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纪路安一个人溜出了家,来到了白石桥旁。
此时的白石桥四周十分安静,只听见桥下的淙淙流水声。
忽然间,白影一闪,董冲香飘然落在了桥上。当然他此时恢复了男装,穿上了一袭白袍子,显得飘逸洒月兑。
纪路安出生于武林世家,性格又极其豪爽,因此毫不犹豫便跳到了桥上,笑道:“你就是董冲香吧?”
董冲香回过身来,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问道:“小姐找在下有什么事么?”
她又惊又喜,道:“那么说来你真的就是董少千岁了!我叫作纪路安,是纪老爷的大女儿。”
他笑道:“原来是陆老爷的千金,难怪你敢在深更半夜出来游玩。”
纪路安笑道:“江湖上有很多关于你的传说,嗯……把你说得很坏,我可是有些不信,因此一定要亲眼见见你。”
他微微一笑道:“天下间就是有一些人喜欢嫉贤妒能,把好人说成坏人。黄大侠名满天下,匡扶正义,却还有人诬蔑他沽名钓誉,做凶行恶,真是不可理喻。”
纪路安听了这话,大感知音难觅,于是又走近了几步,问道:“听说你经常来这里钓鱼,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带鱼竿呢?”
他笑道:“天黑了,鱼都回去睡觉了,我怎么好意思来用鱼竿打扰它们。”
纪路安笑道:“我们在这里聊天,会不会把鱼惊醒了呢?”
“或许鱼儿们也正在聊天,谈论水中的天下的大事。”
“哎,又是天下大事!为什么英雄好汉都去谈论天下大事,留下来的都是那些油头粉面的家伙!”
“姑娘这话好像是由感而发。”
“像黄大哥这样的英雄,成天为天下大事奔波,哪还有心思欣赏春华秋月;陈丁、褚章成天无所作为,只会每天围着女人转来转去。”
他笑道:“人各有志,也不能一概而论。”
纪路安沉吟片刻,道:“下个月初五,我父亲要为我比武招亲。你……能不能去呢?”
他笑道:“在下的名声极坏,假如一旦比武取胜,岂不是折辱了你?”
“江湖上的传言没有几句是真实的,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他大笑道:“真知己也!凭你这句话,我也要前去。”
纪路安看了看远处的满天星斗,叹了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咱们后会有期。”
他朝她微微一笑道:“后会有期。”
她回到房中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见她十分得意地样子,佯作不知,问道:“你见到董冲香了?”
她点头道:“当然了,他虽然不是很英俊,但很洒月兑。”
他故意大叫道:“江湖上传言她不是好人,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吧?”
她笑道:“江湖上的传言都是假的,其实他还是很好的……而且我还带了老父亲的秘密武器,一旦他对我有不轨的行为,我就会灭他与无形之中!”
他吓了一跳,暗道:“幸亏没有对她非礼,否则会很惨。”
她得意地笑道:“他很好,已经答应要参加下个月初五的比武招亲。”
他故意问道:“什么比武招亲?”
“父亲让我在下个月初五比武招亲,你不如也招一个夫君?”
他笑道:“不好吧,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拉住他的手,道:“好姊姊,我们两个一块招亲好了,多有趣!否则,我要生气了!”
他无可奈何,只得道:“答应你便是。”
她叹了一口气道:“董冲香来无影去无踪,怎么回来参加比武招亲呢!陈公子和褚公子多半会请来一些高手来替他们打擂。”
他暗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可以把汉宗直、裴夷玄请来打擂。只要他们一出手,什么高手也抵不住他们!哎呀,‘大正拳’的什么蚕师来了可怎么办!难道让我嫁给他!那个该死的老妖精!”
二人躺在床上,便不再说话,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他忽然记起来了黄天光、沈香儿来,暗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到开封啊?真为他们担心!明天一定要到千里镖局打听一下。”
次日,他吃过早饭后便出了纪府,向千里镖局走去。路上的行人很多,毕竟当时的开封还算得上繁华。
千里镖局的开封分堂坐落在繁华的闹市,紫墙朱门,很是高大。他站在门前,仰头望着高大气派的楼阁,暗道:“他们也太奢侈了,建这么豪华的馆驿!”
门前站着两个高大的门卫,很是气派。他正要迈步进去,却被两个门卫拦住。他得意笑道:“我要见你们总镖头!”
门卫用铁塔般地身躯兰在门前,笑道:“小姑娘虽然漂亮,但没有请帖是不能进去的!”
“这个总镖头的架子好大啊!”他正要取出令牌,后面有人喊道:“董大哥!”
