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的琳琅满目,至纯的白色,没有丝毫瑕疵。
捧花,头纱,还有晶莹璀璨的坠饰。错落有致的摆放在一起。抬手,留恋的抚摩,一遍,又一遍。指尖的热度,却怎么也传不到那些事物之上。眼见着近在咫尺,却又分明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时至初夏,正午时分,有微风透窗而入,凌沫却只觉得冷,透骨的冷。哆嗦着起身,走至窗前,正欲关窗,却僵住了。只见窗外,庭院里,已有稀稀落落的来客在佣人或管家的指引下三三两两的汇聚成群,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偶尔酣畅的爆出一两声娇笑。
眼下,满场的氛围,是欢欣而喜庆的。只是不知还能持续多久呢?凌沫将目光空茫的投向西塔楼的方向,其实那里距此太远,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怔怔的凝望许久,许久许久,才将目光移开,一声喟叹。
她将落地的窗帘拉起,缩在小小的墙角,真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抖。
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乃至门被推开的时候,她也浑然不觉,当看见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才缓缓抬首,那一瞬间,她吓白了了脸,只怯怯的唤了一声,
“哥,你过来了”
回应她的是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接着是一包淡绿色的粉末被掷在眼前。
“解释。”
乔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让她心悸。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然而看见眼前事物的时候,她连开口的力气都省下了,捂着微微红肿的侧脸,只是勾起嘴角,失神的笑。
“原来你也算了,人赃俱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还能耐了是吧!”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冲着她几乎在咆哮,“知道这是什么吗!”
凌沫并不挣扎,有顷刻间的沉默,之后只听她淡淡的回答,“毒品。”
“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我真他妈不敢相信你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他气得几乎语无伦次,“毒品,你知道是毒品!当年他戒毒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吗?!他那个时候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你还想让他再染上?为了什么?你是怎么想的?嗯?跟我说!说话啊!”
“”她几度张口,却说不出话。
“就一晚,就一晚你等不了是吧?现在捅出了这种事情你开心了?满意了?”
“一晚?”一直沉寂的凌沫忽然冷笑,甩开了兄长的手,高高的抬起了精致的下颌,“一晚?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以前便罢,现在,现在他天天和那只小狐狸卿卿我我也不愿多看我一眼。这次算我失策,不过也好,反正我得不到,不如成全她好了!”
“你”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她出声打断。
“你说结婚?结婚又怎样?结了婚他依旧不会碰我的,当年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他把我当什么你不知道?要不是,要不是他看在他根本就不会娶我!这一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自从他戒毒过后,他永远那么清醒,清醒的一点机会都没有,错过了昨天我都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让我下手!”
“来日”他提高音量,却被她再次打断。
“去他妈的来日方长!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她几乎歇斯底里,眼睛大大睁着,泪水没有经过面颊,直直的就坠落而下,“过去十四年,他去瑞典看了我三十二次,你知道我们最亲密的事情是什么吗?他让我看不到一点希望!我能活多久?我还有多久能和他耗?”
空气中徒剩下女人低低的抽泣声,极压抑的气氛,“哥,我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呜咽着哀求,前所未有的软弱,乔可有那么片刻的犹豫,最终的态度却是冷硬的,
“事到如今,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才是,当初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谁拿着枪逼着你去那么走。”他冷笑,“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荒唐了,没一点小时候的影子,就是我一味的宠着你惯着你,替你遮遮掩掩,才酿出这么多的事端!这次我不会再插手,你和他成与不成我不会再管!自己捅出的事情,你给我自己承担!”
“哥”凌沫脸色瞬间苍白,一丝血色也无,满面的仓皇无助,“不,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他真的,他真的要和要和那只”
“别让我再听见那个词!”他说,声音中的愠怒尽显无疑,“除了我,她是你唯一的血亲了!她是你亲姐姐的孩子!”
