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父母家逃出来,辛以可来不及把气喘均匀就接到陶应之的电话。陶应之在电话那端生龙活虎的吼,“我的礼物呢?我的饼呢?我的肉呢?”
辛以可说在家没有带出来,陶应之哀嚎一声就很没义气的挂了电话。
辛以可抬头看着满月,心里满满的,有相守一生的爱人、父母身体健康、闺蜜耍宝交心,工作虽不出色倒也不靠男人养,这就是生活吧。如果这就是接下来十年的生活,辛以可很满意。
庄棕翀很晚才回来,他好像很累,进门先进了浴室洗澡,出来时候辛以可才看到他手上绑着绷带,问他怎么了,庄棕翀有气无力地说,“在铁架子上刮伤。”辛以可想追问,庄棕翀已经拉着被子睡觉。
辛以可的手还高高举着,她慢慢放下来,心里升腾起来一股可怕的念头,失落。他只是累了,不是故意给我脸色的。这是结婚以来,辛以可和庄棕翀第一次背对着背躺在一张床上,他们还是新婚,不应该是这样的冷淡生疏,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像为了提示他们之后的每个夜晚都是这样的煎熬。
辛以可不知道庄棕翀睡着了没有,她睁着眼睛想了会心事,努力劝自己睡觉。
庄棕翀没有睡着,他根本睡不着。从m市回来,庄棕翀来不及送辛以可回家,明知道辛父母对他们这段婚姻不看好,庄棕翀也来不及上门去讨好,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庄嘉讯找他,而是他要找葛毅然。
在葛毅然的医院办公室里,庄棕翀狂躁的像只换季节的动物,他烦躁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粗声粗气地问葛毅然,“为什么会这样?”葛毅然端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你先不要乱,辛以可知道吗?”
“不知道。”庄棕翀用力咬着牙齿,嘎吱嘎吱响。
这是葛毅然想到的答案,他幽幽的叹口气不知道是为谁,“你大哥瞒着你是为你好,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的情况不严重的。”
“什么时候能好?”庄棕翀噌一下子站起来,手撑着桌子,红彤彤着眼睛看着葛毅然。
葛毅然盯着这个脆弱的男人,“说不准,心理和药理双管齐下……”
庄棕翀失落的坐下来,失神的发呆,很久之后他搓搓脸,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了,不要告诉……大哥我来过。”说着晃晃荡荡的出去了,门都没有帮葛毅然关上。
葛毅然抖着腿想了会事情,权衡之后还是拿出手机拨打,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静悄悄的,葛毅然说,“三庄刚来过我这里,他情绪很不稳。”电话里那人沉声说了什么,葛毅然捞起笔用左手在干净的白纸上写了几个字,“他没告诉辛以可,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下。”
“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葛毅然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对门外的小护士招手让她进来,“你确定这样他能领情?”
小护士眨巴着大眼睛希冀地看着葛毅然,“葛院长,谁后悔?”
“我后悔。”葛毅然帅气的耸耸肩膀,“后悔不该瞒着纸包不住火的事情。”
“那就再加一层纸。”小护士捂着嘴咯咯的笑。
“那不是玩火**吗?”葛毅然接过小护士递过来的文件,是手术时间安排,葛毅然深深的舒口气,救死扶伤已经很累了好嘛,不要再拉着我玩游戏了好嘛。
给个机会,我只想做个好人。
辛以可去公司销婚假,一帮同事围上来讨喜糖吃,辛以可把事先准备好的喜糖袋拿出来分给大家,大家说着恭喜新婚早生贵子之类的话。比辛以可早进公司两年的小杨捧着喜糖袋一直亲,“沾喜气沾喜气,嫁豪门嫁豪门。”
辛以可看她神叨叨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那位同事嗔怒地瞪辛以可一眼,“你要积极搜集资料,切记解救我等大事。”
嘻嘻闹闹过上午十点,辛以可的主管才进公司。主管是位三十三岁的单亲妈妈,据说是老公在她怀孕期间出轨,主管坐完月子怒揍奸夫,潇洒的离了婚。辛以可轻轻敲门,李晓抬头望过来,低声说了句:进来。
辛以可把更大一份的喜糖袋放在桌面上,李晓看一眼再看看辛以可,微笑着说,“度完蜜月了?”辛以可点头说是,辛以可一直对李晓心有畏惧,当初辛以可是被李晓招进公司的,可后来李晓说录用辛以可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因为她踏实、没有上进心。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的话。
