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以可在楼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庄棕翮才下来。得得已经睡着,辛以可下车围着庄棕翮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庄棕翮把辛以可抱在怀里,轻轻蹭她的头顶,“我是不是对你很差劲?”
辛以可用力点头,“你总是对我冷冰冰的,张口就用话噎我,看我眼神也不好,骗我生了孩子还不认,知道错了还不改,明明爱我还要否认。”
庄棕翮嗤嗤笑,“这些我统统改。”
“改哪个?不对我冷淡?还是承认孩子?今天你已经承认了,改不了了,还是改成不爱我?”
无理取闹又追根到底的女人最让人头疼,庄棕翮说,“改否认的内容。”
“哪一句?”辛以可继续问。
庄棕翮抱住辛以可,在她泛红的额头上亲吻一下,“我爱你。”这三个简单的字要说出口也没有太困难,可要让他承认却太难了,就是她了,被她轻易的牵动情绪,在乎她的高兴与伤悲,庄棕翮感受到了辛以可曾对他描绘过的感受,爱一个人,很温暖的感觉。
辛以可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知道,我也爱你。”
两个人静静享受了会二人世界,只可惜没有良辰美景,只有仍旧在下的细雨,还有孤零零的路灯。辛以可苦笑,“我们两个现在是众矢之的了。”
“你后悔了?”
“后悔了。”
庄棕翮发动车子,刚还互相告白的一腔柔情顿时被击的不见踪迹,庄棕翮哼一声,“后悔也晚了,上了我的船,只能做我的人。”
“为什么要在爸爸的墓前那样说?”辛以可不明白庄棕翮为什么要承认,他不是装的很好吗?
庄棕翮握着方向盘,“我就是要做给他看,我比他强,做到他不敢做的事情。”当时,庄棕翮站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他想当初的庄嘉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处境,可庄嘉讯选择了默认,所以他变成了孤儿一样的成长过程,他要让庄嘉讯知道:他不会是下一个庄嘉讯,得得不会是下一个庄棕翮。
晚上两个并肩躺在床上,小小的得得躺在他们中间,得得独自睡一张床习惯,睡觉姿势霸道得很,摊手摊脚,不肯盖被子,只要有东西盖在他身上,定被他健壮的小腿给踢开。辛以可就不时给他盖,再被蹬开。
庄棕翮是第一次见到得得这样睡在床上,觉得新鲜。得得与辛以可斗争几次之后,就不耐烦要醒过来,哼哼唧唧的一个劲拧。庄棕翮往得得的身边躺躺,对孩子他妈说,“他不愿盖就不盖吧。”
辛以可在对得得的问题上十分有原则,“他这是坏习惯,不盖被子会着凉。”
庄棕翮半盖着得得,对辛以可说,“我抱着他就不冷了。”
辛以可呃一声,“你能一直这样抱着他?”孩子他爸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捞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儿子的小肚子上。
得得小盆友吃上一顿饭已经是两个小时前,他体能好消化功能好,很快就饿了。得得以为抱着的仍旧是香香软软的妈妈,翻着小身子往妈妈的怀里蹭,奇怪,今天的妈妈怎么不香也不软,还硬邦邦的。
庄棕翮是一手枕在脑袋下,很柔情蜜意的看着儿子,那温柔的眼神让孩子他妈都吃醋,你都没这样看过我!!!
