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庄客厅,端着孙云香亲自砌的热茶,陇玫春看着已经出落得端庄贤淑,漂亮大方的孙云香,想起陆光强曾经交代过的一件事情,于是轻声地说:“十六勇士。”孙云香笑笑,说:“你说补充三团么?都随龙团长和庚连长打日本去了。”陇玫春有些失望,问:“一个都没留?”孙云香说:“还真留下了十六个,由胡文昌带领,可是他们早就搬到庄外住了,只是三三五五的过来看看,这些看庄守院的,都是后来招募的。”陇玫春问:“他们都住哪里?”孙云香说:“就在附近。”
陇玫春估计孙云香也不会透露什么内情,于是就和阚前前早早休息了,第二天告别了孙云香,离开了碧云山庄,姐妹二人骑着马,来到阚前前被烧成了灰烬的家。阚前前看着这种凄凉的景象,不由悲痛难当。稍后,她们在附近的山上找到了一座土坟,粗造的墓碑上写着“红军家属刘奇英之墓”几个大字,姐妹二人跪在坟前,痛哭了一场。
中午时分,姐妹俩离开母亲的坟墓,决定到坡头的陇家庄看看。又是黄昏时分,她们来到了陇家庄外,突然见一行人,端着枪,押着一个人从另一条路向庄里走来,骑在马上的那人,竟然是陇玫春的爷爷、陇承尧的父亲陇虎臣。陇虎臣在两年前满了七十大寿后,不再漂泊流浪,回到了陇家庄,颐养天年。
阚前前一眼认出了被押着的人,悄声地对陇玫春说:“姐姐,这些是什么人?被押着的那个人我认识,是游击队的交通员胡奎,我要去救他!”说完便伸手去模枪,陇玫春大叫一声:“妹妹不要!”但阚前前的枪已经模出来了,那种邪魔的力量已经支配着了她,枪口已经瞄准了陇虎臣。就在她正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陇玫春一马鞭抽了过来,正好打在她握枪的手腕上。“砰”地一声,强枪响了,随着枪声的响起,阚前前的手枪飞了出去,被捆在押的胡奎却应声倒地!原来陇玫春的马鞭一抽,阚前前原本瞄准了陇虎臣的枪口一歪,却射中了胡奎!
枪声惊动了所有的人,阚前前呆呆地立在马上,一动不动,那些押解胡奎的陇家庄庄丁原是陇家大院的团丁,看见了陇玫春,叫喊着“小姐”,便一齐围了上来。陇虎臣拍马上前,抚摩着胸前的花白胡子,笑呵呵地说:“春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死爷爷了!打得好,打得好,打死了就算,刚才那人是共产党奸细。”
阚前前清醒了过来,见居然打死了自己人胡奎,心里又悔又恨,又气又急,便流出了眼泪。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模糊,觉得很是奇怪,自己瞄准的明明不是他,打中的却偏偏是他;还有,为什么一条黑影飞来,自己的手枪就跟着飞走了?陇玫春见虽然救回了自己的爷爷,却牺牲了红军的侦察员,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低着头,招呼妹妹,往庄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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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阮俊臣被编悔痛
阚前前醒来后,见自己已经躺在了陇玫春的房间里,陇玫春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拿着刚才她“飞”走了的手枪,一边檫拭着,一边默默地流泪。
阚前前只觉得全身发软,心里也空落落的,想起死去的亲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痛,于是问:“你真是我姐姐吗?”陇玫春哽咽着说:“我知道妈妈不愿跟你提起陇家,不愿提起我和我爸爸,可是,她一刻都忘不了我,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她一直都在剪纸,都在剪着我的名字。可是,爸爸却骗我,说妈妈被土匪打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回来。”阚前前问:“姐姐,陇老鸭就是陇司令,就是你爸爸吗?”阚前前接着又说:“总有一天,我手里的魔枪会要了他的狗命!”陇玫春摇摇头说:“不,妹妹,别人杀得,你却杀不得,因为他是我的父亲。”阚前前说:“他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就不应该受到惩罚?”陇玫春说:“应该,但不是我们去下手,我也下不了手。”阚前前沉默了一会,说:“姐姐,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天,我要去找爸爸。”陇玫春说:“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阚前前说:“如果找不到爸爸,我就要北上延安,去找红军。”陇玫春说:“现在红军已经叫八路军了,报纸上说,重庆有八路军的办事处。”阚前前说:“那我就去找八路军办事处。”
安顿好阚前前,陇虎臣就派人来叫陇玫春了。客厅里,陇虎臣一边吹着大烟,一边关切地说:“春春,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想爷爷?”陇玫春说:“有时候也想。”陇虎臣说:“去看过你爸爸了吗?”陇玫春说:“不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他杀了那么多人,不会有好报的。”陇虎臣黯然着,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就是杀满一万个人,也成不了将军,光不了宗也耀不了祖。”陇玫春说:“杀杀杀,专门滥杀无辜有什么本事?有本事怎么不去打日本鬼子!”陇虎臣哈哈一笑,说:“有道理有道理,到底我陇家还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说完,便叹了口气。
陇玫春说:“爷爷也有叹气的时候?”陇虎臣说:“我怎么不叹气?你看你爸爸,孙以方在世的时候,不是人家的对手;孙以方死了,也同样不是人家的对手。你看才两三年,龙贤飞那小子就当上正二八经的旅长,快要当将军了。”陇玫春问:“庚庆长呢?那个庚庆长怎么样了?”陇虎臣说:“从云南省的军事简报上看,早当团长了,接掌孙家老团,还得到了龙主席的特别嘉奖,孙家老团也被称为什么‘抗战猛虎团’!”陇玫春说:“我爸也是,怎么不向人家学呢?”陇虎臣说:“这也不能怪你爸没本事,要怪就怪我没有管教好他。以前在滇军当师长、现在的广西省主席、六十军军长卢汉和已经当了师长的安恩溥,都是庚庆长的师兄,所以我叫手下的这些庄丁,时常看顾碧云山庄,要是出了什差错,我们陇家也就宣布完蛋了,说到底,他抗日猛虎团还是从我们‘陇家军’分出去的呢,庚庆长迟早也是我们陇家的人,谁说我们陇家不抗日?”