“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李晓竟然和辛以可唠起这样接地气的话题。
辛以可被钟翠玲一天两个电话的催促早已神经脆弱,听李晓这样一问心里更是警铃大作。毕竟是领导不好像对钟翠玲那样撒娇着糊弄过去,辛以可像汇报工作一样丝毫不敢怠慢,“目前没有打算,条件允许才考虑。”如果她回答是,公司是不是要考虑到产假及哺乳期而炒掉她。
李晓淡淡地看眼辛以可挺直的脊背,知道是平日的自己太过严苛,才会让下属因为这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而想多,“孩子还是年轻要更好,带起来精力也够。”李晓把手提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是本印着熊猫竹子的泛黄本子。李晓拿着本子冲辛以可疲惫地笑,“这些老师可真会给家长找事。”
应该是李小宝的作业本,被老师退回来了,李晓才一脸不高兴。
辛以可一贯的好脾气好相处,李晓给她个好脸色她就和颜悦色地回应,“生小孩子我怕教不好他,太麻烦。”辛以可皱皱鼻子抱怨,辛家这边已经开始明令下通知,庄家呢?顾雅隽似乎问过什么时候要孩子,被庄棕翀敷衍过去,他应该不想这么早要孩子的吧。
应该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下子从单身,到三口之家的突变。
李晓一眼看穿,“你不想要还是老公不想要?”看辛以可尴尬地笑,她难得笑着说,“晚两年要孩子也好,感情稳固……”说到这里没了声音,一脸沉痛地想起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招你进来吗?”李晓突然问。
辛以可眨巴眨巴眼睛,“因为我吃苦耐劳、没有上进心。”这是李晓曾经对她的评价。
李晓笑着点头,“我对你的评价一直是这样,招你进来就没打算让你挑大梁,培养一个生手不容易,你对事业没有企图心,这样的人不会整天想着跳槽。”
“您这样不留情面的说,很打击我。”辛以可故意皱着鼻子说,其实她就是这样的人,得过且过。有份过得去的工作,其实说到底还是她不够成熟,父母不需要她照顾,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她似乎活得很自在,是因为别人把她保护的太好。
李晓继续说,“婚姻和工作需要不同的心态,工作是为了生存必须竞争,婚姻是为了共同生存,需要合作和包容。你的好脾气让你在工作上如鱼得水,是因为你对其他同事没有威胁感,可在婚姻中一样行得通吗?”
辛以可被问得一愣,在工作中对同事没有威胁感,那么在生活中,就是对觊觎这份庄太太职位的人没有威胁感,李晓是在提醒她注意婚外恋吗?
李晓自顾的摇头,“瞧我一个失败女人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人啊跌倒一次就再也不敢站起来了,喏,我现在是宁愿趴着。”
辛以可知道是触到了她的痛处,赶紧退场。李晓叫住走到门口的辛以可,“把男人管得太松,丢了别人会说你活该,把男人管得太严,丢了别人会说你自作自受,松紧……以为女人是男人腰上的松紧带不成。”李晓最后半句类似嘀咕的说过,“得过且过是好,可有些事情还是要睁大眼睛不要委屈了自己,放手未必就是错。”
午饭时间,辛以可和小杨说起李晓,笑嘻嘻地说,“李主管人挺好的,只是平时冷了点。”小杨深受荼毒颇有发言权,她撇嘴,“人好?在你眼里是不是不杀人放火就是好人,在我看来,她就是个老尼姑,丢了老公也活该,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
辛以可适可而止为李晓打抱不平,“婚姻失败是两个人的问题,更何况是她老公出轨,错在她老公。”辛以可还未从李晓对她说了那么多的婚姻经里醒过来,满脑子都是李晓的感悟总结。李晓是在提醒她不要因为婚姻而失去了她的本来性格,这个是辛以可差点忘记的。
通常父母会告诉你,嫁人要包容要谦让要磨合,可磨合着就失了本来的性格。辛以可想,有一天,我会不会不再是辛以可,而变成庄太太辛以可。
小杨歪着头咬吸管,“估计真有男人是受虐狂,你记得我们公司的供货商a不,来过公司几次。”辛以可有点印象,小杨八卦兮兮地说,“上周我回公司加班,你猜我看到什么,李晓和供货商a拉拉扯扯的,李晓看到我还挺尴尬,那表情……哈哈,像被捉奸了一样,你知道她在公司装的多一本正经。”
辛以可瞪着眼睛,“不会吧,那人不是有老婆孩子的吗?”
小杨切一声,“对男人来说,偷的才香。碰到个口味独特的,就爱吃别人啃过的。”小杨笑嘻嘻地冲辛以可不怀好意地笑,“说她干嘛,你呢?你家庄先生体力如何?战斗力几级?一夜几次啊?”
辛以可呵呵傻笑不回答,小杨越发好奇,“看你面色红润走路扭得厉害,不会真一夜七次吧。”
辛以可故意点头,小杨大呼一声趴在桌子上说,“李晓都能老树开花,为嘛我就桃花不开。”辛以可故意说是因为她嘴巴毒。
婚姻,站在外面的人觉得是关于幸福的近义词,刚走进来的人惊喜惆怅与担忧,经历过的人,失望变得平淡。这是一个必须经过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