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许酒生说此话来,寂空听了甚不中用,奈何失策在己他言莫辩,不好说话。干此境地,也是老态生羞,欲言不能。
只说老者听了许酒生之言,眼放绿光,须眉倒竖,鬓角生威,方额作怒,气不嗔来声不震,斥盈表里吓满身。感念草芥诸般物,萍水造就渡人深。仪态仙颜了化乌,只缘为诉仙猿苦。一经朝发虚空火,几多年来修行无。
老者抬手将那大猿一指,道:“小辈安识此等真身?空言妄语不知深浅,这白猿本非今世之物,乃是前辈高人诸般教化的灵根,你等不识此中玄机,作那俗人之举,也真空负了它一片心意。”转头看看肩上大猿,哀叹道:“灵猿啊灵猿,你本有心,他却无意。可叫你苦了这番心了,也是老朽眼拙,识错了人辜负师兄一番心意。”
只听“啊”得一声,“耿兄,耿兄,你怎样了?”语气甚急,寂空闻得,浑身一震,转过头去,却见耿秋醒来着地乱滚,不知发生甚事。只见许酒生坐在耿秋身畔,用力扶住耿秋,寂空见耿秋形态诸般,痛苦难当,一时惊得一身冷汗,一个箭步蹿近身去,把手一捉,号在耿秋脉门,一旁许酒生强按住耿秋甚是费力,寂空四指及脉,脸色愈发难看,只觉手指震动,臂上一股大热袭来,耿秋浑身火炉一般炙热难耐,脉象紊乱,快慢不一,寂空心中如泼凉水一般,此等症状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彷徨无策,双手颤抖不止。
许酒生见寂空脸有异状,打个问候道:“耿兄怎样?”
寂空神色甚差,两眼茫然,道:“恐怕,恐怕……”耿秋口中呼喝,大叫一声,倒地昏厥。
许酒生双手连摇耿秋身躯,叫得几声“耿兄”,见无回应,一时心慌,转头问道:“到底怎样?”
寂空放下耿秋脉搏,叹声道:“为时晚矣。”忆起当年耿秋神技,回思前日松林之道,想到今日世间又少位知己,不禁潸然泪下,叹天道之不公,双手落地一拍,啪得一声震得洞中回音无穷,道:“都怪贫僧学医不精,救不得耿兄,妄受耿兄仗义传授之德。”随即放声嚎啕,其声甚悲。
那大猢狲似对寂空有感,竟不知怎地跃下地来,蹿近耿秋身边,吱吱乱叫。许酒生见了,喝道:“泼猴,安敢啰唣,若非你这畜生,怎会有这般变故,快快滚开。”
大猢狲见许酒生对己声张,一时双目圆撑,寒毛倒竖,龇牙咧嘴,怪声如吼,飞舞双爪,双腿劲足。在地上窜来窜去双眼只是盯着许酒生死死不放,忽左忽右,身法如前好不迅捷,登时环洞之内具是那灵猿身影。许酒生见了,道:“大师莫哀,待我拼死一战拿了这畜生,以告耿兄在天之灵。”痛哼一声,喝道:“泼畜纳命来。”翻手起掌向那白猿猛攻而去。
波得一声,双掌相交,许酒生震得倒退数步,贴墙止住,暗暗心惊,只见一人素衣野绦挡在人猿之间,正是那老者,老者道:“且慢动手,待我看来。”脚步微起,一闪身早已蹲身号住耿秋脉搏,手指一搭,只见深锁重云双眉紧,含睛神目吊胆寒。一沟天堑开银河,孤山挂月水影连。
“快快走开,莫要再害耿兄。”一掌发来,二掌赶到,三掌加势,四掌摧劲,五掌鼓风,六掌翻雾,七掌闭身,八掌截路,九掌归元,一路九招变化数堪堪打到,这人正是许酒生。劈风劲急,好辣一招,波涛万重惊浪起,奔雷引电蛟龙跃。呼煞漫天星斗,唬住四方元辰。金窗三叠格格入,玄门八遁处处崩。忽一阵狂风倒卷,霎一转灯熄火灭。九数辣掌打阵势,一方火影耀人颠。掌掌直奔老者胸前而去。
老者在旁号脉,浑似未觉,点点头道:“尚且有救。”
忽一身飞起,双手合拢,微画半圆,掌带身起,身随掌动,招招虚浮不着力,谁知掌心有玄机。掌力吞吐,身法有序,看那步子,腾挪点踏太极图,虚实交错八卦阵。移转弄翩追流陨,撷彩糜芳借山岩。瞧那身法,漫身横摆抚云柳,坐地盘腿金莲樽。翻覆成圆皆有道,拐巧捱腰撑铁板。说那臂膀,灵猿长探捞水影,把酒飞笔点日月。空草临摹圣贤帖,只手挥毫定睛宣。道那神情,不周山崩在眼前,肩头独坐小白猿。淡眼睨看五岳险,稳坐飞瀑彩虹边。
老者神飞色舞,将许酒生九掌缓缓接下,无一招反身之功,亦无一式攻敌之意。许酒生出掌声势非凡,但经老者对掌转眼便销声匿迹。许酒生只感老者手心暖意浓浓,硬掌打去如击棉拍絮一般,一时对老者功力之深赞叹不已。
一旁寂空见了此景,亦是大开眼界,虽于伤心之际,亦不免喝得一声好,一时心中惆怅万千,脑中一片空白。
忽撇见那大猢狲在耿秋身畔洋洋弄弄不知干些什么,但心知绝非好事,喝道:“走开。”趋了铁棍赶将过去,便要将那猢狲赶开。
“大师莫动,这灵猿能治他伤。”老者将许酒生抛开一边闪身近前挡住寂空铁棍,寂空一时相信,呆在一处。
“你们能有什么好意,若有好意我等也不会落得这般。”其声甚响,怒气冲冲。许酒生再道:“大师,还迟疑甚么,快将那畜生赶开,免得弄坏耿兄身体。
寂空看那猢狲扒在耿秋身上,东踢一脚西打一拳,一时只道猢狲将耿秋肉身蹂躏,怒不可遏,呼喝道:“去,去,快走开,莫碰。”向前一走,身体一撞忙想起老者在身边阻挡,伸手一撩,欲将老者身体撇开。
老者知灵猿在为耿秋疗伤,怎能容得寂空捣乱,合身一定,展开内功站在原处纹丝不动。寂空推得几把见憾他不动,眼见猢狲在耿秋身上乱踩乱踏怎能心安,再者心知耿秋回天乏术,伤心之余怎还能想出其他甚得妙法。退开两步,也不管眼前之人怎样,掣了齐眉棍,使开金刚杵法对着老者乱点乱打,明知老者武艺深不可测,亦是这般胡打一番,只盼能靠勇力打路过去。
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