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躲到了灶下,大叫:“依儿姐姐,你在干嘛?”
包包正把最后一张饺子皮放好,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刀光密集中,肉片在空中上下飞舞,而蓝筱依正一手叉腰,一手执刀,极有气势地在空中切肉……
“蓝筱依!”包包一声怒吼,蓝筱依吓得打了个激灵,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本在空中翻飞的肉哗啦啦掉在了案板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哪儿凉快给我待哪儿去!”包包把蓝筱依往门外赶,本想着让她帮忙还能省些时间,现在好了,时间没省,反倒多了活儿。
蓝筱依看了看黑着张小脸的包包,自知闯了祸,识相地放下菜刀,快快地挪到了厨房外面。
她扒着门柱,大眼一眨一眨的,很是无辜地看着包包:原以为做饭是很简单的事情,她是真的想帮忙,她真的没想给包包添麻烦。
包包一边剁肉一边嘀咕着,自己一定是脑袋给门夹了才会让蓝筱依来帮忙。这一顿饭因了蓝筱依的存在,多lang费了一些时间,待到饺子下锅时,已是晚饭时间。
“好不好吃?”包包自己嘴里塞的鼓鼓,大眼盯着蓝筱依,声音含糊的问道。
蓝筱依理都不理她,只埋头吃着。
倒是小言和小叶齐齐应声:“好吃!”
“包包你烦不烦?都问了十几遍了,你自己不烦,我们都回答烦了!”蓝筱依终于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顺便送上一个大白眼。
包包有点窘,嘿嘿干笑了两声,她喜欢做吃的,但更希望吃的人能满意,当然若是不满意,就不用吃了。
“姑娘问吧,我们不烦。”小言见了包包的样子,腰板一挺,一副仗义相助的模样,惹得包包一阵笑。
蓝筱依默了默,伸手往小言腋下一戳,笑骂:“你这个小马屁精。”
小言咯咯笑了两下,伸手回击蓝筱依,又自知赢不过她,便起身躲到了包包身后。
包包自然是帮着小言的,于是众人闹做一团。
突然,有人轻咳。
众人正自嬉笑难控,却在看到来人后,都噤了声。
“奴婢见过王爷,”小言只愣了愣,便扯着蓝筱依跪下,小叶子几个早就吓的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了。////
黑衣男子长袖轻挥。
众人像得了大赦般,退了出去,该死的蓝筱依还很好心地关上了屋门。
那晚偷玉未遂之后,不知道是为什么,包包既渴望却又害怕遇见他。
他敛衣,在椅子上姿势优雅地坐下,伸手。
包包怔了怔,看看他的手,这是要和她握手?
她看看自己的手,有些为难,她知道和世勒翌有洁癖,而她方才和面煮菜的,只粗粗洗洗,手上还沾有少量面粉块。
可他已经伸手,她若是不和他握手,在礼节上说不过去——这个朝代有握手礼?是她想太多了。
她这边时而伸手,时而又缩手的纠结着。
“筷子!”和世勒翌显然是被包包的模样打败了,不得不暂时放段,出言提醒她。
包包更纳闷了,筷子不是就在他手边么?是不是这几日冷面王在皇宫中,置办除夕宴太累了,没睡好导致他眼神不好使?
于是,她很好心地指了指:“就在你面前,那是干净的。”
包包根本就不知道,和世勒翌用膳,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好好的,不管是那一房,都单独备有他专用的碗筷,怎么可能让他和丫鬟用一样筷子的道理?
只是这玲珑阁一向不被视作府里的内眷,以前红儿在的时候,还颇有规矩。
现在是蓝筱依主事,她出生江湖,哪儿懂得这许多规矩。而且,和世勒翌从来没有在这里用过膳。
和世勒翌看了看那漆着朱红色的木筷子,皱了皱眉:“给我拿盆水来。”
“在你的左手边,两步远,”包包用筷子指了指他旁边的净水,把声调提高了些。
对只会动口不动手的和世勒翌,她的态度甚不友好:“王爷,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快去膳房,或许你的苏美人正给你单开小灶呢。”
和世勒翌净了手,听了包包的话,又见到她撅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然而他的眼神却是一亮,如倒映在深海的明月,被激起了一圈涟漪。
他似乎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也不言语,只重新坐下,用手抓了个饺子放进嘴里。
“好不好吃?”包包天性使然,对美食的热度永远高于一切,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冷面王的回应,包包咬了咬唇,把自己面前的一碟红色的浓汁递给和世勒翌:“王爷,你沾上这个试试。”
和世勒翌看看她手中那一坨红色的东西,又看看她两眼期待的光芒:“这是什么?”