“亲姐姐,呵亲姐姐”凌沫笑了,神思恍惚的反复念叨着这个词,“好一个亲姐姐啊,敲骨吸髓的好姐姐果然,你还是偏爱她一点吧,毕竟是你的孪生妹妹,比我强。”
“”同她对视,他瞬间张口结舌。
“好,你不要管我。”凌沫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将面颊上的泪水擦净,无助的神色一扫而空,“既然是我咎由自取,那我就自己来处理。”
“你准备做什么?”他问。
“哥,我再叫你一声哥哥,因为这样多年只有你真正疼惜我。即使你现在不管我了,我也知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想做点我一直想做的事。人活一世,我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她的声音略点哽咽,却条理清晰,思路明确,清清淡淡的温和间却自有一份强硬,不知道为什么,乔可就是觉得有些不妙。难道是真的把她逼得太紧了?毕竟,毕竟她也是
“你不要胡乱行事,此事还没有落定,自有变数。”
“变数?呵”凌沫笑,目光好像穿透了厚重的窗帘,投向远方某处,“他现在,和他的小侄女,我的小外甥女,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了,什么事儿都能办了,若有变数,也不属于我。”
“”
“哥,我一直信奉主,但他却不垂怜于我,同样是他的孩子,我从来都得不到一点赐福。”
“沫沫”
“我听你的话,等这个变数,若是他再负我,我不会再留在天堂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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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辰生,这样有意思吗?”臻惜泪光隐隐,红着眼,眼看着他用领带将自己的手腕一圈圈缠绕,绑缚紧了,固定在床头,不禁颤声问道。
“没意思。”他干脆的回答,伏在她身上,仔细的检查着那个绳结,“但是很有用。”
“”臻惜不吭声,只是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
“其实这样强迫着你”他微微起身,目光下移,在她委委屈屈的小脸上转了转,“也并非我的心意,只是你实在是不听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依旧沉默,只是瞪着他的眼睛没有松弛分毫。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危险。”他眸色变暗,微微叹息,略用了些强,握住她尖尖的下颌,低头就想吻上去,却还是被她避开,他也不勉强,顺势在她面上轻轻一啄,“乖一点。”
他起身,从床头找到她收拾好了的小小旅行箱,打开,慢条斯理的将其中一件件东西物归原处,小衣服,小鞋子,千篇一律小小的,就像床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儿招人疼的很。
收拾到行李箱已见了底,他看见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东西,无论是颜色,形状,还是大小,都与箱中事物完全不同,一个大大的,黑色的笔记本。
“那个不准看!”身后的小人儿倒是终于有了反应,“你别看!”
他转身觑了她一眼,却没理她,径自拿起,放在膝盖上翻开,表情也随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很厚的一个本子,他没用多久就浏览完毕,合上封皮,他转身看她,轻笑,
“拍照技术不错,我怎么都没有发觉呢?”
“”她闭眼,脸颊却红的发烧。
他将本子放好,凑了过去,“既然铁了心不跟我好了,又为什么还要带这些东西?怀念?”
她大约是打算彻底装死。
他最后拿起了她的钱包,翻了翻,护照,卡,各式出门常用的东西,略思索了一下,索性全部带走,在她不知何时又睁开的眼睛的怒视下,淡然的解释道,
“我先没收了,等此间事了,会还给你的。”
“”
“听话,老老实实的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事情都没了,之后你想去哪儿散心都行,现在只能先委屈你一下,暂时呆在这儿了。”
“你抢劫!”憋了半天,她却只说出了这般言语,“非法拘禁!我要去告你。”
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唇际牵开的那抹弧度意味深长,“你要不要把昨晚那件事一并告了?可以多关我几年,解恨吗?”
臻惜只觉得一股热流腾腾的往头顶冒。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可以这么
“你无耻!”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时间紧迫,现在没空哄你。”他叹气,“晚上回来我会和你道歉,以后不会再绑你。”
她终于哭出来,“没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