听爷爷这么一说,陇玫春突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可还是有些迷糊,应和着陇虎臣说:“爷爷说的有道理。”陇虎臣说:“龙贤非升为滇军旅长,但他的基本部队却只有猛虎团和一个直属警卫连,龙主席准备给他调来两个刚刚训练结束的补充团,他和庚庆长已经带着猛虎团从前线开回镇雄,准备休整三个月,等那两个补充团到来后,然后开赴中缅边界。我已经跟你爸爸商量好了,正要去找你回来,准备向庚庆长提亲。现在你回来得正好,可别再乱跑了,你看你,都二十三岁的人了,一点也不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和庚庆长联系了,明天他就要来我们庄里。”陇玫春一听大吃一惊,想不到家里却有这种打算!虽然在她心目中,庚庆长的确是一个英雄人物,但她的心,一直牢牢地被张一来占据着,从来没有松动过,何况她还有了一个小孩。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爷爷,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人家还要打仗呢。”陇虎臣说:“不要傻了孩子,我看这是个很有前途的青年,将来当个吧师长军长不成问题,看来我陇家只能仰望你光大门楣了。”陇玫春说:“先不说这个,爷爷。我想问咱们乌蒙山里那些共产党的游击队怎么样了?”陇虎臣说:“还能怎么样?阮俊臣带着大队人马投降了柳际明,黄于龙、叶绍奎带着小队人马,两年多了,还在东跑西藏。”陇玫春觉得心里凉凉的,说:“爷爷,我头痛。”于是就回房间了,但想起陇虎臣说的那些话,却一夜都没有睡好。
原来在两年多前,阮俊臣与雷大龙达成协议的意图,无论是留下坚持斗争的或是被编入柳旅的游击队战士,都朴质地理解为“打进柳旅,拖柳旅的队伍和枪支,开展第二战线的斗争。”因此,在部队实施协议时,阮俊臣集合队伍进行打气,由老红军干部文元贵讲话,随后就把最好的骨干分子和武器装备留给了黄于龙、康海平等两百多人的三大队,当被编队伍行至对坡时,阮俊臣又秘密召见了叶绍奎等四大队领导,反复给其交待:一定要跟党走,无论遇到任何艰难困苦,都必须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叶绍奎等当即向阮庄严宣誓:“坚决执行党的决定,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之后,阮俊臣一方面把钟品山、李有阶、游学武等红军干部和王松柏、刘伯常、周绍先等游击队党员骨干留给四大队;另一方面又把编队最好的一挺重机枪、两支冲锋枪和一些步枪交给叶绍奎等,以加强四大队的力量。
阮俊臣带队被编进柳旅离开毕节后,他为后方游击队的建设心急如焚。为了得到党的指示,他派出身边的警卫员胡奎到川南去寻找特委书记刘复初联系。胡奎到川南后,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川滇黔边游击纵队也被打散,刘复初受伤被俘后关在泸州监狱。随后他赶到泸州,费尽了心机,才以探监机会见到了刘复初。刘复初听取了胡奎的简单汇报后,要胡奎转告阮俊臣,要他争取回到黔西北,“有共产党在一天,就要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一天,要坚持斗争到底。”但胡奎在返回时,途经镇雄不幸被陇承尧发现,当即被抓了起来。在镇雄牢里的两个多月,胡奎受尽了严刑拷打和万般折磨,却始终坚贞不屈,陇承尧的父亲陇虎臣佩服他的英雄气概,有心救他,便以把他押到陇家庄继续审问为由,准备带回来找机会放了,不料却被“枪魔”阚前前误杀。
为了后方的武装建设,阮俊臣率队编入暂五旅后,经常派文元贵(已改名王本炎)暗地来毕节与四大队进行联系,并时常在信件中鼓励叶绍奎等坚持斗争,同时也把他在柳旅的情况转告了四大队。通过文元贵的往返联络,四大队和三大队的情况也不断传给阮俊臣。因此,虽然两地相隔,但战友的心总是紧紧联在一起的。
阮俊臣带队编入暂五旅为一个大队,下辖三个中队。兰绍文为一中队长,陈俊儒为二中队长,胡昆为三中队长。在阮俊臣身边工作的,还有王本炎、阚世方、陈文本等。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暂五旅扩编成了一个正规师。但柳际明始终对阮俊臣不放心,开始编为大队时,柳际明除委任阮俊臣为大队长外,还委派了两个上尉担任大队的要职,任大队指导员和副大队长。但是不到三个月,阮俊臣不仅把指导员肖荣昌拉了过来,还与师参谋长贺正涛关系处得很好。
阮俊臣的被编大队先是驻扎黔西,后又经贵阳到桐梓麻柳湾。两年前转移驻防桐梓时,阮俊臣一路对桐梓的地形及地理位置非常欣赏,部队驻下后,他便秘密召集兰绍文、王本炎、阚世方、胡昆、曾文鉴等开会,要求大家秘密地做好工作,准备把部队开到狮溪镇一带继续开展武装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