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还不错,比起你的同龄人,你的确要显得比较老成得多。”
谢里尔很合时宜的低下了头,做为一个后生来讲,在某些人面前,他需要保持应有的谦逊,因为恭恭敬敬远比不知深浅要明智得多。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教授请教。”谢里尔犹豫着开口说道。
莱蒙斯教授点点头,他很期待会有一个怎么样的问题困扰着眼前这位他越看越是顺眼的学生。当年大帝手谕就是将谢里尔指定给他授业,他原本以为这小子大不了就是一个背景不同寻常的特殊执绔子弟,在帝都犯了什么事情,然后被下放到帝**事学院来接受他的管教。但是从莱蒙斯教授的暗中观察看来,起初的谢里尔在这里,行事小心如履薄冰,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谢里尔又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中雷厉风行,让莱蒙斯教授觉得此子颇有大将风范,这才使得他下定决心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谢里尔。
“据我所知,现在大部分对战争狂热的人,他们自己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谢里尔抬起头,注视着莱蒙斯教授继续缓缓的开口问道:“这种盲目的狂热,对帝国未来的发展真的好吗?”
“这样的现象是好是坏,我不能妄断。不过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刀剑总是要比自己的躯体要硬,但是没见识过残酷战争的人,他们可不会这么想。或许让他们去帝国西部的异端荒地,他们或许就能知道,生与死只是一步之遥的近邻,若有幸从那里得以生还,想必他们会对战争又抱有另外一种看法了吧。”
莱蒙斯教授的语气略有沉重,他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帝国这些年轻血液真正投身战争当中,他们会发现那个制造死亡的巨大杀戮机器,与之前他们在学院所了解的有关对战争的鼓吹有着天差地别。
“帝国西部的异端荒地?”谢里尔好奇的开口问道。
“那里有帝国长久存在的一个敌人。”莱蒙斯教授继续开口道:“古之十二家族你肯定也听说过吧?
谢里尔专注的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家族的残党就集聚在那块荒地,他们在即将遭到灭亡之际,居然选择了和邪灵共融的方式得以存活。但是所有十二家族都已成历史,这个家族也被帝国驱赶到了大陆最西部的贫乏荒地。”莱蒙斯教授解释道。
“就只是一个家族就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帝国?”谢里尔质疑道。
“我也有此疑惑,以我们帝国的军力,扫平那块荒地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我们的大帝并不急着歼灭他们,或许是留着他们来练兵,或许还有其他原因,总之,圣意不可妄加推断。”莱蒙斯教授随即又开口打趣道:“那个地方虽然险恶万分,但也被称为帝国著名的‘勋章发放地’,是士兵成为军官最直接最快速的晋升渠道,若你有足够的野心和实力,也可以去弄上几块勋章回来,边塞那边可是每年都会来学院招收士官。”
谢里尔只是露出一个微笑,他没有接下话来。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春天一到,又要热闹起来了。以后遇见学术上的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莱蒙斯教授发出一声悠然的感叹。
谢里尔低头道谢之后,没有再多做停留,与莱蒙斯教授就此别过。
而在学院的另一个地方,同样的问题引出了几乎同样的观点。
法拉比·亚述也正在与自己的父亲侃侃而谈,但是在说到战争狂热之时,老院长大人的观点却显然有别于莱蒙斯教授。
“你所顾忌的东西太多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你只管将自己的将士训练成一把足以撕裂敌人咽喉的锋利刀刃。而这种盲目的狂热,正具备成为一把好刀刃的潜质。我的孩子,他们在你的手中只是工具而已。你可知什么是工具?就是在必要的情况下,即便用坏用碎,也要使其得到最大化利用!”
法拉比沉默不语,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呢?
“收起你那泛滥的仁慈,这种东西出现在战场之上,最能引得死神的注意!还有,千万别用世俗这一套去衡量任何一场战争,它在发生之时,真理通常都是第一个倒下的。”老院长淡淡开口道。
法拉比恭敬的点了点头,他注视着自己父亲那双深邃的眼睛,坚定的开口道:“时机适当的话,我想去帝国西部的荒地历练一番。”
老院长听罢,满是沟壑的脸上荡漾出一丝大有深味的笑容,他缓缓开口问道:“时机适当?我的孩子,那是什么时候?”