“这是番茄汁,我亲自制作的,”包包也用手拿了个饺子在小碟子里沾了沾,塞进嘴里,“这样,非常好吃!”
和世勒翌学她的样子,吃完一个后大为惊讶,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沾一下会这么好吃?他接过包包手上的碟子,一个接一个的吃了起来。
看他吃的开心,包包托着腮:“王爷,你好有口福,若不是依儿多放了面粉,这饺子哪有这么多……。”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漫无边际的闲话,和世勒翌偶尔也应和两句。
夜色里,玲珑阁的烛光摇曳,把二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院墙边那颗大树上,有红影如霞,久久屹立。
除夕当日天才蒙蒙亮,包包就被蓝筱依从暖和的被窝里拽了起来。
昨晚和世勒翌临走的时候,说皇帝很喜欢包包在他生辰宴会上做的蛋糕。言下之意,是希望包包能在今夜的宴会上,再做一个蛋糕。
包包听得明白,他说的委婉,其实这是皇帝的口谕,她根本就不能选择,无法拒绝。
到宫里时,天已大亮。给皇帝请过安,包包便被带去御膳房做蛋糕。
因为有了准备,包包没花什么时间便做好了蛋糊,等的间隙,实在无聊,她吩咐看火的小公公注意火候,便信步出了膳房。
记得上次即墨玄带她走过这条路,那里有一片不败的莲花,煞是好看,当时她的注意力都被那比女人还美的男子吸引了,竟没有欣赏到那满池白莲。
这会子,得空去瞧瞧。
还未接近,却听见那边已有了人声。
这个时候在这御花园里的,必不是普通人,包包转身就想离开。
“平南王正妃将来是太子妃的事,已成定局,”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有着久居深宫上位的冷漠。
“轩儿如今已被削去王位,成了庶民,哀家只想求得他一命安然,再无非分之想,今日皇上为平南王选妃,玉儿定要拔得头筹,只要你成了太子妃,你表哥的命便算是保住了。”
“姑母的意思,玉儿谨记于心,”声若黄莺出谷,听其音,包包便能想象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而这个美人便是司马家的大小姐司马玉。
想到自己为了她替嫁平南王府付,居然连她的脸都没有见过,包包便觉得心里不爽,斟酌了一会,决定看一下,看看这司马玉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
然而,包包刚走近,那二人却已经走远。
看着那一裘白色,包包有点挪不开眼,就凭着那窈窕身姿,便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刚才是听他们提起什么选妃。
今早,和世勒翌只说是除夕宴,怎么成选妃了?包包有些茫然,便发起了呆。
“丫头,你可是在想我?”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包包吓了一跳,回首,却见红衣男子正倚在山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在他的目光里,包包忽然眼眶一热,有种受了委屈却不知道怎么说起的难过。
“玄哥哥!”包包叫了声,嗓音有些低哑,她眨眨眼睛,硬是把泪水眨了回去,只余睫毛上有微小湿意,她装作无意地抬手,拭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禁军统领,在这里很正常,”即墨玄俯身用扇子敲敲她的额头,打趣道:“倒是你,丫头,你在难过?是不是因为想到我俊美无俦,怕我被别人抢走了?”
他虽是调笑的语气,可包包总觉得他不对劲,他笑的太灿烂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看着渗人——包包心里一动,知道即墨玄是想让她开心。
“玄哥哥,今天的宴会是为王爷选妃吗?”鼓了半天劲,包包决定还是问清楚些的好,她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低道。
即墨玄刷地打开扇子,一下一下摇了起来,扇得他长长的黑睫起了波动。
半响后,他像是做出了决定,摇摇头,道:“丫头,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点奇怪……你要凭自己的心来决定,你只如果愿意回头看看,玄哥哥永远站在你身后!”
说完这些话,仿佛用尽了即墨玄的所有力气,他失了力气般地倚在山石上,似乎没有那山石给他倚靠,他就要倒下去了一般。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包包看,像是怕漏掉了她每一个神色间的变化。
包包正要开口,却听到有脚步声急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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