,又积极宣传抗日,争取民族解放,很得民心啊。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看这天下,迟早是共产党的。”莫雄默想了半天,说:“其实看样子,这席大明说不定还是****发展的地下武装,不然不会那么强悍,老先生就我围剿席大明一事,有何建议?”周素园说:“你处在这个位置上也真是左右为难,不打吧,是你的失职;打吧,又是你的罪过。”莫雄说:“所以自从围剿席部以来,我一直坚持围而不歼,等待时机,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周素园说:“好,这样很好,我早就耳闻莫专员深明大义,果然如此。”莫雄说:“红军二、六军团的千军万马已经打到黔西了,势必要攻下大定和毕节作为根据地,您老有什么主张?”周素园说:“我看解决与席部战事的机会来了。”莫雄说:“请老先生明示。”周素园说:“‘招安’,如何?”莫雄说:“不妥,这个事情不应该由我提出来。”周素园说:“莫专员请放心,有人会提出来的,你只管采纳意见就行。”二人相视一下,便哈哈大笑。莫雄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起了方步,吟道:

烽烟频,战云愁,刀兵渐锁城楼。

生死茫茫何处?襄阳下荆州。

望断黔山赣水,人间处处悲秋。

多少生平快事,书杳杳,梦悠悠。

吟完,莫雄有些失落地说:“看来毕节是丢在我的手里了。”周素园也站了起来,说:“莫专员,你的这首《珠帘卷》太消沉了,我为你重赋一阕,凋寄《杏园芳》。”然后吟道:

三军枪械鲜明,毕城尽是精英。

若来神将又天兵,列队迎。

雄师百万藏心底,风云怒卷亦平。

征尘影里遇知音,叙豪情!

莫雄拍掌笑道:“高呀,高呀,想不到周先生退隐多年,依然雄心不改,好一句‘雄师百万藏心底,风云怒卷亦平。’”周素园说:“你对革命是做了工作的,将来共产党得了天下,也不应该为难你的。”莫雄说:“大丈夫行事,只讲求问心无愧,光明磊落,那管他身前身后名,看来红军到来之日,也是我离开之时,周老先生可要保重了,我可不愿‘征尘影里遇知音,叙豪情’”。

从莫雄处回来后,周素园出面召集了城内的士绅代表们,座谈研究如何守护毕节城的事情。周素园说:“各位,共产党到处,是要分田分粮的,而毕节的田地和粮食,十之六七是在你们的手中,共产党红军打了进来,损失最大的是谁?当然就是在座的各位。”众士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坐立不安。周素园又说:“分田分地分粮食还是小事,万一他们再来个打土豪,除恶霸,你们想想,到时候将是什么样的结果?”众人更是惶惶不安,纷纷说:“周老先生,周老省长,您吃的盐巴比我们吃的大米饭还多,您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还长,您老就出个主意,我们照办就行了。”周素园说:“好吧,那你们就集体去专员警察公署,请求莫专员招安席大明,团结所有毕节武装,一起抵抗红军吧。”众人忧心忡忡地离去。

众士绅走后,孙云妮又来问:“外公,你想到办法了没有?”周素园笑笑,说:“放心吧,最多两天,他们就会停火的。”孙云妮拍着手笑道:“外公你真行。”然后欢天喜地而去。果然两天后,莫雄便下令停战,招安席大明部。

这天,周素园叫来了孙云妮。孙云妮看到外公就连声赞道:“外公,你真厉害。”周素园说:“老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小妮子,红军部队很快就要进毕节了,这些红军游击队马上就要与他们的大部队会师,到时候毕节肯定会天翻地覆,估计也会波及到镇雄,你带我的信去给你爸,叫他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你愿意,见到你爸后就赶回来参加欢迎红军吧。”孙云妮高兴地接过外公递过来的书信,想着不久就要和自己的心上****在红军队伍中相见,于是转身匆匆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她那一干人马,打马朝镇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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