“那就要看这位谢里尔决定什么时候动身了。”一提到这个名字,法拉比的眼中就会闪烁出一种与寻常完全不同的光芒。这个世界上能够引起他侧目的东西本就不多,而在其中能够勾起他兴趣的东西少之又少,非常不巧,谢里尔便是其中之一。
“你如何知道他一定会去?”老院长反问道。
“他若不去,将来又有什么资本来做我的敌人,或是朋友。”法拉比眯起眼睛淡然开口道:“仅凭一个贵族头衔?恐怕都不够他在帝国立足。就算是作为一个强者,没有一个强力的家族作为后盾,他也只不过是把稍微锋利一点的剑而已。这点,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老院长抚掌大笑,他从自己的桌上拿出一本卷页已经泛黄的书,递给自己那终于快要上道的儿子。
法拉比恭敬的接过书,《亚述家族语录》这几个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其中被老院长重点标注的一页上有这么一段话:
“没有用能力证明过的荣誉,就如同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现在用来当抹布都会嫌它割手!一个男人该如何来守卫自己的荣誉?哦,原来你还没有长大,那就让我来亲口告诉你——战争!拿起你手中的武器,今夜你不孤独,有它与你为伍,共同投入敌海当中,用敌人的鲜血来证明你可以获得属于一个男人该有的荣誉,杀敌!杀敌!不断杀敌!直到让他们至死时的眼里都倒映着你在战场上的无双舞姿,直到在战场上得以存活下来的他们听到你的名字都羞愧得不敢见人。这才配称得上是一个男人的荣誉,这才是一件永远穿在你身上最为合身的华丽衣裳!”
就如古人所说,每件事都有其时机。
日夜交替,四季更迭。远在他国的交换生们在新年伊始之际,结束了在国外的学习生涯,纷纷回到自己的国家,取而代之的则是另外一批奔赴国外学习的交换生。斯里兰卡大陆的三个大国中,也都相应的设有招收外国交换生的知名学府,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是高原雄狮帝国的军事学院,圣克莱蒂斯王国的神学院,自由盟国的工程学院。这些学员在交流的过程中,也相互的试探着与自己同一年代而生的异国年轻俊才,他们在以后的道路上再见的话,或许有些还是朋友,但更多的可能性会是敌人。若是能够提前了解对方,对于大部分想要在政坛上爬得更远的人,决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良好机会……
而所有交换生也必须了解到出门在外有朋友,便也有对手。通常在某国的交换学院中,另外两个同在异国的交换生会自动结成一个战线同盟,以对抗本国那些极端排外的学员。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对外来成员都是持有欢迎态度,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了各国交换生之间的传统。身处异国的交换生需要随时提防那些并不善意的本国学生,随之而来的便有斗争,有流血。打打闹闹是学员们生机蓬勃的一个表现,但底线是绝对不能有危机生命的情况发生。在这一点上,各国学院的保卫措施都做得极为出色,他们对这一底线的拿捏有着出人意料的准确,每当有失控场面发生时,各国学院都会相应的介入协调。
因为有帝国的名声在外,所以以往那些帝国交换生在外也大多如狼似虎,始终贯彻了帝国一向彪悍的作风,从铁与血中获得尊严。而这些帝国交换生也十分聪明,决然不会一个人行走在异国他乡,通常都是一群人行动,就如同狮群一般,那些任何敢前来挑衅的人,即便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往往都需要付出异常惨重的代价。
只是今年回归帝**事学院的那些交换生们,相比以往那些风姿卓然的前辈们则是要显得有点狼狈,彩头伴随着荣耀与他们一起归来时,瞬间在帝**事学院掀起了一股排外狂潮。加之圣克莱蒂斯王朝与自由盟国近期的一系列亲密举动,更是不断的撩拨着帝**事学院这群好战分子的脆弱神经,他们无处倾泻的怒火最终化作了一个个围攻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