他很是吃了一惊,暗想自己乔装得如此逼真,怎么还会让人认得出来?回头一瞧,见到竟是岳俶。岳俶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矮小,模样古怪的白须老者。
岳俶低声道:“董大哥虽然装得很像,但我师徒两个乃是乔装易容的高手,怎能看不出来你呢!”
他听了这话,喜出望外:“难道这位老前辈就是你的师父?”
老者笑道:“我正是他的师父叶蛏,你听所过我么?”
他笑道:“当然听说过了,不过我以为叶老前辈一定……”
叶蛏嘴一撇,道:“你一定以为我高大魁梧,却没有料到老朽又瘦又矮,像一只老马猴……”
见到叶蛏一脸的和颜悦色,便也不害怕什么,索性笑道:“知我者,叶前辈也!晚辈就是这么想的!”
叶蛏笑道:“老朽就是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伸手一扶,将他脸上的美人面皮摘掉。这手法好快,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忍不住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这就请两位到开封最好的酒楼畅饮开怀,日后有时间就请二位到七焰山享用‘栗子鸡胸’……”岳俶也道:“我师父的手法天下第一。”
叶蛏则是惊奇地道:“你是董辅渠的后人?”
他得意地道:“在下董冲香,正是辅渠公的后人!”
叶蛏笑道:“其实你比你爷爷还有名气!人人都知道你是个大****!”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家酒楼,点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叶蛏、岳俶师徒两个点的都是名肴,心中均暗想:“反正是这个小财主付账,不吃岂不可惜!”
喝了几杯酒,叶蛏便红了脸,笑道:“董小鬼,当年我和你爷爷见过面,还和他打过一仗!”
董冲香笑道:“如果再下没有说错的话,叶前辈一定没和我祖父交手几招,就溜之大吉了!我祖父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叶蛏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不对……那是几十年前,我自以为轻功卓绝,便来到七焰山逛逛,那么多的侍卫竟没有一个人瞧见我,嗬,我得意极了,后来就撞到了你爷爷!我知道打不过他,拔腿就跑,可哪料到他比我跑得还快,竟把我逮住了,真是惭愧!”
他笑道:“这有什么可惭愧的,我祖父的轻功也很了得!”
叶蛏笑道:“幸好他也不是什么坏蛋,知道我的身份后即把我给放掉了!可是我还是很不服气,发誓一定要苦练轻功,争取早日比他跑得快!”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惜他早早地就死掉了,没机会再和他比试了。”
他翘起了二郎腿,道:“你不要遗憾,待几十年之后我代替我祖父和你比试。”
叶蛏喜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会记下来,免得你反悔!”又问道:“你可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哈哈,实在是太巧了,没过多久,你祖父就有一个弟弟来找我提亲!好象叫董辅梏的,要去我的大徒弟方履当老婆……”
他既好奇又好笑:“原来把爷年轻的时候也浪漫过,还主动找人家提过亲。”
叶蛏道:“我见他个子矮,长得也很丑,心里就很喜欢他,而且他和我那个大徒弟之间还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爱线……”
“情丝爱线,这个词倒很新鲜。”他暗道。
“我问他好多次喜不喜欢我徒弟,可他就是害羞不肯说,很罗索。我就急了,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说,我不会把我的徒弟嫁给你这个笨家伙,你滚蛋吧!他竟然当真了,回头就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说道:“把爷一向是这样的,胆小怕事,总把玩笑当真。”
叶蛏喟然道:“我那时候哪里知道他的脾气,以为他会带着你爷爷一块来求亲呢,甚至抢亲,可是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徒弟见他好久没有回来,很是伤心,一个人跑到了竹沼岛,一住就是几十年。”
“‘竹沼岛’?我去过那个地方!原来方女侠就是你的大徒弟!”
“正是!你没有瞧见她的轻功、易容术、下毒解毒的本事那么好么!都是我教的!”
“啊,她还收了一个小徒弟,傻兮兮地,差一点就把我给宰了……”
岳俶笑道:“那是我的小师侄,叫叶竹创;竹创还有一个师姐,叫沈香儿……”
他喜道:“啊,原来沈姊姊是叶竹创的的师姐,你又是她的师叔。下一次再被她骗到岛上,就不用担心被她杀掉了。”
“如果老头子我没有说错,这个美人面皮一定是沈香儿送给你的了!”将那个面皮丢还给他。
他笑着收了起来,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最后又将下月初五招亲的事告诉他们。
二人听后,不住好笑,道:“天下间还有为大男人招亲的事!”
他苦笑道:“那小丫头执拗任性,又不好意思得罪人家。”忽然拉住两个人,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褚章和陈丁那两个家伙得逞,不如你们两个也去打擂!”
二人很是感兴趣,连声道:“有趣。有趣,我们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