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银发少年并没有停止,恩汐和在场的羽林郎一样,痛苦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银光一闪,一只利箭射掉了银发少年的长笛,笛音终于停止了。从大将出现的那一刻,火女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大将,看着大将望着她时眼神中的冷怒,看着大将蹲下擦恩汐耳边血迹时的温柔,火女心里的怒气在那一刻彻底燃烧了起来。
“大将,就是他们,绑架医仙,滥杀无辜——”右副将杜禹一边擦着耳边的血迹,一边怒火冲天地说道。
“要继续还是离开?”大将扬手阻止杜禹继续说下去,对着银发少年和火女问道。
“打起来会很麻烦。”银发少年抬头望了望屋顶上手持弓箭的少年,能一箭射落他手中长笛的人在江湖上唯有一人,听风三少的二少,传说中的神箭手。更何况还有大将在。
“反正要知道的也差不多了,”火女扯着嘴角看着依旧蹲在那里的恩汐道:“怎么看,答案也是你身边这位,不管任何时候,每一次你有危险,他都会赶来,无一次例外。”说完火女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将,笑得苦涩,转身离去。
“大将,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么?”玄子激动地追上去。
“站住,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大将盯着火女和银发少年离去的背影道,说完大将转身来到恩汐的身边:“没事吧?”
大将的手在即将碰到恩汐的肩膀时,被恩汐轻轻挥开,大将收回自己半空中的手,凝视着恩汐。
“对不起,伏轩王那次,身为医员的我不但救不了他,还让身为羽林郎的你亲自动手,对不起。”恩汐说着渐渐抬起头看着大将:“还有,天穴前那次,我用剑刺伤了你,而你却一直不计前嫌的保护着我,不管我有时候是多么的罗嗦烦人,你都从未丢下过我。”
“你想说什么?”大将看着脸色异常苍白的恩汐问道。
“我想说,从现在开始,我会自己看着办,”恩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秦亥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不会伤害我,你不用再保护我了,我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大将语调微升。
“你就不用管了,”恩汐撇过头说道。
“是什么?”大将拉过恩汐的手臂厉声道。
“他——他想知道未来的历史,想知道天书的内容,反正我会自己看着办,他也不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恩汐跟着提高音量道。
“你完全不了解平南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旦他知道你糊弄他——”大将还没说完,就被恩汐打断了。
“我说过了,我会自己看着办,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不再需要你了,听清楚了么?”恩汐甩开大将的手大声吼道。
大将盯着转过头不看他的恩汐久久不语,深吸了一口气对右副将杜禹道:“护送医仙回医典局。”然后转身离开,经过玄子时,大将一把扣住玄子的后颈道:“你再给我把人看丢了试试!”接着翻身上马。
玄子胆战心惊的连连点头,眼前这个不发火的大将比那个发火的大将还可怕。
恩汐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几次都差点跌倒,玄子几次伸手想扶又不敢扶,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恩汐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恩汐的步子,生怕她又踩空。大将骑着马从恩汐身边跑过,恩汐抬眼看着大将没有停下而去的身影,眼里顿时升起了雾气,却又硬生生逼了回去。
在经历了伏轩王惨死的心痛,大将又差点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的惊吓,和刚才那一幕幕血腥屠杀之后,想到火女临走时说她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们会杀掉她最珍惜的人,杀掉她身边所有的人,恩汐承认她怕了,怕极了。
大将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宫,笔直走到婆罗国王身边颔首道:“王后娘娘已经安全,医仙也护送回了医典局。”
“名单上的士子们怎么样了?”婆罗国王目不转睛地盯着秦亥,对大将问道。
“目前为止京城内死了5个。”大将沉声道。
“这只是从京城开始呢,不过这样的程度,不仅京城,乃至全国都会有不小的震慑力吧。”秦亥满意地点头说道。
“这样就没有人再敢做孤的人了是吧?”婆罗国王迎视着秦亥说道。
“至少会少很多。”秦亥嘴撇嘴一笑。
“下月十五,士子受封典礼正常举行。”婆罗国王看着秦亥继续说道:“孤会把孤的人带来给平南王看看,看看我婆罗国依然有不惧恐吓,鞠躬尽瘁为国效忠的婆罗国人。”
秦亥怒极,一步一步走向眼前这个显然冥顽不化的婆罗国王,大将挺身挡在婆罗国王身前生生受住秦亥饱含内力的寒冰掌,婆罗国王看着对峙中渐渐处于下风的大将,甚为担忧,刚欲开口,只见秦亥突然收回了掌风,看了看大将,对着婆罗国王说道:“本王会很期待的。”说完转身出了中殿。
“大将,”婆罗国王上前道:“快让孤看看你的伤。”
“不碍事。”大将侧身对婆罗国王说道:“殿下还是先去看看王后娘娘吧。”
大将独自走上了四下无人的城墙角,卸下盔甲,查看被冻伤的青紫的肩膀,痛得扯了扯嘴角,仰头靠坐在墙头,回想恩汐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一片烦躁。
婆罗国王急急赶往王后的寝宫,一进门见到安然坐在桌边的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霍尚宫,从即可起,王后都住在孤的寝宫,直到这里的安全隐患都排除为止。”婆罗国王直直地盯着王后,对霍尚宫说道。
“遵旨。”霍尚宫惶恐地点头,通过这次威胁事件,说明王后身边有平南王的奸细,她重点会从她手下的武士姬开始排查起。
“今天平南王在中殿当面跟孤叫嚣。”婆罗国王看着窗外说道。
“听说了。”王后回答。
“平南王用王后的性命威胁孤。”婆罗国王继续说道。
“臣妾知道。”王后继续回答。
婆罗国王幽幽转身走向王后,注视着她。
“所以——”婆罗国王想说所以他才会有刚才的旨意,虽然明知这个决定违背祖制,王后说不定也会遭朝野非议,甚至让身为天朝公主的公然与天朝的代表平南王对立。
“我想,与您在一起。”王后莞尔接过婆罗国王的话,她今天才知道在这个王的心中,她竟然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婆罗国王第一次见到王后笑,如冰雪融化之后万物复苏般,给他一直以来惶惶不安战斗着的心,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她是那么美,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紧紧扼住了他的呼吸,可是,她似乎再不是那株只能遥望的凌霄花,她此刻离他是那么近,近得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王后盯着婆罗国王伸在她面前的细长的手指忘记了动作,就在婆罗国王要收回手时,王后一把抓住了他,霎那间,四目交织在一起,彼此间那以为今生都不能跨越的藩篱正在悄无声息地一点点瓦解。
这几天,京城大街小巷的药贩子都人人自危,四处躲藏,因为羽林军正在到处抓人,逼得听风门主不得不主动找上了大将。
“你不喝点儿么?”大将包下了京城最豪华的一间酒肆,悠茗居,此刻正一人独酌。
红衣少年一个劲儿摇晃着脑袋。