只是这温馨时刻没维持多久,就被得得小盆友饥渴的条件反射动作给打碎,在庄棕翮的心理上造成极大的阴影。他突然往后仰,僵硬着怪声叫辛以可,“他饿了。”
有庄棕翮看着,辛以可难得能睡个安生觉,只是她还没睡着,就被庄棕翮突然怪异的声音叫醒,得得正酝酿一场吃而不得之后的大哭,庄棕翮贴着床边离得远远的。辛以可把孩子拖过来,她睡意朦胧,撩起衣服喂孩子。
得得终于吃到口粮,暂时原谅刚才的被拒绝。庄棕翮僵硬着身子躺了会,起床去了趟洗手间,在里面呆了许久。等他出来,辛以可已经睡着,得得也睡着了,小嘴巴仍旧吃着辛以可。
庄棕翮想要把得得抱开,得得感觉到威胁,小嘴赶紧张开加紧吃上几口,再被庄棕翮抱开,也没怎么闹脾气。庄棕翮把得得仰面放好,给辛以可拉好衣服,躺在床上长长舒口气,这种感觉,很累又踏实。
庄棕翮本来有许多话要对辛以可说,说关于他父母的故事,说他对庄嘉讯仍旧无法忘记的恨意,说他舍不得父亲的去世,说他真的变成孤儿了,说他……还好有她。
对敞开心扉的人来说,夜晚是美好的,可白天,众多问题便纷至沓来。庄棕翮与辛以可这段扭曲的关系,成了别人茶饭后的谈资,说这对男女怎么的不知羞耻,说辛以可这个做妻子的怎么差劲,庄棕翮这个为人兄长的怎么禽兽。
外面在传的是,庄棕翮与辛以可的关系,及得得的身世,其他的不得而知。庄棕翮还是选择保护了庄棕翀,就算他要被置于死地的时候。
最初抱有观望态度的几位叔叔伯伯,此刻十分默契的投向庄棕翊,顾雅隽开始介入正源。律师公布了庄嘉讯最后的遗嘱,庄棕翮不占优势,又被安了各种罪名,正源在庄棕翮的□□专断的管理下,重重问题全部归在庄棕翮名下。庄棕翮被架空了。
庄棕翮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他每天陪着辛以可在家逗得得玩,辛以可催他几次让他至少去正源看看。庄棕翮无所谓的拿着生的胡萝卜逗儿子玩,“让他们闹去。”辛以可还要说什么,被庄棕翮“你看上我是因为我的钱吗”的眼神,给看的什么都问不下去。
泉叔还是去世了,与庄嘉讯的祭日没隔几天,因为泉叔一辈子未结婚而且带着个养子,亲戚那边早就断了关系,来葬礼的人很少。只有辛以可与庄棕翮,李经纬与陶应之,还有一位是庄家的老佣人,和泉叔是几十年的旧相识。
从泉叔的葬礼上回来,庄棕翮很久没说话,辛以可知道他和泉叔亲近,没有打扰他。庄棕翮抱住辛以可,埋首在她劲窝里,他用带着轻微哽咽的声音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一辈子没结婚吗?”
“因为李经纬?”年轻的男子带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好娶人呢。
庄棕翮摇头,“因为我。”
辛以可问他为什么,庄棕翮说,“是他答应了别人要照顾我,我恨她。”她,辛以可知道庄棕翮说的是谁,谷秋羽现在的飞姐,她的一句话一个嘱托毁了一个人。
“泉叔是心甘情愿的。”辛以可想起去探望泉叔那次,泉叔说起谷秋羽时候的表情,那是爱到不能才会那样的表情吧。
“他是个固执的人。”
庄棕翀来找过辛以可,是关于离婚的事情,庄棕翀消瘦许多,他一直躲着不肯见辛以可,这次是他主动找的辛以可,同意放弃得得的抚养权。
“我点了你爱喝的饮料。”庄棕翀很落寞地说,“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喜欢。”辛以可喜欢酸酸甜甜的饮料。
“他对你好吗?”
“好。”
“可可,如果……我没做错第一步,我们是不是还是会好好的。”
“不会。”辛以可很决绝的回答。
庄棕翀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你什么时候爱他的?”
“你现在连提他的名字也不肯吗?”辛以可看着庄棕翀,曾经深爱的男人,又是给她担忧、疑虑,让她焦躁不安,给她最多负面情绪的爱人,“有句话说,不要小看女孩爱你的决心,但是也不要让她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
“没有他,我可能找不到挣月兑出来的方向,庄棕翀,你让我找到了对的方向。”
是庄棕翀最初对她的不信任,对自己的不自信,才会让这段关系越走越远。辛以可曾想,如果当初庄棕翀对她坦白,她会怎么做。
如果是当初的辛以可,她一定会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陪他咽下所有苦。可现在的辛以可回头看那时候的自己,她要问自己,我能一直陪着他吗?能甘心吗?能毫无怨怼吗?
事情没有发生,辛以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她只知道根据现在的往下走,那就是她必须要和庄棕翀结束。
“就算他一无所有,你还是会跟着他吗?”
“我当初爱的,也不是庄氏的三少爷庄棕翀,而是庄棕翀。”辛以可轻松地说,庄棕翀会问这样的话,是他从不曾了解过辛以可。
庄棕翀点点头,恍然大悟,是他错了,被自认为对的误导。
“我的律师会把协议拿给你。”庄棕翀站起来,“辛以可,你很好运。”
“谢谢你的放过。”两个人从饮品店出来,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以后就是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