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门拳义 31错手败灵猿,老者嗔寂空

作者 : 李三一四

话说那猢狲显灵,见了寂空这般,似心有所感不知怎地一时就坐在地上再不与寂空争斗,寂空双手掣着铁棍见那猢狲这般模样,这一棍也就再也打不下去。只见那猢狲眼光甚奇,一泓秋水也澄,沉谭碧波也清。未晓东西空流水,羞煞潇湘夜雨存。毫无方才一般恶意,晶悠悠银河点星,莹脉脉满月皎洁。再不怪叫,亦不抓耳挠腮,只是盯着自己不知在看什么。寂空在山野中虽也曾与猿猴为拌,但深知猴性好顽,灵活多动,静坐一事当真难能。眼见此猿这般,不禁称奇,眼泛疑光,上下打量这猢狲。

哈哈几声大笑,正是那老者所发,老者道:“天缘,天缘,大师竟有这等造化,当真大开眼界,也不枉了老朽这七十余年虚度。甚是感激,甚是感激。”说时便即启手做个道谢势。

寂空看了不禁一呆,他本愚木,只知勤修苦练,全靠积少成多的苦功,数年身居山林也仅是习武磨炼,殊不知这世间万法皆由人造,学今刻史、勤奋苦修固是一面,但如无鉴古描今、旧物生新之本意,则思不畅、理不通,任其左右,不免堕如迷泽,便似那苦海无边一般,纵是狂风助劲、水手得力、织帆为宝,也是不知进退、胡航乱使,终究徒劳。而寂空便是这般只觉古来圣贤博大精深,学之不尽、用之足已,不免愈学愈痴,或使能称得上博古通今,便是如此又有何用,未尝不是始学为自修,深究成腐朽。走兽成人皆因自悟,如能自悟则万物成精矣,非承前而瞻古、弃今而自蔽。怎想得出这等变通之理,一时不明所以,倒非看出这灵猴本意,只是先前数次栽在这猢狲手中,心中实想“此时不知这悍物作何用意,万事小心见招拆招,看看再说。”后听得老者道了句造化,更加的不知何意,只道是称这猢狲了得罢了。

寂空道:“待那孽畜,还有何法尽数使了,莫要弄鬼。”

可笑可笑,灵猿纵是造化物,怎晓凡间俗世言。有心慈悲感老僧,只道悍物弄鬼惑。精华之处尚生樗,仙根之源且有璞。慧身识得圣贤物,浊眼难辨世间数。

那大猢狲只是坐着不动,呆呆看着寂空。想寂空也是见过宏场、识得大体之人,不料被这猢狲看得一时倒没了计较,只紧紧把住铁棍,上下不断打量那猢狲,生怕猛得窜起忽发奇招,接它不住,心中只想:“这悍物不知怎地,这一动不动倒是让贫僧为难了。”脑中一转,点头暗道:“唔,想是这悍物身法了得,只是经脉五脏与人身不通,习不得内功,与我斗得这几时,当是疲累了,它不发招只静坐歇息以缓精神,难怪这猢狲本是顽物竟会这等静得出奇,当真怪哉,险些上了大当。”定睛一看,眼光将大猢狲周身笼住,早已想好进退封锁先后招数,手中铁棍一晃,朝那大猢狲直点下去。

那猢狲其实也有个心事,当下且按下不表,只说寂空这一棍指点猢狲顶门,打来本是虚招,方才见了猢狲闪避身法进出有道,当是得高人传授,心想多半便是这眼前老者,他心知武学之道虽有奇诡,但大势出不得招法套路,虽有融各门各道技法于一路的,但终究使开来,那各路技法也非匿迹,隐隐可见终是自成一套,攻防已成自然,看似招招不同,实则习惯早成。便如一人吃饭一般,平常左手托碗右手使筷,假使一日有意相反,那第二日也依旧如平常一般。寂空料想按猢狲方才闪法,这一棍定是向左闪去,当下便设个圈套,打个虚招,伏下厉害后手,料猢狲这回必然中计。

果不其然,猢狲虽灵究是难敌人世险恶,见寂空铁棍打来,当即左闪,寂空见猢狲闪在自己后招之中,瞬间大喜,哈哈一声大笑,道:“倒下吧。”

原来寂空一棍打去,右腿微起同时踢出,铁扫腿功何等快慢,眼看棍出腿脚未曾离地,怎知棍到腿脚早已功成。

那猢狲被寂空兜背一脚按下地来,吱吱叫声,也不敢想怎生疼痛,落地白球也似一滚,身法矫捷不亚于前,寂空收势不及被它拉个踉跄,铁棍柱地,倚身站住,只听一人叫好。

“大师好手段,这虚实一招看似简单,倘无大师这般功力有怎能使得这等精妙,晚生拜服。”一人长揖半躬抱圆作礼,正是许酒生。

寂空脸上一红,暗自羞愧,心中只是叹息道:“惭愧,惭愧,寂空啊寂空,你当真不中用,两大绝技斗个猢狲尚且要这般费力,还要暗生这等欺他之技方可小胜,少林寺的脸看来是丢尽了。”一时也不敢作甚回礼,将身倚在棍上微微低头,深怕旁人看见了这羞愧之相,哪里能顾得此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愈是怕人看见,旁人反而愈加看得清楚。

只听哼得一声,那负猿老者面色下沉,笑容全无,一脸严肃,道:“大师身为出家人,况又与灵猿有缘,我这灵猿本与大师一娱,何以便暗生手段,下手伤它,岂不让它寒心?”

那大猢狲中了寂空一脚,着实疼痛,再不敢战,飞身蹲在老者肩头,低头喘息,一旁小猢狲见了吱吱乱叫,甚是烦人,伸爪挠挠大猢狲身上,岂知那大猢狲只是低头俯歇,不作搭理,老者见了此景,心中一酸,便质问起寂空来。

寂空当时只顾取胜,再说武学所讲虚实变化本就平常,岂能说是暗手,但他心想斗了多时胜不得一只猢狲,全靠无知取巧占了便宜,一时心中也是惭愧难当,此时见大猢狲这般模样心知下脚甚重,心纠口笨,实感是己之错,木头木脑不知怎说才好,将头又低下几分,便如幼年时分自己犯错师父责怪一般,不敢稍作他言。

许酒生见寂空不言语,摆手道:“前辈这可说错了,虽说大师这招对付这等畜生似有些不大光明,但这猢狲也害苦了我等,这叫一报还一报。况且前辈所教这只猢狲,实已入当世一流高手,在下固然不是对手,但大师若非用此计谋,想也不能把这只猢狲就此挫败吧。”

寂空听了许酒生这些话,脸色愈发红得厉害,深悔方才之不该,此时满身尴尬尽显于颜色,映着那部苍髯同手中齐眉棍,愈发憨态可掬。

正是心生暗计降灵猿,脚飞棍起差错生。拄杖低倚满脸羞,直似麦城关帝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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